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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cerpt:海明威的《巴黎,不散的饗宴》(A moveable feast)
2024/07/31 0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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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cerpt海明威的《巴黎,不散的饗宴(A moveable feast)

如果你有幸在年輕時
住過巴黎,那麼巴黎會跟著你
一輩子,因為巴黎是一席
不散的饗宴
──
海明威致友人,1950

If you are lucky enough to have lived in Paris as a young man, then wherever you go for the rest of your life, it stays with you, for Paris is a movable feast. - Ernest Hemingway, to a friend, 1950


看到圖書館的新書區放了海明威的A moveable feast,也就決定借閱複習,試著找回十多年前的閱讀記憶。

以下摘要分享。


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911066
巴黎,不散的饗宴:海明威的巴黎歲月(最值得珍藏的名家譯本)
A moveable feast

作者:海明威
原文作者:Ernest Hemigway
譯者:劉俐
出版社:商周出版
出版日期:2021/12/30

海明威21歲時,帶著他的新婚妻子海德莉來到巴黎,正遇上巴黎最璀璨的年代,與眾多精彩人物相遇:葛楚史坦、龐德、費滋傑羅、喬艾斯、畢卡索等。同時,他大量閱讀、旅行、逛美術館和畫廊……這豐富的饗宴,他受益終生。
這本書記錄了這段「很窮卻很快樂」的日子。海明威當年流連之處,如今已成為巴黎地標,是所有嚮往巴黎者的朝聖指南。

Excerpt
〈「失落的一代」〉
……


我們從加拿大回來,住在聖母廣場街(rue Notre-Dame-des-Champs)。那時候史坦小姐跟我還是好朋友,她管我們叫「失落的一代」。那時她開的那部福特工型老爺車的點火系統出了點問題,修車廠的小夥子在一戰最後一年在軍中服役,修車技術不佳,或許是沒有禮讓史坦小姐優先。反正史坦小姐認為他不夠「認真」,一狀告到老闆那兒,小夥子著實被修理了一頓。老闆還對小夥子說:「你們都是失落的一代(génération perdue)。」
「你們都是,統統都是。」史坦小姐也說,「所有你們這些在軍中服役過的年輕人,你們都是失落的一代。」
「是嗎?」我問。
「是的,」她強調,「你們吊兒郎當,會把自己淹死在酒精裡……
「那個修車的喝醉了嗎?」我問。
「當然沒有。」
「你看過我喝醉嗎?」
「沒有,但是你那幫朋友都是酒鬼。」
「我是喝醉過,」我說,「但從來沒有在喝醉時到妳這兒來。」
「你當然沒有,我可沒這麼說。」
「那修車場老闆大概上午十一點就喝醉了。」我說,「所以才會說出那麼有見地的話。」
「別跟我鬥嘴了,海明威,」史坦小姐說,「沒好處的,就像修車廠那人說的,你們都是失落的一代。」
後來在我的第一部長篇小說中,我把史坦小姐的這句引言用舊約聖經《傳道書》(Ecclesiastes)中一個句子(註)加以平衡。那天走回家的路上,我想到那個修車廠的小夥子,不知道他是否也曾在戰時,被抓去開那些汽車改裝的救護車,我還記得他們滿載傷兵在山路上往下開,煞車皮磨壞了,只好打倒車檔。後面的幾輛車只好空車下山,換上有金屬板煞車和手動變速器的飛雅特(Fiats)大車。想到史坦小姐和安德森,自我中心和精神怠惰,對比軍中的嚴明紀律,究竟誰該管誰叫「失落的一代」呢?……

註:「一代過去,一代又來,土地卻永遠長存。月頭出來,日頭落下,急歸所出之地。風往南颳,又向北轉,不住地旋轉,而且返回轉行原道。江河都往海裡流,海卻不滿,江河從何處流,仍歸還何處。」(譯文引自《聖經和合本》)

