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則天即將稱帝的這一年，雖然名義上皇帝還是她的兒子唐睿宗，但實際掌權的武則天積極的進行著稱帝改制的工作。載初元年（一～八月），武則天在洛陽親自主持「殿試」，又派遣十名「存撫使」分至各地尋訪推舉有才之人，受到舉薦之人，武則天不問出身、全部接見、量才任用，稱之為「試官」，先以官位收買人心，試用後再汰除不稱職的人，藉以讓人們更樂於為武則天效力。

 

當時有一位貝州人趙廓，被舉薦後就被授予監察御史的職位，雖然只是個正八品的低階官員，但因為掌有「分察百僚、巡按郡縣、糾視刑獄、肅整朝儀」等權限，算是重要職務。

 

只是趙廓的身材極為短小（原文是「眇小」，因此可能趙廓的為人也是小鼻子小眼睛的惹人嫌誤之故），完全沒有一個身為御史台官員應有的儀態，因此當時的人稱趙廓為「臺穢」（御史台之醜）；時任夏官（兵部）侍郎的李昭德則不給情面的罵他是「中霜穀束」（被霜打傷凍壞了的稻穀穗），而那位專門給人取綽號的張元一也沒閒著，就用了「梟坐鷹架」（貓頭鷹坐在獵鷹停留的木架之上）一詞形容趙廓。

 

當時有一位擔任拾遺的同州人孔魯丘，姓名雖然看似溫文儒雅，但為人卻像武士、軍人一樣的豪邁正直，當時的人就叫他是「外軍主帥」（在外作戰的軍隊的主帥），張元一則挖苦他是「鶖入鳳池」（「鶖」，青色的水鳥，又稱「禿鶖」）。

 

鳳閣舍人、檢校侍郎同鳳閣鸞台平章事（宰相）蘇味道的才學、見識與氣度，在當時算是眾望所歸的一號人物。

 

鸞台侍郎，同鳳閣鸞台平章事（宰相）王方慶，雖然是當時著名的藏書家，但是他的身材瘦弱、容貌難看，不擅言詞、智慧平平，才能也不出眾。

 

蘇、王二人同時擔任鳳閣侍郎，有人就問張元一：

 

「蘇味道、王方慶誰比較賢能？」

 

張元一說：

 

「蘇九月得霜鷹，王十月被凍蠅。」

 

有人不太了解張元一的意思，就進一步地請教個中涵義，張元一解釋說：

 

「『霜』現於秋季，『鷹』乃高飛敏捷之物，朝廷任用了蘇味道，就好比在九月秋收後行獵時，得到一隻好的獵鷹一般。任用王方慶，就像是讓同樣有翅膀能飛卻愚頑怯懦的蒼蠅，到了秋季十月天寒地凍時要它像那獵鷹般飛翔，下場就是被凍僵了。」

 

當時的人都佩服張元一能準確的體察事物。

 

----- 待續 -----

 

改編自 《朝野僉載》

 

原文：

 

《朝野僉載》卷四．張元一（節錄）

 

周則天朝蕃人上封事……

……

周革命，舉人貝州趙廓眇小，起家監察御史，時人謂之「臺穢」，李昭德詈之為「中霜穀束」，元一目為「梟坐鷹架」。

時同州孔魯丘為拾遺，有武夫氣，時人謂之「外軍主帥」，元一目為「鶖入鳳池」。

蘇味道才學識度，物望攸歸，王方慶體質鄙陋，言詞魯鈍，智不逾俗，才不出凡，俱為鳳閣侍郎。或問元一曰：

「蘇、王孰賢？」

答曰：

「蘇九月得霜鷹，王十月被凍蠅。」

或問其故，答曰：

「得霜鷹俊捷，被凍蠅頑怯。」

時人謂能體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