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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忘煙水裡--第二部:海市(1992年~2005年)那一天,我殺了張銘輝(45-30)
2025/11/21 0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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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張銘輝事發前,望望向公司請假三天,說要回天冷老家看父親,就在隔天上午,望望讓張銘輝去見了閻王。十年後,當望望的手緊抓著熊國度,希望在這最讓人驚顫的時刻穩住熊國度,但此事甚過宇宙大爆炸,將熊國度腦袋裡瞬間炸出千萬個坑洞。也不知過了多久,當熊度腦袋正準備重新開機,十年前往事如同開機程式霎時在腦際溜過,眼神中很快有了理解,於是並沒有再問,因為一切都是多餘。望望親了他。「國度,這是我們倆人的祕密。」

為什麼要殺張銘輝?熊國度很想這樣問,但他並未開口,因為他知道,答案只有一個,不問比問更好,不問比問更清楚,所有的答案都在倆人心裡,但仍是忍不住好奇。「妳願意和我說嗎?」

望望淺笑搖頭,如秋夜柔亮月光。她不想讓熊國度知道太多,並不是怕熊國度越問越多,而是擔心熊國度心裡會有壓力,她寧願自己承受這分壓力,如同她找KTV小弟打柯秉中一樣。她堅毅而果決的替兩人處理了眼前最直接的問題,如今事過境遷,所有一切皆由她一人承擔。若非再度重逢,望望會繼續保守這兩個十年前的祕密,讓它長埋心底;既然老天讓她再度遇上熊國度,這就是天意,她將心中最深層的祕密分享給最親密的人,但,她只說出了結果,她愛熊國度,可以為他做任何事,卻將塵埃留給自己。如同他倆在KTV唱的那首歌──《倆忘煙水裡》。當熊國度唱出「磊落志天地心,傾出摯誠不會悔。」,她接續唱「獻盡愛竟是哀,風中化成唏噓句。」一切盡在不言中,他朝倆忘煙水裡。

就在山城望望和熊國度分手的那一天,柯秉中打電話到七樓KTV,噼哩拍啦批了望望一長串,叫望望離開熊國度,依舊語不驚人死不休:「還有,熊國度已經有女朋友了,也是我們《合眾報》的記者,就在隔壁的桃園縣,三不五時就來找熊國度,不久前還在山城和熊國度一起上山參加原住民祭典,住了一夜才下山,她的名字是黃慧玲,他倆青梅竹馬,整個報社都知道……妳如果不信,去查去年祭典的報紙新聞,上面還有他倆人的照片……」

就在隔天上午,當望望看見熊國度和另一名女子走出旅社,她不知女子是誰,更是哭得死去活來,因為就在前兩天,她殺害了她和熊國度共同的仇人張銘輝,為兩人永除後患。殺人非童玩兒戲,是大大的人命關天,若非為了熊國度,她不知道自己殺害張銘輝的理由是否會如此充分,決心是否如此堅定;她不知道二者是非分野如何拿捏,但是在當下,無論站在自己或熊國度的立場,至少方向是一致的,因為她痛恨張銘輝,熊國度也一樣。若地球上真有一件事,而且這兩件事能同時替兩人在精神上出氣,又在現實中解圍,不要成為兩人未來之路的絆腳石,那就是對的,是值得的。但當見到熊國度和女子走出旅社,望望的天榻了。她前一天才為熊國度殺人,隔天上午在派出所問筆錄時,繼續替熊國度說話;當天下午,熊國度為了她和張銘輝的關係,對她多有指責;再隔一天清晨,她見到熊國度和一名女子走出旅社。所有的所有,她為熊國度付出太多,但熊國度卻像個冷漠的局外人,只需一個晚上,隨即就有新的女人填補她的空缺,心中無限的委曲無處訴說。