〈莎士比亞書店〉

那些年,我們沒錢買書,都是從莎士比亞書店的租書圖書館借書看的。那是希微亞.畢奇在歐德翁街(rue de l’Odéon)十二號開的一家書店兼圖書館。在一條寒風凜冽的街道上,有那麼一個溫暖、愉悅的所在,冬天還有一個大壁爐,桌上、書架上,滿坑滿谷的書,櫥窗裡則陳列新書,牆上掛著名作家的照片,有些已過世,有些還健在。照片都像是隨手拍的快照,即使是已過世的,還看起來也覺得他們曾認真活過。希微亞有張活潑、五官分明的面龐,褐色的眼睛靈動得像小動物,歡愉得像小女孩。波浪般的棕髮從細緻的前額往後梳,在耳下濃密處剪齊,一直延到她咖啡色天鵝絨外套的領線上,還有一雙美腿。她待人友善、個性爽朗,也喜歡說笑話、聊八卦,我認識的人當中,就屬她對我最好。
我第一次進她書店時很靦腆,因為身上沒有足夠的錢加入她的租借圖書館。她卻給我一張借書卡,還說保證金等我有錢時再繳,而且我愛借多少本都行。
她沒有理由這麼信任我的,她不認識我。我留下的地址——勒曼主教街七十四號——再寒傖不過。但她總是爽朗、親切而且周到。她身後的高牆一直延伸到裡間,直到大樓的中庭,是整排整排的書籍的寶藏!
我最先讀的是屠格涅夫的《獵人手冊》和一本D. H. 勞倫斯早期的作品,大概是《兒子與情人》。希微亞還說,想要的話,我可以多拿幾本。我又挑了嘉耐特(Constance Garnett)版的《戰爭與和平》和杜斯妥也夫斯基的《賭徒及其他短篇小說集》。
「要把這麼些書都看完,你短期內大概不會來了。」希微亞說。
「我會回來付錢的。」我說,「我家裡還有點錢。」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說,「你什麼時候方便就什麼時候付。」
……


〈塞納河畔各色人等〉
……


我認識好幾位釣客,經常在聖路易島和綠嘉蘭特廣場(Place du Verte Galente)之間魚量最多的水域垂釣。天氣晴朗的日子,我會買一升葡萄酒、一塊麵包、幾條香腸,坐在陽光下邊讀書,邊看人垂釣。
旅遊作家在提到塞納河釣魚客時,總把他們當瘋子,認為根本釣不到魚。其實垂釣需要全力以赴且收穫頗豐。漁夫大多享有微薄的養老金,只是當時並不知道碰上通貨膨漲會貶得一文不值。也有些人是當成工餘之暇的消遣。在馬恩河(Marne)匯入塞納河的夏翁頓(Charenton),還有巴黎城的兩邊,都有更好的垂釣之處,巴黎城裡也有。我沒有釣具,也就不作此想,寧可把錢省下來到西班牙去釣魚。而且我還不知道寫作什麼時候告一段落,什麼時候要離開。更何況釣魚有旺季,也有淡季,我不想沉浸其中。不過,我一直覺得這是件有趣、值得了解的事,所以一直很關注。想到有人在城市裡很專注、認真地釣魚,還能帶些炸魚給家人,總是讓我很開心。
漁夫與河上生活的形形色色、美麗駁船的水上人家、拖船遇橋就拉下煙囪,後面還跟著一小隊駁船、河邊沿岸上的大榆樹、法國梧桐還有些白楊木……我在河邊永不會寂寞。城市中有這麼多樹木,你可以感覺春天一日日近了。突然一夜暖風,春天就在清晨悄然降臨。有時幾場寒風的大雨又把春天打回去,似乎永遠不來了,你就失去了生命中的一個春天,這是在巴黎最令人傷心的事,因為它違反自然。秋天想必也是凄涼的。每年,當葉子從樹上飄落,只剩光秃的枝幹屹立在寒風和蕭索的冬陽之中,你的一部分也隨之消亡。但你知道春天一定會再來,就像冰凍的河水仍會流動。當冷雨下個不停,逼走了春天,那就像一個年輕人無緣無故離開人世。
好在,那段歲月中,春天終究來了。但是它幾乎來不了,著實讓人捏一把汗!

