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惡人終須惡人磨
帕納索斯山的晨霧彷彿自天穹流瀉而下,將德爾斐神殿籠罩在一片銀白之中。
遠遠望去,神殿的石柱聳立,巍峨不動,卻在門前,多了一個龐然的陰影。
今年秋天特別冷,阿波羅神提前離開德爾裴聖地到極北之地自我潔淨,
此時神殿由酒神戴奧尼索斯( Dionysus)暫管,酒神通常沉溺溫柔鄉,神殿入口就由鳥頭怪看守。
鳥頭怪叫作特拉波羅斯,牠的眼睛像是熔化的銅汁,喙長而鋒銳,雙翼覆滿灰色羽鱗。
牠自稱是天選的守門人,但所有人都知道:牠並非守護,而是劫掠。
凡欲進入神殿朝聖,無論是小邦使節,還是孤苦旅人,都必須交出金銀、牲畜,甚至女兒的青春,才能通過。
弱小者若不從,牠便大聲恫嚇,或一腳踢下石階;但遇上斯巴達、波斯的使者,牠立刻彎腰作揖,獻酒奉承。
「這就是欺弱怕強的怪物啊……」 站在山道下的莫妮卡低聲說。
她一襲青衣,眼中有憤怒的光。
希波克拉底沉默微笑,只是抬眼凝視石階上那隻怪物。
身旁的賽蓮則微微一笑,烏髮隨風而動,彷彿早已洞悉將發生的一切。
三人漸行至神殿門前。
此時,一群農夫帶著羊羔欲求神諭,被鳥頭怪攔下。
「哼!窮骨頭也敢來問神?把你們的羊留下,再滾下去!」
鳥頭怪的聲音如雷,將那農夫震得雙膝發軟。
一名寡婦抱著孩子哀求:
「大人,我只想替孩子問個平安……」
鳥頭怪一伸翅,將她推倒在石階。
牠喙一張,冷笑道:
「弱者的性命,算什麼東西?滾!」
莫妮卡再也忍不住,向前一步,怒聲喝斥:
「你這禽獸,竟敢在神殿之前欺辱婦孺?」
鳥頭怪見她容貌嬌麗,立刻變了神色,嘿嘿低笑:
「哦?這才算上等祭品。女子,你若願意陪我一夜,我便准你進殿。」
牠的目光赤裸無恥,直逼莫妮卡的身影。
賽蓮低聲吟唱,聲音宛若海潮:
「卑鄙的心啊,你將被歌聲撕裂。」她的歌韻暗含幻術,使鳥頭怪的神識一時混亂。
莫妮卡也抬起雙手,掌心燃起青白色的光焰,火苗躍動,她的聲音清晰而堅決:
「你若敢再逼近一步,我便燒斷你的翅膀!」
群眾驚呼,從未見過女子施展魔法。
鳥頭怪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大笑,笑聲尖銳刺耳:
「哈哈!小丫頭也敢學人舞弄法術?我一翅就能拍死你!」
牠振翼而起,狂風席捲,欲撲向莫妮卡。
這時,莫妮卡上前一步。她的長髮隨風飄起,雙眸映著詭異的光彩。
她低聲吟唱,雙手一推,半空中忽然浮現出巨大的幻象:一座虛幻的殿堂,殿堂中站滿了無數鳥頭怪的追隨者——
可這些幻影卻沒有為他喝采,反而齊聲譏笑、指責,甚至背對他而去。
「不……不!」鳥頭怪大驚失色,他最恐懼的並非刀劍,而是孤立。
他猛拍雙翼,卻越陷越深,幻象中的嘲弄聲宛如千軍萬馬,在他耳邊轟鳴。
莫妮卡笑意漾開,聲音柔媚卻帶著鋒芒:
「你不是自稱萬眾擁護嗎?如今,他們都笑你不過是個笑柄。」
鳥頭怪的眼神慌亂,呼吸急促。
他揮舞利爪,卻抓不碎這幻象,反而在狂怒中露出了更多破綻。
就在此時,希波克拉底邁前一步。
黑髮飛揚,他的氣息如山岳般沉穩,聲音卻冷得刺骨:
「夠了。你這欺男霸女的禽獸,今日該受審了。」
他雙掌合十,指間閃現金光,符紋如星辰流轉。
大地轟然震動,石階下浮現環形的法陣。
「退開,莫妮卡。」
莫妮卡點頭,退至一側,火焰依舊在她掌心躍動。
戰鬥爆發。 鳥頭怪撲下,喙如長矛直刺。
希波克拉底一抬手,掌中雷火轟然炸開,將牠擊退數丈。
「什麼!你這凡人竟敢——」
