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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cerpt:艾比蓋爾.塔克(Abigail Tucker)的《我們為何成為貓奴?》
2025/06/19 0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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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cerpt:艾比蓋爾.塔克(Abigail Tucker)的《我們為何成為貓奴?》

「噢,這由不得妳,」貓說,「我們這裡全是瘋子。」
“Oh, you can’t help that,” said the Cat: “we’re all mad here.”
——
《愛麗絲夢遊仙境》(Alice’s Adventures in Wonderland) (卷首引文)

閱讀及分享艾比蓋爾.塔克(Abigail Tucker)的《我們為何成為貓奴?》。

我不知道以貓奴的身分來閱讀這一本書,是為了得到認同?還是為了尋求安慰?

而作者的自我調侃或是對於貓主子的冷嘲熱諷(主子們應該都無動於衷吧?)在〈家貓無用?〉這個章節的表現似乎特別有喜感,以下摘要分享。


書名:我們為何成為貓奴?:這群食肉動物不僅佔領沙發,更要接管世界
The Lion in the Living Room: How House Cats Tamed Us and Took Over the World
作者:艾比蓋爾.塔克(Abigail Tucker
譯者:聞若婷
出版社:紅樹林出版
出版日期:2017/07

作者為著名科學記者兼資深貓奴,親身採訪數十位來自各界的學者專家,從加州天然瀝青坑中保存著一萬多年來的大型貓科動物化石談起,層層爬梳家貓與野化貓對於生態環境的威脅、以牠們為宿主的傳染疾病、TNR與安樂死的爭議,以及古埃及迄今的養貓文化、育種與販賣史、現代人貓關係,直到網紅人氣貓如何征服虛擬世界……娓娓道出人貓從敵對到共居屋簷下的奇妙過程。

Excerpt
〈家貓無用?〉(WHAT’S THE CATCH?)

家貓最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一項特質,就是牠們運用時間的方式。即使再嬌縱的狗,通常也會以某種形式履行祖傳的職責:對陌生人汪汪叫、撿東西、運送物品、跟在主人身邊跑,以及驕傲地想方設法打獵、牧羊,或盡可能服侍我們。但奇多的生活似乎就是不間斷的日光浴,只在自動定時餵食器送出酥脆的酬賞前才會中斷,並急匆匆地小跑到貓碗前等待。食物和休息外加少許撫摸(不爽地接受),和偶爾到屋後露台散步——就足以囊括牠一整天做的事了。若說這隻畜生最近沒為我做什麼事,還算是保守到可笑的講法。
(One of the deepest mysteries of house cats is what they do with their time. Even the most indulged dog usually pursues some version of his ancestral duties: yapping at strangers, fetching and carrying, loping alongside his owner, looking vainly for opportunities to hunt or herd or otherwise serve us. But Cheetoh’s life seems like one unbroken sunbath, disturbed only by frantic sprints to the dry food dish in the moments before the automatic timer is due to deliver a crunchy payout. Food and rest—plus a few pets (grudgingly received) and the occasional promenade around the back patio—account for all the labor of his days. To say that this animal hasn’t done much for me lately is a ludicrous understatement.)
或許奇多只是同類之中特別懶散的案例,也或許家貓從來就只是一件毛茸茸的裝飾或會呼吸的奢侈品。但家貓絕對是深藏不露的動物,我一定遺漏了什麼。畢竟牠們已經和人類共同生活了幾千年,一旦巧妙地融入我們的領域,勢必已經找到了更進階的目標,或至少某種上得了檯面的功能,才足以解釋我們為什麼要容忍牠們。
某個九月的早晨,我來到在紐約市賈維茨會展中心舉辦的「遇見純種」(Meet the Breeds)活動會場。這場一年一度的寵物盛會標榜引介各式各樣的純種寵物:丹第丁蒙硬適合你嗎?土耳其安哥拉貓和土耳其梵貓有什麼不同?入門者可以在現場看出貓狗的基本差異,而每天安排的活動更具體而微地展現出這兩種同伴動物的天賦與功用。
狗的展示會場永遠熱鬧滾滾:警犬以整齊的方陣隊形操演;邊境巡邏犬在行李間捜索毒品;機構「無障礙狗幫手」(Educated Canines Assisting with Disabilities)的狗示範操縱輪椅;「神奇的愛斯基摩犬艾卡」(Atka the Amazing Eskie)歡快地表演拿手絕活;喜樂蒂牧羊犬成排跳起康加舞。
與此同時,貓展場的群貓可說無所事事:牠們呼嚕、搔首弄姿、眼神放空,或擺出一張撲克臉,任由主持人高舉過頭,展示牠們有多麼可愛。主持人也會進行瑣碎的益智節目式問答,同時抛出幾個具爭議性的題目,例如我的貓是什麼顏色(節目單上,這場熱烈的公開辯論會預計佔用至少半小時)?當大批人類仰慕者唱起電影《新綠野仙蹤》的主題曲「我是一頭壞心的老獅子」(“Im a Mean Ol Lion”)時,貓咪們顯得無言以對。
仔細想想,你很難列舉家貓對於社會有什麼貢獻。家貓不會偵測土製炸彈、救生或引導盲人。那麼,為何現今在地球上趴趴走的貓比狗還要多得多?為什麼美國家庭豢養的貓比狗多了大概一千兩百萬隻!
……

