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地心歸來

仲秋將近，夜月正圓。

月光流瀉於海岸與群山，帶來一種莊嚴而又寧靜的氣息。

 

希波克拉底站在德爾裴帕納蘇斯山(Mt Parnassos)的石丘上，凝望著前方大地的裂隙。

那是小皮與阿芙蘿進入地底世界的入口。火光時隱時現，像地心的呼吸。

 

「他們該回來了。」他低聲自語，心中卻無波瀾。

作為父親，他的直覺早已告訴他：孩子已經經歷了該經歷的試煉。

前些日子，他神識進入凌霄殿，見到聖教主與尊者須菩提，悟入空境，知道自己不久將踏破虛空而去，想著想著，自我解嘲笑了一下：「畢竟有些牽掛。」

他在樹影下燃起火盆，散布以月桂與葡萄枝編織的香氣。

夜風中，閉上眼，聽見大地深處傳來的回聲。

他的心境異常平靜。多年來的修行，使他能感受靈與物的交錯。

這一夜，月亮將圓未圓，正是人世與冥界最薄弱的界線。

 

地心深處，熔岩的河流映照著赤紅的天空。

火龍展開翅膀，護送小皮與阿芙蘿，終於走過最後的黑暗隧道。

就在接近地表的時候，火龍忽然停下。 牠的眼神，閃爍著古老的光芒：

「小皮，我不能再與你同行了。」

小皮驚訝地望著牠：「為什麼？你不是一直陪著我嗎？」

火龍微笑，身軀漸漸收斂，烈焰如花瓣般剝落。

頃刻間，炙熱的龍影化為一位青年男子，黑髮赤瞳，肩膀寬厚，身上還帶著火焰餘痕。

他的聲音沉穩卻溫柔：

「從今以後，我將以人的模樣守護你。龍之力只是我的一部分，我更願與你並肩，像朋友。

不過，我老爸希望我能留在地底世界再多磨練。」

小皮先是一愣，隨即撲上去抱住他：

「我一定會再回來看你！希望到時候你是地底之王！」

阿芙蘿靜靜看著這一幕。她在地底世界看過太多殘酷的景象，卻唯有此時，覺得心裡有了光亮。

 

三人走向通往地表的裂隙。

熔岩的熱度漸漸減弱，取而代之的是涼爽的風。 那是一種久違的氣息，屬於樹木、海潮與人世的呼吸。

小皮忍不住抬頭喊：

「老爸！我們回來了！」 聲音在洞窟中迴盪。

 

當他們踏出裂隙，夜空的星辰一瞬間映入眼簾。

月亮正掛在山巔，像一盞銀燈。

希波克拉底已等候多時。

他邁步上前，注視著小皮與阿芙蘿，又看向那位青年。

「這就是——」他微微一頓。從對方的眼中，他認出了火焰深處的靈魂。

青年單膝跪地，低聲道：「尊敬的希波克拉底，我是小火龍。」

希波克拉底伸手將他扶起：「長這麼大了，火真人還好嗎？要陪小皮到雅典嗎？」

青年沉思片刻，答道：「就叫我伊格尼斯吧。我父親很好，他要我向你問好。我馬上要回去了，有機會再到雅典找小皮玩。」

說完，火龍仰天一聲長嘯，隨即化作火光消散，歸於大地。只留下餘熱，猶如靈魂的印記。

 

小皮拉住父親的衣袖，眉眼間全是驕傲與喜悅：「老爸，想我嗎？」

希波克拉底撫弄著小皮的頭，柔情說道：「自然是想的…。」

「不過更想我老媽，對嗎！」小皮搶著說著。

阿芙蘿啐了一下：「這小子倒消遣起老娘了。」

希波克拉底摟住阿芙蘿的腰，親了一下：「還是小皮懂我。」

阿芙蘿媚眼流波，在希波克拉底耳畔低語：「我好想你！」

 

在返回雅典的路上，希波克拉底與小皮並肩而行。

沉默片刻，忽然俯身，將手放在小皮的肩膀上。

「你已經長大了。」

小皮愣住：「我還只是個孩子啊。」

「不，孩子能哭、能退卻。但你在地心面對巨鳥、蜥王、雷吼龍時，沒有退縮。」

希波克拉底的聲音既嚴肅又帶著溫柔，「那不只是勇氣，而是靈魂的覺醒，我為你驕傲。」

小皮點點頭狡黠地笑道：

「那我以後也可以多娶幾個老婆嗎？」

希波克拉底愣了一下，阿芙蘿卻作勢要捶打小皮：

「那還得有本事才行。」 剛說完，瞧了希波克拉底一眼，竟無端臉紅起來。

 

回到雅典時，火盆早已燃起。

莫妮卡、賽蓮與梅麗莎已在等著，準備一起用餐。

她們看到阿芙蘿、小皮，皆出門相迎。

梅麗莎：「我們家小皮怎麼幾年不見變得又高又帥了！」

小皮：「梅姨比以前更漂亮了，怎沒看到小妖？」

賽蓮：「小妖乘飛碟與柏拉圖去了奧林帕斯山，好像說是要去找小戰鷹玩。」

摟住小皮，說起小妖與飛碟的事，小皮聽得瞠目結舌：

「我這妹子竟有這麼大的本事！」

「終於回來了。」莫妮卡低語，目光卻落在希波克拉底身上。

 

「地心的旅程結束了，」希波克拉底舉起酒盞，望向眾人，「我想帶你們到厄琉息斯觀摩一個祕密儀式，體會生死流轉的奧秘。」

接著把厄琉息斯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卻是沒提自己將踏破虛空離去的事。

 

當天夜裡，四個女人難得齊聚，賽蓮說海底世界、阿芙蘿說地底世界，梅麗莎說起庫茲庫斯海戰之後雅典又圍攻安德羅斯島(Siege of Andros)，但是沒有成功。

莫妮卡則把基亞島的最近發展與未來規劃跟姊妹們簡報，說著說著，最後卻是說道：

前一陣子，我、賽蓮與希皮同修魔法，功力大增，現在該是梅麗莎與阿芙蘿修練的時候了，妳們就看著辦吧。

 

這一夜，小皮在莫妮卡懷中沉沉睡去，梅麗莎的水系魔法、阿芙蘿的土系魔法也是功力大增，讓秋夜平添無限旖旎風光。

翌日清晨，朝陽升起，橄欖樹在風中沙沙作響。六人整裝待發。

他們的目的地，不是戰場，也不是宮廷，而是那座充滿神秘與神聖的聖地——厄琉息斯。

那裡，將揭示死亡與重生的奧秘；那裡，也將開啟希波克拉底踏破虛空的序幕。

 

後記：

厄琉息斯(Eleusis) 是古希臘的一座城鎮，位於阿提卡（Attica）地區，距離雅典西北約 20 公里，臨近薩羅尼克灣。

厄琉息斯祕儀（Eleusinian Mysteries） 這是古希臘最重要、最神聖的祕教儀式之一，與得墨忒耳（Demeter，農業女神）及她的女兒珀耳塞福涅（Persephone，冥界之后）的神話密切相關。

儀式的核心象徵是穀物的播種、死亡與重生，反映自然界的循環以及人類對來世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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