鳥頭怪怒吼,翅翼狂掃,風如刀割,將數名旁觀者逼得連連後退。
希波克拉底抬手一劃,掌中燃起銀色火焰,宛如雷霆凝聚成劍。
劍光劈落,如同長空開裂。
鳥頭怪慌忙抵擋,卻已被賽蓮的歌聲鎖住羽翼,被莫妮卡的幻術擾亂心智,整個身形狼狽不堪。
但希波克拉底穩如泰山,雙拳貫注魔力,揮擊如雷霆。
他躍起,一拳砸中鳥頭怪的胸膛,羽鱗裂開,血光飛濺。
「啊——!」
鳥頭怪慘叫,卻仍掙扎,企圖以翅翼壓制。
此時,賽蓮的歌聲愈發高亢,宛如潮浪擊石,直擊鳥頭怪心神。
牠動作遲滯,眼神恍惚。
「不行!我還有力量!」鳥頭怪嘶吼著,拼命鼓動氣息。
可就在此刻,莫妮卡再度伸手,掌心浮現一條光鏈。
那不是金屬,而是由欲望與幻夢編織而成,像是情人間的纏綿,又如繩索的絞殺,瞬間纏住了鳥頭怪的脖頸與雙翅。
莫妮卡看準時機,雙手推出烈焰,直射鳥頭怪的左翼。
火焰瞬間吞噬羽毛,將其燒得焦黑。
「可惡!」鳥頭怪怒吼,卻被希波克拉底趁勢壓上,一腳踢中牠的膝骨。
巨響中,鳥頭怪轟然倒地,羽毛散落,血與塵土交織。
「這就是你仗勢欺人的下場。」
希波克拉底低喝,一拳接一拳,轟砸鳥頭怪的面孔。
拳影如雨,骨裂聲接連響起。
鳥頭怪慘叫,喙被砸碎,羽翼折斷,滿地翻滾。
曾經不可一世的囂張,此刻只剩哀嚎與狼狽。
莫妮卡眼神凌厲,火焰環繞全身,喝道:
「你曾羞辱無數婦女,如今就嚐嚐被烈焰焚燒的痛苦吧!」
她的火咒再次爆發,將鳥頭怪的尾羽徹底點燃。
賽蓮的歌聲則化作審判之曲:
「欺弱者,終將被正義碾碎。奉承強者,終被真實唾棄。」
群眾目睹這一切,熱血沸騰。
他們從未敢想像,這頭惡名昭彰的怪物,竟會在神殿門前被如此羞辱、如此虐打。
最後,希波克拉底一掌拍在鳥頭怪的後腦,將牠死死壓入石階。
塵土飛揚,巨響轟鳴。
「滾吧!從今日起,你不得再踏入德爾斐一步。若再作惡,我將把你徹底粉碎!」
鳥頭怪渾身是血,滿地打滾,終於哀嚎著拖著殘軀逃下山道。
沉寂片刻,山道間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農夫跪下,高聲喊:「謝謝您,勇士!」 寡婦抱著孩子,淚水中帶著笑意。
眾人紛紛上前,將花環、果實放在希波克拉底腳下。
莫妮卡收回火焰,卻仍目光熾熱:
「原來魔法若用於正義,能如此痛快。」
賽蓮收起歌聲,輕歎:
「怪物的嘴臉不過是人世的縮影。但今日,世人終於得以出氣。」
希波克拉底只是沉默,黑髮被山風吹拂。
他望著遠方的神殿,心中卻明白:
這世上永遠會有新的鳥頭怪,不斷披著偉大、天選的外衣出現。
但他也明白,只要有人敢於挺身,魔法與正義之拳,足以將虛妄與暴虐狠狠粉碎。
眾人歸於安寧後,希波克拉底靜靜凝視著飛奔而逃的鳥頭怪。
修昔底德若在此,或許會如是評道:
「這隻鳥頭怪的敗亡,不在於外力,而在於其本性。
牠以威嚇弱小為能事,卻在真正的力量面前動輒喪膽;牠以謊言與虛幻籠絡人心,卻終被幻術所反噬。
此乃權勢之徒常有之宿命——他們欺弱而非勇,仗勢而非智。
當幻影散去,留下的只是不堪一擊的軀殼。」
這番冷峻之言,既是說道鳥頭怪,也暗暗映照著世間某些霸道之徒的結局。
後記
對於在國際上 總是用霸權武力橫行的作為 這番風刺實不足現實世界萬分之一
虛構小說總是力有未逮 徒呼負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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