時間快轉到近代,我們給狗穿防彈背心,用降落傘將牠們送上戰場。狗能撫慰大規模槍擊事件的受難者、協助逮捕賓拉登、鎖定稀有動物的糞便以進行科學考察、找出南北戰爭士兵佚失的墳墓,或支援有學習障礙的兒童等等。
「狗能發現初期的腫瘤,並分辨多種癌症的類型與階段,有時甚至單憑嗅聞飼主的口氣就能辦到。」大衛·葛林姆(David Grimm)在他講述動物權利運動的著作《貓狗的逆襲:荊棘滿途的公民之路》中寫道,「狗也能從公眾供水中聞出像是大腸桿菌這類危險的細菌,以及醫院病房裡的『超級細菌』。」
那貓呢?「貓的呼嚕聲,」葛林姆臆測,「也許可以增加骨頭的密度並預防肌肉萎縮。太空人身上常有這樣的問題,不過目前為止還沒有人提議讓貓上太空。」他把這項潛在的應用方式列為「軼事性證據」(anecdotal evidence)。
我被「太空人呼嚕療法」的概念給迷住了,所以開了一個命名為「貓的用途」的檔案,表列出幾世紀以來,我們曾為找出這種動物的實際用處所作的嘗試:印尼人為了祈兩,會讓貓繞著農田遊行;十七世紀的日本樂師在多方嘗試後,判定最適合製作三味線音箱的動物皮就是貓皮(顯然連現代的塑膠都比不上);中國人用貓眼瞳孔擴張的程度估算白晝的時辰——一位名叫古伯察(Père Évariste Huc)的法國傳教士滿懷敬佩,向歐洲人描述了這項「中國新發現」,不過他有點猶豫……因為這毫無疑問地有損鐘錶業的利益。
貓也是好幾種歐洲酷刑的重要元素。中世紀的殺人犯有時會和十二隻貓一同被裝進布袋中燒死,好讓苦難程度達到最高。還有一種刑罰稱作「拖貓刑」,方法是拉著貓的尾巴從受刑人的身體拖行而過。
高科技時代中,至少已有過一次先例,我們許多人都擺脫不了的貓毛,成了凶殺案審判用來定罪的DNA證物;法律的另一端,囚犯則將貓當作運毒闖關的「毒騾」。此外,貓除了擔任人類膀胱、助聽器等研究中的醫學實驗品,也是一種名為熱帶性海魚毒(ciguatera)的罕見疾病的關鍵指標——珊瑚礁魚類在吃下某幾種海藻後會毒化,因此人類讓對於該毒素極度敏感的貓先試吃每日漁獲。在地球上的某些角落,貓肉仍然是一道料理,但味道顯然不怎麼樣,也很少有人穿戴貓皮製的物品心。不過,把梳下來的貓毛做成貓毛氈手工藝品倒是愈來愈流行。
或許有時候,富想像力的軍事領袖真的很想放出「戰爭之貓」(一本十六世紀的德文火砲手冊中,生動地描繪著火的攻城武器貓),不過鮮少有人付諸行動。一九六〇年代,美國中情局確實嘗試展開「竊聽貓行動」(Operation Acoustic Kitty),讓身上裝有麥克風、無線電收發器和天線的貓間諜竊取情報。但這個計畫在首次任務進行到一半時就無疾而終,因為顯然第一次出征的偵察貓實在太神出鬼沒了,以致於一位計程車司機看到牠時已經來不及轉向。
在一連串不甚愉快的貓任務中,只有一項顯得理所當然,甚至讓人稱道:貓應該為人類殺老鼠。有些人甚至主張,這項成就可是比逮到恐怖份子還要有功勞。「在靜默、隱密及黑夜中,貓與人類的頭號天敵——齧齒動物,持續展開亙古以來的戰爭。」歷史學家唐諾·恩格斯在《古典貓:神聖的貓的崛起與衰落》中寫道,「馴化貓保障了西方社會的防線……幾千年來,對許多農業家庭來說,穀倉裡有沒有貓經常決定了人類到底是會餓死,還是存活。」
……

