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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複」與「覆」的異同(二十三)
2025/09/25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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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復」、「複」與「覆」的異同(二十三)

五、小篆以前的「復」、「複」與「覆」三字的出現頻率:(續)

3﹒《楚辭》裡的「復」字(續)

    第6、7次「復」字都出現在《楚辭.招魂》。〈招魂〉是宋玉(298—222B.C.字子淵,今湖北襄陽宜城人,生於楚國,為楚國士大夫)模仿民間招魂習俗寫成的詩篇,用神話傳說和浪漫主義的幻想描寫上下四方的險惡,通過表現宮廷生活、遊獵盛況以及江南春景,表達了豐富的思想感情。第6次「復」字出現在開頭第一段,其文作:「帝告巫陽曰:『有人在下,我欲輔之。魂魄離散,汝筮予之。』巫陽對曰:『掌㝱,上帝其難從。』『若必筮予之,恐後之謝,不能復用。』巫陽焉乃下招曰:『魂兮歸來!去君之恒幹,何為四方些!舍君之樂處,而離彼不祥些!…」「帝」是「上帝」;「巫陽」是「古代神話中的巫師」;「有人」是「有一個人」;「輔」是「幫助」;「筮予之」的「筮」是「卜筮」,「予」是「給予」,「筮予之」就是「通過卜筮知魂魄之所在,招還給他」;「掌㝱」的「㝱」音ㄇㄥˋmèng,《說文》作「㝱:寐而有覺也。从宀从疒,夢聲」,「夢:不明也。从夕,瞢省聲」,《說文段注》「今字假夢為之。夢行而㝱廢矣」,「夢」本是「㝱」的假借字,今用「夢」不用「㝱」,反而以「㝱」為「夢」的異體字,「掌夢」是「掌夢之官,主管夢境的官員」;「其難從」是「那個難以遵從」;「若必」的「若」是「你」,「若必」是「你一定要去」;「謝」是「凋落」;「不能復用」是「不能再起作用」;「焉乃」是「連詞:於是」;「下招」是「到下方呼叫(招魂)」;「去君之恒幹」的「去」是「離開、分離」,「幹」是「軀體」,「去君之恒幹」就是「與你軀體快分離」,「何為四方些」的「些」是「語尾助詞,囉!、呢!、啊!」,「何為四方些」就是「為何去四方去飄蕩呢!」;「舍君之樂處」的「舍」是「捨」的假借「丟棄」的意思,「樂處」是「享樂的地方」,「捨君之樂處」就是「丟棄你享樂的地方」;「而離彼不祥些」的「離」是「罹」的假借「遭遇」,「不祥」是「不吉祥,不好的」,「而離彼不祥些」就是「偏偏去遭受那些災難和不吉祥」。整段話的意思是說:「上帝告訴巫陽說:『有個人如今在下界,我想要你去幫助他;他的魂魄已離散,你占卦將魂招還給他。』巫陽回答說:『要占卦就去找掌夢,你的命令我難以遵從。』上帝說:『你一定要去用占卦將魂招還給他,如果你去遲了,恐怕他就凋落了,招魂也不能再起作用。』巫陽於是到下方,呼唱招魂曲道:『與你軀體快分離,為何四方去飄蕩啊!為何捨去你的安樂窩,偏偏要去遭受災難與不祥啊!…』「若必筮予之,恐後之謝,不能復用」的「復」是引申義「再」。

      第7次「復」字出現在「招魂曲」中間描述「安樂窩」的那一段,其文作:「魂兮歸來!反故居些:『天地四方,多賊奸些;像設君室,靜閑安些;高堂邃宇,檻層軒些;層台累榭,臨高山些;網戶朱綴,刻方連些;冬有穾廈,夏室寒些;川谷徑復,流潺湲些;…』」「反故居些」的「反」是「返」的假借,「返回」的意思,「故居」是「舊時的住所」,「返故居些」就是「返回舊時的住所吧!」;「天地四方」的「四方」是「東西南北」,「天地四方」就是「上天下地與東西南北」;「賊奸」是「為奸作惡之徒」;「像設」是「想像那種陳設」;「君室」是「你的家裡」;「靜閑」是「寧静無聲而且空曠寬闊」;「安」是「安全」;「高堂」是「房屋的正室廳堂」;「邃宇」是「幽深的房屋」;「檻層軒」的「檻」是「欄杆」,「軒」是「走廊」,「檻層軒」就是「走廊上層層圍繞著欄杆」;「層台」是「重疊的高臺」;「累榭」是「重疊的樓閣臺榭」;「網戶」是「刻鏤網狀空格的門戶」;「朱綴」是「門戶的交綴處塗上紅色」;「方連」是「網戶的方格圖案」;「穾廈」是「深密的大廈」;「室寒」是「室內涼爽」;「川谷徑復」的「復」由本義「來回」引申作「曲折」,「川谷徑復」就是「溪谷相回還曲折」;「流潺湲」是「流水聲不斷的樣子」。整段詩的意思是說:「靈魂哪回來吧,反回故居別留停,你看:『上下西東北又南,害人之物說不完哪;想像你的家模樣,淸靜閒適又安全哪;高高殿堂深深院,走廊層層圍欄杆哪;重重高臺選亭閣,高臺亭閣對高山哪;鏤花門扇紅丹丹,方格圖案連不斷哪;內室幽深冬天暖,外室通風夏日寒哪;小河溪谷路回還,流水聲聲鳴潺湲哪;…」「川谷徑復,流潺湲些」的「復」由本義「來回」引申作「曲折」。

