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海之王(2)火山與怒獸

「當大地的脈搏在海底震動時，沉眠的巨影將甦醒，黑暗的王座也會被光芒挑釁。

——《海神殘簡》

 

在深海的夜裡，卡美尼島火山吐出長長的氣泡，沿著地殼的裂縫滲透而下。

熾熱的流體在黑暗中翻湧，宛如隱藏的雷聲，震撼著深海的根基。

 

宮殿的水晶柱忽而閃爍起異樣的光。

賽蓮立於高台，閉眼聆聽，心中隱隱感到不安。

「這不是普通的火山脈動。」她低語，「某種更古老的東西……正在被喚醒。」

小妖抬頭望著宮殿穹頂，似乎也聽見來自更深處的低沉咆哮。

那聲音像是巨獸的夢語，迴盪在水層與礁巖之間，帶來一種令骨髓戰慄的震動。

 

在尼克索斯深淵更深的黑暗中，一片長久無人打擾的海床開始翻動。堆積的珊瑚與礫石被拋散，一隻龐然大物緩緩甦醒。

巨獸是泰耳莫索斯(Telmessos)沉眠於愛琴海火山帶，是地脈守護獸。

牠的軀體像是一座移動的山脈，身披鱗甲，眼眸宛如兩盞熔爐，在黑暗裡漸漸點亮。

巨獸展開鰭翼，掀起的海流如同海嘯，將周遭的小魚群瞬間吞沒。

 

這是遠古深淵的王者之一，曾在米諾斯文明尚未興起之前，支配過整片海域。

如今，被火山的震動驚擾，牠睜開雙眼，憤怒地尋找著挑釁者。

當宮殿的光芒穿透暗流時，巨獸的視線被牢牢吸引。

 

牠昂首嘶吼，聲音在水中化作滔天巨浪，直撲向那銀光閃爍的海底城。

來了……」賽蓮睫毛微顫，抬手喚醒了宮殿的守衛。

海伯率先應戰。牠龐大的烏賊身軀從礁巖間衝出，數十條觸手如狂風暴雨般伸展，攔截巨獸的前進。

每一條觸手纏上巨獸的鱗片時，電光順著水晶符文閃爍，試圖將其束縛。

然而巨獸的力量超乎想像。

牠甩動身軀，僅一瞬便掀翻大片觸手，將海伯拖得踉蹌後退，墨汁瞬間染黑了海水。

緊接著，海德拉二世張開血盆大口，蛇首同時吐出毒息，將海水染成一片黯綠。

蛇首如同流矢般衝撞巨獸的鰭翼，咬住牠的鱗甲，試圖撕裂。

巨獸痛怒咆哮，揮尾橫掃，蛇首差點被擊斷。翻滾間卻在瞬息間恢復原狀，兇性未減。

 

「必須用飛碟。」小妖的聲音低沉，手已貼上控制晶石。

賽蓮凝視他一瞬，終於點頭。

「去吧。這是屬於你的戰場。」

隨著米諾斯古語的吟誦，飛碟自宮殿中央冉冉升起。

銀光照亮整片戰場，將黑墨與毒霧驅散。

小妖雙目專注，心念與飛碟緊密相連。

光環在飛碟周圍旋轉，隨著她意念的轉動，化作一道道光刃。

 

第一擊，光刃射向巨獸的雙眼。銀芒劃破水流，瞬間刺入熔爐般的瞳孔。

巨獸怒吼，血光混雜著岩漿色的液體迸散，將整片海水染紅。

海伯抓住時機，數十觸手纏繞上巨獸背鰭，將其猛然向下拖拽；海德拉二世的七首同時纏咬四肢，令巨獸一時動彈不得。

 

「現在！」小妖心中低喝，飛碟能量全開。

一道如閃電般的光柱自飛碟中央射出，擊中巨獸胸口。

符文在牠鱗甲間炸裂，海水翻滾，光芒照得四野通明。

然而，遠古巨獸並非易於屈服。牠掙脫束縛，胸口雖被擊穿，卻露出更加熔岩般的血肉。

那力量不僅來自肉體，還有某種與地脈相連的古老能量。

巨獸仰天長嘯，口中吐出一道如熔岩般的火焰流。

海水瞬間被蒸騰，翻滾的氣泡衝擊著宮殿的外牆。

 

飛碟的外殼被灼燒得顫抖，小妖緊咬牙關，意念急速轉換，護盾符文一層又一層疊加，才勉強抵住這毀滅性的吐息。

海伯的觸手被焚斷數條，海德拉二世的幾顆蛇首焦黑翻滾，但牠們仍不退縮。

守衛者的職責，正是以性命守護宮殿。

戰鬥持續至深夜，巨獸與飛碟、海伯、海德拉二世不斷在深淵翻滾。

海水被撕裂成一片片旋渦，宮殿外牆多次震顫，卻依舊屹立。

 

最終，小妖抓住一個破綻。

當巨獸再度張口吐息時，她操縱飛碟以極速衝入牠的咽喉，光刃在內部爆裂。

一聲轟鳴，巨獸痛苦地翻滾，將整片海床撞出巨坑。

牠的咆哮震徹海域，卻終於不再進逼宮殿，而是拖著傷口，潛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戰場只留下翻湧的血霧與焦黑的水流。

 

海伯與海德拉二世傷痕累累，卻仍守在宮門之前，凝望著暗流深處，警戒著巨獸的歸來。

小妖駕著飛碟回到宮殿中央，額上汗水如水珠般滑落。

她明白，這僅僅是開始。

賽蓮走上前，輕輕扶住她的肩。

「做得很好。」她語聲低沉，卻帶著憂慮，「但深淵的巨獸並未殲滅，只是退去。火山尚未爆發，卻已驚動這樣的存在。

當真正的怒火噴湧時……我們是否還能守住這裡？」

 

小妖抬頭望著宮殿穹頂，那裡仍閃爍著飛碟留下的銀光。

「無論如何，這裡是我們的光殿。就算是遠古之王，也不能將它奪走。」

遠方，卡美尼島火山口再度升起滾滾白煙，映照夜空。

 

大地的心臟正在跳動，召喚著更多未知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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