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意外

經過一夜的折騰，我們都累了，不知何時睡成一團．屋內的光線漸漸亮了起來，也把我們一一喚醒，昨日的種種就像一場夢，而此刻正大夢初醒．

這也是我們第一次在大宅裡迎接早晨的陽光，太陽果如夏天的棉被，真不是蓋的，即使它遠在天邊，其四射的光芒就是能給人帶來希望，連原本陰森的大宅都憑添了幾許朝氣．我們草草準備便火速出門上課，這一宅的陰晦就留給太陽去處理．

傍晚時分，再度回到老公寓，樓梯一如既往，愈上愈黑暗，四樓更是暗到深處無怨尤．面對那破爛不堪的門，心即涼了半截，昨夜的一切即將歴史重演．但這回有了心理準備，大家不再爭先恐後，也不推諉禮讓，高個同學心知肚明，識相地主動拿起鑰匙破門而入．

猶記得昨日進屋時飽受驚嚇，這次一進屋卻是截然不同的感覺，天花板煥然一新，連那恐怖的大嘴都不見了！想必是咫尺不遠，房東太太的德惠，不僅如此，還發現壁上的燈座開關有換過的痕跡，大嗓門同學平時就是個行動派的人，她直覺地去按開關測試，而我們的叫聲竟也隨著開關同時啓動，大宅燈一亮，我們同時“嘩”的大叫一聲．突如其來的光明，猶如從地獄升上了天堂，這比中獎還令人興奮！

其實房東太太僅修補天花板及通水電，門窗依舊破爛，地上厚重的塵土不變，牆壁斑駁的模樣卻因燈光而看得更為清晰．反正，我們要求不多，衹要有光，就心滿意足了．大伙迫不及待想打理自己的房間，由於大宅的房間大的很大，小的很小，差距甚大，但這並沒有造成我們的困擾，一陣謙讓後，我莫名其妙地得到了那間最大的套房，可能它那古怪的裝潢讓眾人敬而遠之．

燈光帶給我們希望也讓我們對未來充滿光明．這一夜，我們都帶著美好的期許入眠．然而半夜裡我被一陣刺痛驚醒，放眼望去，景物依舊，什麼也沒有，也就不疑有它，繼續作夢．但隔天晚上又發生相同的事，且變本加厲，手指和腳指都被狠狠地咬上一口痛感加劇，嚇得我連闔眼都不敢．唯一不明白的是，同宅的其餘三人都不受青睞，為何獨我運氣特好，讓我不禁懷疑此房有問題．

時至半夜，大宅裡外一片黑，室友們早已沉入夢鄉，我仍睜大雙眼，靜觀其變，但夜深人靜，蟲不嗚鳥不叫，十分枯燥，不知不覺精神渙散，眼皮漸閉．那偷襲者也不是省油的燈，不等我睡著，決不出現．一看到我進入睡眠狀態，立即展開偷襲，我的腳指又被牠狠咬一口．咬勁之大，相信昏死的人都會痛醒．就在我緊急張眼之際，餘光瞥見有一長腳的巧克力正以迅雷之速朝天花板竄去．這真是個令人哭笑不得的意外之喜，想必我二眼昏花，沉夢未醒吧．

半夜有偷襲，白天也不寧靜，大宅發生一件小小驚駭的事，隔日我們下課回來，一推開破門，即發現地板上有數十隻蟑螂，一動也不動地虎視眈眈盯著我們，牠們不停揮動觸鬍，氣氛有點詭異，我們也不敢輕舉妄動，二方對峙片刻，高個同學冷不防踱腳以示恐嚇，原以為必定群蟑亂竄．豈料，牠們非但沒逃反而疾速地朝著我們撲了過來．此突如之舉，著實讓人來不及反應！我們四人小組立刻瓦解，四散奔逃．那些蟑螂，不是瘋了，就是惡靈附身，那窮兇餓極的模樣，實在教人難忘．

這是我們頭一回遇到如此明目張膽攻擊人，氣熖囂張的惡蟑，想必長年在空宅吃灰啃土，早已餓得六親不認，蟑性盡失．這大概也是牠們頭一回看到活體生物，竟然“餓”從膽邊生，妄想吃葷．眾人均被那面露凶光的蟑螂嚇著，邊叫邊躲，各自逃回房間裡．

 經過此嚇，方讓我頓悟，半夜裡偷襲我的，不是巧克力，也不是惡靈，原來是久居大宅，飢不擇食的蟑螂．一想到這兒，更加寢食難安，我那俗氣古怪的大套房，有著別房間沒有的隔層天花板，手工夾板床及莫名其妙被改作暗房的晦暗浴室，這三處都是蟑螂們最愛的棲息天堂．難怪四人之中唯獨我特別受到群蟑愛戴，原來是我自己送上門來．

套房內的蟑螂數目，難以預測，或百或千？都有可能，萬一，牠們半夜裡呼朋引伴，同時出擊，恐怕我的十根指頭都不夠分．為免憾事可能發生，衹好先下手為強，睡前在敵蟑各可能的出没要道上盡噴上“克蟑”，也把克蟑留置在手邊，衹要微察風吹草動，立即掃射還擊．食人蟑困在大宅多年，不僅一生沒吃過好料，當然也沒碰過克蟑，是與文明脫節的土蟑螂，徒具兇悍外表，卻不敵殺蟲劑的威力．克蟑一噴，果然得了個安寧．

但萬萬沒想到，大舉滅蟑的結果卻是引發另一場災難的開始．

－稀客．

延伸閱讀：1. 紅紙招租　2. 美好大宅　3.紅手　（皆屬於空屋怕怕短篇集）

註：屋漏偏逢連夜雨，painter用不了，改用photoshop,豈料，現在換繪圖板不靈，怎麼有這種事? 儘管如此，還是力拼秀逗板與透逗筆，勉強繪一張草圖．由於繪圖板失靈，畫這張真是夠吃力的了．不知下回還有何把戲? 都來吧，反正置之死地而後生．^^

此篇文章屬“疑神疑鬼”分類項，若您有興趣，歡迎繼續延伸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