   第8、9次「復」字出現在《楚辭.七諫》。〈七諫〉為東方朔(154—93B.C.複姓東方,名朔,字曼倩,今山東德州陵城區神頭鎮人)所作,他追憫屈原,所以作此辭;「諫」是「諫正,用言語或行動勸告別人改正錯誤」,在這裡作「陳說法度以諫正君王」。實際上東方朔對漢武帝「時觀察顏色,直言切諫」,但是因為他性格詼諧,常在武帝面前開玩笑,被武帝視為俳優(搞笑藝人)而非讀書人,所以畢生未得重用;在此藉屈原之事發抒切諫無果的悶氣。〈七諫〉計有〈初放〉、〈沈江〉、〈怨世〉、〈怨思〉、〈自悲〉、〈哀命〉、〈謬諫〉七篇,第8、9次「復」字分別出現在〈沈江〉與〈自悲〉兩篇。  

    〈沈江〉主要是說屈原沙礫而自沈湘、沅之事,通過追憶前朝聖賢,總結了古往今來的興衰,同時也對楚國的現實進行了批判,表達了屈原對君王失政的痛心。「復」字出現在〈沈江〉末段,其詩作:「彼離畔而朋黨兮,獨行之士其何望?日漸染而不自知兮,秋毫微哉而變容。眾輕積而折軸兮,原咎雜而累重。赴湘、沅之流澌兮,恐逐波而復東。懷沙礫而自沈兮,不忍見君之蔽壅。」「離畔」的「畔」是「叛」的假借,「離畔」就是「讒佞小人」;「朋黨」是「結黨營的私集團」;「獨行之士」是「被孤立的人」;「其何望」是「還有甚麼指望的」;「日漸染」是「一天天漸漸受到污染」;「不自知」是「自己不知道」;「秋毫微」是「一點點如秋天的細毛」;「變容」是「改變樣貌」;「眾輕積」是「很多輕東西堆積在一起」;「折軸」是「斷軸了車軸」;「原咎」的「原」是「屈原」,「咎」是「過錯」,「原咎」就是「屈原的過錯」;「累重」是「累疊相加而變重」;「赴湘、沅之流澌」的「湘、沅」是「湘水和沅水」,「流澌」是「流水」,「赴湘、沅之流澌」就是「投入湘沅之流水中」;「逐波」是「隨著水波」;「復東」的「復」是引申義「再、又」,「復東」是「東去又東」,就是「向東一直流去」;「沙礫」是「沙子和碎石塊」;「自沉」是「自已投江而死」;「蔽壅」是「被蔽壅」。整段詩的意思是說:「眾奸佞相互勾結營私利,忠士直臣何敢奢望國事昌隆!君被邪惡薰染而不自知,秋毫雖細但天天在加重。車載輕物過多也會斷軸,眾口誹謗使我罪孽重重。我厭濁世願投湘沅之流水,又怕屍身隨波東流直向東。懷沙負石自沉江而死啊,不忍心見君王被群小欺蒙。」「恐逐波而復東」的「復」是引申義「再、又」。

    〈自悲〉篇以戰國詩人屈原流放經歷為背景,以其口吻抒寫去國與戀國的矛盾心理,塑造了屈原的悲劇形象。「復」字出現在開頭第一段,其詩作:「居愁懃其誰告兮,獨永思而憂悲。內自省而不俟兮,操愈堅而不衰。隱三年而無決兮,歲忽忽其若頹。憐余身不足以卒意兮,冀一見而復歸。哀人事之不幸兮,屬天命而委之咸池。」「愁懃」的「懃」音ㄑ〡ㄣˊqín,《說文》不錄,是「勤」的假借字,「勤」是「勞也。从力,堇聲」,引申有「勞苦」之義,「愁勤」就是「愁苦」;「誰告」是「告訴誰,向誰去說」;「永思」是「長久的思量」;「憂悲」是「憂慮而悲傷」;「自省」是「自我反省」;「不俟」的「俟」音ㄙˋsì,《說文》「俟:大也。从人矣聲」,與「竢」是古今字,「大也」引申作「有力」,「不俟」是「無大愧疚,無大過錯」;「操」是「操持」;「堅」是「堅定」;「衰」是「衰退」;「隱三年」是「退隱三年,指流放三年」;「無決」是「沒有決斷,沒有聽到君王召回的命令」;「忽忽」是「匆匆,急遽的樣子」;「若頹」的「頹」音ㄊㄨㄟˊtuí,《說文》「俟:下隊(墜)也」,有「落、墜、崩壞、倒塌」等義,這裡「「若頹」是「像墜落下去」;「余身」的「身」本是「軀幹」,這裡引申作「全身」,「余身」是「我的全身」;「卒意」是「完成願望」;「冀」是「希冀、希望」;「復歸」的「復」是引申義「再」;「復歸」是「再回到(楚王身邊)」;「人事」是「人生的萬事」;「咸池」本是「天神之名」,這裡引申作「天神、天命」。整段詩的意思是說:「生活中的愁苦要向誰去傾訴呢,只有自己思量悲傷憂慮。我心自問並無愧,節操堅定毫無變。流放三年仍未被君王放還,我的歲月像流水一樣逝去。憐我最終不能實現願望,想見君王一面然後返回楚王身邊。悲人生的不幸,將命運託付於天命。」「冀一見而復歸」的「復」是引申義「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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