熊國度和黃慧玲離開旅社當天下午,望望撐起瘦弱的身子前往桃園,在《合眾報》採訪辦事處對面樓下,看著和熊國度一同走出旅社的女子走進採辦處,望望隨即買了一幅春聯和一把美工刀,打電話到採辦處:「請通知黃慧玲記者,樓下門口有市府送來的春聯,請她來拿。」未久,一名女子下樓拿春聯,女子身穿桃紅色的套裝,和她一樣蓄著短髮,算得上是迷人的女子,望望知道她是黃慧玲,雖然她不知道柯秉中說的是真是假,但有一部分她的確看見了,看見女子和熊國度在上午共同走出旅社,甚至連衣服都還來不及換,還是上午那件桃紅色套裝。望望右手緊握著全新的美工刀衝過馬路,卻突然剎停在路中然後回頭,過路的車輛緊急剎車,向望望叭了一長聲抗議。黃慧玲拿了春聯返身正要上樓梯,突然間頓了一下,緊接著被叭的一長聲回頭向後看,一名女子背對著她站在路中央的白線上,一輛小貨車從女子旁如火箭般快速飛越,掀起女子散亂的短髮。黃慧玲心中小怔一下,但她沒有多想,樓下的保全人員繼續站在門口抽菸,就和過去的每一個日子一樣,黃慧玲回頭步上樓梯。望望橫過了馬路,將美工刀扔在一旁,蹲在《合眾報》對面樓下的路口,雙手抱頭,澈底崩潰。

「國度,你知道嗎?那三天是我人生中最痛苦的三天,後來我去圖書館找當年山地鄉祭典的新聞報導,看到你和她還有林立功都在照片裡,尤其你和她兩人笑開懷,那種笑是和林立功不一樣的,是相互有吸引力的那種,看得出來你們真得很好,就像一對戀人,我傷心難過,不想再見到你,就和我爸說要搬家。」

熊國度和望望一樣,有太多的委屈要吐,但時間不夠,望望用手堵住他的嘴。

「國度,你結婚了。還有一個女兒,很可愛。」

望望來海市三個月,在一家KTV唱歌。當地報紙有熊國度的名字,望望去採訪辦事處等熊國度下班並靜悄尾隨,知熊國度家住運河附近,望望偷看無數次,曾見熊國度夫妻深夜吵架,也見熊國度一大早帶女兒上學,傍晚帶女兒放學、去公園教女兒騎腳踏車……「你真是個好爸爸,我不懂像你這麼好,為什麼你老婆還跟你吵架,我真的不懂耶!」

「人生就是如此,若妳當初不走,現在的我可能也不致如此,這都是命……」

「我當初不應該那麼早就走的,我應該再等一天,去找你……或許全都不一樣了……」

十年了,都十年了。人生路口轉折無數,有小有大。在面對轉折時刻,當時並不知過此路口之後會相距多遠,只有在選定之路後踽踽獨行,眾裡尋他千百度,不知何日驀然回首,才知再也無法尋回來時路,只能黯然前行,熊國度和望望皆如此。如今,熊國度已有家室,路已杳,難回首;望望亦有漁民男友,將步向紅毯,竟然也姓熊。

「我們兩人都上夜班,時間幾乎一樣。」每天下午兩三點,當男友離港出海打漁後,望望赴歌廳上班到凌晨兩點後下班,男友則在四點以後賣魚返家。他倆就住在漁港碼頭的漁具倉庫,雖環境不佳,但男友對她很好,兩人計畫明年春天離開,回男友台東老家。

海上漁光點點,其中有一艘可能就是望望男友的漁船。熊國度原本以為他和望望的事已經結束,卻未料到竟在海邊漁港碰頭,上天捉弄人竟至如此。他盼著望望,望望盼著他。望望梨花帶雨,抽抽噎噎。望望說:「我們只有現在,兩點以前……」

在月光下,望望初整烏雲薄施脂粉,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在海岸邊,熊國度憂喜交集敘瑣離蹤,魂馳魄蕩目動神迷。

過去之事已然消逝,未來之事渺不可知,唯有眼前才是真實。熊國度觸摸望望每一吋肌膚,繾綣纏綿。十年點點滴滴如天界銀河的水,全部渲洩出來。望望抱著他,似乎想抓回過去十年流失的分分秒秒。過了今晚,明天又是另一天,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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