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彩歸陰(二)

美蓮陪她妹妹美琳跑過很多墳地，後來美琳慧眼獨具捨罷亂墳堆，相中的墳場是在林園一座山坡上的一處宗族墓園。這裡沒有"競爭者"來祭拜，美琳可以單獨向這裡的鬼爺們打商量，請他們特別恩賜明牌，況且美琳對自己的酬神姿色是很有信心的。

有天下午我剛到家不久就接到美蓮電話，她很興奮地要我馬上去她家一趟。我到她家後進入客廳，她才告訴我美琳簽中了！平常不大多話的美琳那天也特別熱情，她幫我倒杯茶後就坐到我左邊，美蓮在我右耳抖著聲音說︰「美琳中了一百萬元」！那個年代在我們那地段，買間28坪的二樓三也只要八十多萬元，一百萬元的確是很可觀的數字。

接下來還有件事須要我幫忙，既已中獎，就須趕快去還願。美琳祈願時曾答應如果中獎會帶三牲、花果去還願，並且連跳三場脫衣舞來告慰鬼爺們。這件事她們事先沒告訴過我，現在美蓮和美琳都央求我，務必要幫這個忙陪她們去還願。因為半夜裡如果讓美琳跑去那個黑烏烏的鬼地方跳脫衣舞，沒個男人陪著難保不出甚麼大事？而且她們也實在感到很懼怕！

聽美蓮說這事時我已經冒起一陣雞皮疙瘩，但想想也真不能讓她們兩個女人自個兒去。當天晚餐後我就開了車駛去她家，她們先去幾處市場買了一大堆祭品，把後車箱塞得滿滿地。為了「跳舞」穿脫方便，美琳當晚裡面只穿胸罩和內褲，外面穿的是一件麻紗質料，可從前襟全開後再兩邊拉開的一件式長衫。

去的路上大家都很沉默，除了美蓮在右座指引哪兒須轉彎外，美琳在後座始終未發一語，從後視鏡都可看出她很緊張，神色惶惶然！車子轉上山不久，小路上就已沒有路燈，但當天適逢滿月，車燈光照範圍外的夜景仍依稀可辨。

抵達墓園我把車停在小路邊，墓園佔地很廣，外圍還有鐵欄干圍著。我們先把後車箱裡的大堆祭品搬到鐵欄干邊一棵樹下，鐵欄干不及一人高，我先攀上跳進去，讓他兩把祭品遞過來。都遞完後，她兩再倚著樹幹，腳踩欄干格子，爬過欄干時，我再接住她們的身子。先接住美琳兩手時就覺她有點在顫抖，跳下來時，她差點整個身子都墜了下來。

我們一起動手在主墳前方擺祭品，這是一處世家宗族墓園，除了中間這座比兩個籃球場更大的主墳外，更往上去的山坡上，左右還各有兩個墳堆。前面左邊是一間鐵門鎖著的古典式建物，建物前還有遮陰雨披，但不知屋裡還供著甚麼？所以我決定不靠近此處。再環顧四周，從剛才上山到此刻，都一直未見人車，那麼秀場也可以開演了。

祭品擺好，我和美蓮先後上柱香，就退到右側十多公尺遠的大石頭上坐著。我問美蓮是否須要我退得更遠些？美蓮說︰「不必，再離遠些，美琳會害怕的」！其實我又何嘗不怕？就這一會兒工夫，我胳臂上的雞皮疙瘩已經起起落落好幾回了！主墳前面的空間將近三十多坪大，夠美琳跳的，可這時她看來動作卻有點遲緩猶豫。

美琳上香時面對主墳小聲說了幾句話，然後跪下三叩，再把三枝香插進地上帶來的香爐裡。繼而扭亮手電筒，把一卷音樂帶插進手提錄放音機。音樂響起，是一支西洋熱舞的舞曲，她站在原地遲疑了半分鐘沒動，不曉得在想甚麼？我想，她恐怕還是在恐懼吧？所以動作仍一下子拉不開。

她開始緩緩地動了，輕扭著臀部。美琳原來的交際舞就跳得不錯，我是聽她姐姐說的，看她扭動的姿態就知她姐姐說得不假。大約一分多鐘後，美琳的漂亮舞姿就拉開了，她腳底的高跟鞋踩在拼花小磁磚地面上，在靜悄悄的山上墓圓裡清晰可聞。我隨意把目光移動，當視角掃到主墳上端的小山坡時，發現到一個奇怪的現象，小山坡上何時開始起霧了？

只見小山坡上的樹林裡，不知何時已經飄著一層薄霧。這座山丘並不高，在晴著的夏夜裡沒有水氣積聚，沒有甚麼理由起霧的？有一片薄霧先從那樹林暗處以較快速度飄下來，然後就暫停在主墓墓碑左邊。接著又一片薄霧降下，停在墓碑右邊。當這兩片薄霧向美琳左右身側飄過來時，山坡上樹林裡的那整團霧就像騷動般，也在一點點逐漸向樹林外滾動開來。

當第一支曲子跳完，美琳已經滿頭大汗，她跳舞時頭始終低著不敢往上瞧，可能沒看到山坡上的霧氣變化，所以也沒見她有甚麼特別反應。在第一曲結束後的幾秒鐘空檔間，她彎腰去解高跟鞋的繫帶，然後把高跟鞋踢到一邊去。就在這時我看到剛才先下來的兩團霧氣，已捲成個圈圈圍繞在美琳頭部上方不及半米高。

我轉頭向美蓮說︰「怎麼好像起霧了？」美蓮說︰「別嚇我！哪有甚麼霧？」既然她看到的似乎和我有點差別，我想還是暫時保持沉默為妙！但抬頭看上方，原來在山坡上樹林裡的那整片霧氣，我們說著時已經飄移到主墓的墳丘半坡上了。

未完待續～

導讀

得彩歸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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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彩歸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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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彩歸陰(三)
https://blog.udn.com/PAESI15/183361237
得彩歸陰(四)
https://blog.udn.com/PAESI15/183423564
得彩歸陰(五)
https://blog.udn.com/PAESI15/183500685
得彩歸陰(六)--完結篇
https://blog.udn.com/PAESI15/183574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