但這些都是真的嗎?貓真的讓害鼠不敢再造次了嗎?這事曾經發生過嗎?我決定向一位老鼠科學家詢問,查明真相。

為了報導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公共衛生學院進行的齧齒動物生態學專案,而在巴爾的摩一條瀰漫惡臭的後巷裡踩來踩去時,我頭一回對貓鼠互動有了多一點了解。這項持續了半世紀仍在進行的專案,其研究對象為挪威鼠,別名褐鼠、溝鼠、碼頭鼠,是美國和世界許多地區主要的入侵鼠種。牠們非常惡劣,會傳染瘟疫、漢他病毒、鉤端螺旋體病,以及其他諸多恐怖又拗口的疾病。一九八〇年代初期,一位年輕有抱負的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研究生提出了一個很少有人想過的疑問:巴爾的摩龐大的街貓數量對當地的老鼠有什麼影響?
……

照片是黑白的。也許是因為拍照的時間在晚上,這些照片有種不見容於社會的幽晦氛圍。然而在其中某些場景,事實的確相去不遠——這些照片的主角是躲在陰影處的貓和老鼠,彼此相安無事。某張照片中,「保障了西方社會的防線」的那一方,顯然不理會從牠幾公分距離外小跑而過的「人類的頭號天敵」。牠們靠得近到彼此能互相碰觸。
柴爾茲說,這樣令人錯愕的畫面一點都不稀奇,牠們連口角都很少有。「我從來沒看過貓殺死老鼠。在那個環境裡,牠們不是敵人,牠們共享資源。一資源甚至充足到牠們不用爭奪,而這裡的資源指的是人類製造的垃圾。
……

隨著一九六〇年代高效毒鼠藥問世,針對貓鼠研究的資金無疑變少了,因為多數人都贊同毒鼠藥的功效要比家貓好得多。就目前而言,「家貓對共生的齧齒動物的數量影響可能並不大,」最近出版的一本漫談都市食肉動物的書作出結論,「因為齧齒動物繁殖力強,而且大多住在下水道或建築凹洞等不易捕捉的地方。」
……