〈謝普曼在「丁香園」〉

自從發現了希微亞的圖書館,我開始大量閱讀:屠格涅夫全部作品、果戈里(Gogol)已出版的英譯本,還有嘉耐特譯的托爾斯泰和契柯夫英譯本。我們來巴黎以前在多倫多時,就聽說曼殊斐兒是一個很好、甚至偉大的短篇小說家,但與契柯夫相較,她的作品就像是一個年輕老小姐精心編造出來的故事,而讀契柯夫,則像面對一位學問淵博、表達精準的醫生,而他同時也是一個言辭簡約的好作家。曼殊斐兒的作品有點像次級啤酒,那還不如喝白水,而契柯夫絕不是白水(除了水的清澈),他有些故事很像新聞報導,但也有些非常精彩的作品。
杜斯妥也夫斯基的作品裡有些可信卻不能信的東西,有時候又真實得讓你不得不信。脆弱又瘋狂、邪惡又聖潔。他筆下瘋狂的賭博就像屠格涅夫寫的風景與道路,像托爾斯泰書中軍隊的調動、戰地布置,還有軍官、百姓的激戰,讀過托爾斯泰.克萊恩(Stephen Crane)對南北戰爭的描寫就像一個病態小男孩的狂想。他對戰爭的印象都來自報導或布萊迪(Brady)的攝影,這些我在闘祖父家也見過。除了托爾斯泰,我只有在斯湯達爾的《帕爾曼修道院》(Chartreuse de Parme 看到真正的戰爭,書中對滑鐵盧之役的描寫非常生動,但這不是書中重點,這部作品很多地方非常沉悶。在巴黎這個城裡,不管你多窮,都能活得很好,都能工作,有時間讀書。走入一個文學新天地,就像好得到一個巨大的寶藏,你還可以帶著它旅行。從住在瑞士和義大利的山上到發現奧地利弗拉伯(Vorarberg 山谷裡的席倫斯(Schruns),我們身邊總帶著書,可以一直活在這個新世界裡。白天屬於雪花、森林、冰河和其他嚴冬難題,還有你們投宿的「飛鴿旅舍」(Hotel Taube),夜晚,你進入俄國作家帶給你的另外一個奇妙世界。起初只有俄國作家,很長一段時間,只有俄國作家,後來應有盡有。
有一次我和龐德從阿拉戈大道(Bd. Arago)的網球場走回家,他邀我到他的工作室喝一杯,我問他對杜斯妥也夫斯基的看法。
「跟你說實話,海,」龐德說,「我從來沒讀過俄國佬的東西。」
回答直截了當。龐德向來對我很坦率,但我覺得很不是滋味,因為他是我最喜歡、最信賴的評論家,他相信「精準字眼」——唯一、無可替換的字眼——他教我不要依賴形容詞,就像後來我學會不要信賴某些場合中的某些人。我想聽他的意見——個從不使用精準字眼,卻能使他的人物躍然紙上。沒有人有他這個本事。
「先讀法國作品吧,」龐德說,「那就夠你學的了。」
「我知道,」我說,「在每個地方我都有很多東西可學。」
……


〈禿鷹不分食〉

史考特邀請我們到他家跟他的太太賽爾妲和小女兒共進午餐。他們住在提爾西特街十四號一個附家具的公寓,我對他們住處的記憶不多,只記得很昏暗,空氣不流通,裡面的東西似乎都跟他們無關,除了史考特那幾本淺藍書皮、書名燙金的首部作品。他還給我們看一個很大的帳簿,裡面有他逐年出版的作品、稿費、改編電影的版權費,還有書本銷售和版權收入,條目清楚,簡直像輪船的航海日誌一般仔細。史考特以博物館館長般不形於色的自豪向我們一一解說。他殷勤好客,但有些緊張,讓我們看他的收入帳目就像看窗外景觀一般——只是他家沒有景觀。
賽爾妲宿醉未醒,他們前一晚在蒙馬特通宵達旦,但因為史考特不願多喝而起了爭執。史考特告訴我,他決心認真工作,不再喝酒,而賽爾妲似乎當他是「掃興」、「煞風景」。她用了這兩個詞形容他,引來史考特的抗議,賽爾姐卻說:「我沒有,我沒說過這種話,不要胡說,史考特。」後來,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又開心地笑起來。
……


〈巴黎永遠寫不完〉

……

巴黎永遠寫不完,每一個在巴黎住過的人,都有不同的記憶。不論是什麼人,不論巴黎怎麼變,不論去巴黎多容易,多困難,我們總會再回巴黎。不論你帶去什麼,總會得到回報,巴黎永遠是值得眷戀的。這裡寫的,是早年在巴黎的那段日子,那時我們很窮,但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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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站分類:知識學習 隨堂筆記
自訂分類:Selected & Extrac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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