感覺起來,家貓的存在超越了實用價值。馴化貓的理性動機實在太過薄弱,我們大概根本不曾嘗試用這種角度去思考。打從貓完成自我馴化後,就鮮少提供什麼實質上的服務,非但沒能拯救人類免於饑荒,也沒能拖慢歐陸上黑死病的腳步。然而——石器時代的村民縱容牠、埃及人尊崇牠、千禧世代將牠數位化——家貓通過了時間的考驗,現今許多人承認極度享受有牠們為伴。從某方面來看,牠們確實蠱惑了我們。
(Cats, it seems, transcend the practical. Domesticating them made so little sense that we likely never tried; once cats domesticated themselves, they provided few tangible services. They did not save us from starvation, nor did a Continental cat deficit catalyze the Black Death. Yet—tolerated by Stone Age villagers, venerated by the Egyptians, and digitized by modern millennials—cats have stood the test of time, and many of us today confess to enjoying their company immensely. It does seem that, in a way, they bewitched us.)
家貓之所以能大獲全勝,關鍵在於人類的心血來潮與惺惺相惜。(Human whims and affinities are at the heart of the house cat’s success.)
「一般人常以為人類總是目標導向,做什麼事都有意為之。」研究動物馴化的學者葛雷格·拉爾森(Greger Larson)告訴我,「嗯……胡說八道。未必每件事都有經濟上的目的或合邏輯的典故。迷思、疑心、不落人後的比較心態,以及各種奇奇怪怪的事,都可以是驅動我們的理由。這跟文化、審美觀和巧合有關。」
其中一項非常重要的巧合,就是儘管家貓與人類擁有共同始祖的年代,最晚也得追溯至九千兩百萬年以前,但牠們長得和人類異常相似。更妙的是,牠們長得像人類嬰孩。人們開口閉口總說貓有多可愛,這並不是偶然,而是出自一套極為特定且強烈的生理特徵,讓科學家不惜花費心力去梳理並研究。家貓得天獨厚地擁有奧地利民族學家康拉德·勞倫茲(Konrad Lorenz)所謂的「嬰兒釋出器」(baby releaser),意思是牠們的生理特徵會讓我們聯想年幼的人類,並啟動一連串荷爾蒙噴發。上述生理特徵包括渾圓的臉形、肉嘟嘟的雙頰、飽滿的額頭、大眼睛和小鼻子。
我在腦中清點自家的寵物,發現我對於這種長相似乎也特別把持不住。「哇,」我的小姑第一次見到奇多時便說,「牠的臉好像人喔!」的確如此。
其他動物的嬰兒釋出器的作用,就和人類柔弱無助的新生兒一樣,會喚起成人體內愉快、如毒品般的「催產素洋溢」,進而啟動養育行為,包括提高精細肌肉運動的協調度,以作好將嬰兒抱在懷裡的準備。因此有人形容,豢養寵物是「父母本能的錯誤投射」毋,或者如同演化生物學家史蒂芬·傑伊·古爾德(Stephen Jay Gould)所說,我們「被我們對自己孩子所產生的演化反應所愚弄,於是將反應轉移到擁有同樣面貌的其他動物身上」。
……

就目前而言,應該可以這麼說:家貓結合了演化後的行為與天生美貌,對我們發揮了某種輕度控制力。我們以豢養牠們的同等程度成為牠們的禁臠。牠們吃我們的食物,卻沒有太多可以回報。牠們正醞釀著更偉大的征服計畫。
(For now, it’s enough to say that, through a combination of evolved behavior and natural good looks, house cats exerted a kind of subtle control over us. We became their creatures as much as they became ours. They ate our food without much to offer in return. And yet they had far grander conquests in store.)
貓雖然會向人撒嬌,會美美地坐在我們的定居地,會大口品嘗垃圾,會避免與溝鼠狹路相逢,但牠們卻「不見得」要待在我們的身邊。畢竟,牠們仍然是貓,永遠都能退回已經今非昔比的野外。如今,家貓不再是中級獵人,在這個人造世界裡,牠們是頂級掠食者。
(For while cats cozy up to humans, sitting pretty in our settlements, gobbling trash, and eschewing sewer rats, they don’t need to remain among us. They are still cats, after all. They can always step back into what’s left of the wild. Midlevel hunters no longer, they are now the apex predators of a man-made wor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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