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字克明),從年少起便是個聰明穎悟的孩子,所表現出的文采更是出色得無人能比。在唐太宗李世民還是秦王、平定京城長安時,李世民便將杜如晦引進秦王府擔任兵曹(掌管兵事的官員),不久之後遷任陝州總管府長史。時任秦王府記室參軍的房玄齡(名喬,字玄齡,以字行)就向秦王李世民建議說:
「其他人都還不值得可惜,只有杜如晦此人聰明、有見識且通達事理,是輔佐大王的人才。如果大王僅要固守藩國的話,那麼他對大王您是沒有什麼用的。但大王您想要統領天下,那非得重用此人不可。」
秦王李世民接納了房玄齡的建議,就延請杜如晦擔任秦王府的府掾(府署辟置的僚属,類似今首席秘書長)以參謀軍國大事。之後杜如晦跟隨秦王李世民東征西討,也立下不少戰功,累遷陝東道大行台司勛郎中,秦王李世民依職權加封杜如晦為建平縣男(爵位)、食邑三百戶,不久以後以本官兼任文學館學士。位列唐初十八學士之一的文學(官職名稱)楮亮(字希明)也為杜如晦寫下十六字的讚詞:
「建平文雅,休有烈光,懷忠履義,身立名揚。」
秦王李世民登基為帝,即唐太宗。貞觀初年,唐太宗任命杜如晦為右僕射,房玄齡為左僕射。唐太宗對他們倆說:
「二位身為僕射,應該要盡可能的多聽多看,尋訪德智兼備、術德兼修的人,這才是宰相能為世人有所助益(註)的事。比起那些總是在查看、聆聽、決斷那些陳詞濫調的公文紛爭(註),事情太多導致時間不夠用,那樣又如何能為朕求取賢才呢!」
從那時起,朝廷中央機構的建制與規範(註),都由房、杜二人所制定。所頒布的法令精神主要在於寬仁公平,用人方面則根據人的才能任用,不以求全來選取人,不用自己的長處去要求他人,也不因他人的地位卑賤而排斥對方。(註)。房、杜二人就根據這樣的準則為唐太宗推薦引進了許多人材為朝廷效命,就像是在比誰薦才多似的。唐太宗每當與房玄齡討論事務(註)時,房玄齡總是會說:
「看來這件事非得要杜如晦決斷,不然無法繼續籌畫下去啊。」
等到杜如晦來到,三人一番討論後,最後杜如晦認為還是應該採用房玄齡的方法,這件事才算定案。也因此當時的人們都稱讚杜如晦善於決斷,房玄齡善於謀劃,二人相互配合才能決定國政大事。所以迄今(指晚唐時期)提到誰是良相,都會首推房、杜二人,也因此有了「房謀杜斷」之說。
貞觀四年,四十六歲的杜如晦因病逝世後,唐太宗對時任秘書少監的虞世南(字伯施)說:
「我與如晦之間的君臣情義深重。如晦不幸過世(註),我實在非常心痛。你能體會我的想法,就由你為他寫一篇碑文吧。」(註)
後來有一回唐太宗品嘗新鮮的瓜果,感覺滋味非常甜美,卻突然想到杜如晦而哀傷不已,就將一半的瓜果派人放到了杜如晦的靈位前。
又有一回,唐太宗御賜黃銀帶給房玄齡時,就對他說:
「杜如晦與你同心輔佐朕,朕今日想賞賜時,卻只見到你一人了。」
說著便傷心得淚流不止。後來因為世人傳說黃銀帶有驅除邪惡、災患或不祥之氣的能力,向來為鬼神所畏懼,於是唐太宗命人改取來一條金帶,派房玄齡送到了杜家。
----- 偶素分隔線 之 備註 -----
註:「弘益」,補益;增益。
註:「詞訴」,即訴訟。
註:「臺閣」,漢代尚書的稱呼,後世亦稱中央機構為「臺閣」。
註:原文此處「不以求備取人,不以己長格物」,根據《貞觀政要·卷二·論任賢》中的全文為「不以求備取人,不以己長格物,隨能收敘,無隔疏賤。」。當中的「求備」,謀求完善齊備。「格物」,糾正人的行為。「疏賤」,關係疏遠、地位卑下。
註:「圖事」,詞意待查。按字面解,應是對事務有所思慮謀劃、設法對付之意。
註:「物化」,此處指去世、死亡。
註:此段原文見唐太宗李世民的《令虞世南制杜如晦碑手敕》:
吾與如晦,君臣義重,不幸物化,追念勳舊,痛悼於懷。卿體吾此意,為之制碑文也。
改編自 《大唐新語》
原文:
《大唐新語》.《卷一》.《匡贊第一》.杜如晦
杜如晦,少聰悟,精彩絕人。太宗引為秦府兵曹,俄改陝州長史。房玄齡聞於太宗曰:
「餘人不足惜,杜如晦聰明識達,王佐之才。若大王守藩,無所用之,必欲經營四方,非此人不可。」
太宗乃請為秦府掾,封建平縣男,補文學館學士。令文學楮亮為之贊曰:
「建平文雅,休有烈光,懷忠履義,身立名揚。」
貞觀初,為右僕射,玄齡為左僕射。太宗謂之曰:
「公為僕射,當須大開耳目,求訪賢哲,此乃宰相之弘益。比聞聽受詞訴,日不暇給,安能為朕求賢哉!」
自是,臺閣規模,皆二人所定。其法令意在寬平,不以求備取人,不以己長格物。如晦、玄齡引進之,如不及也。
太宗每與玄齡圖事,則曰:
「非如晦莫能籌之。」
及如晦至,卒用玄齡之策。二人相須,以斷大事。迄今言良相者,稱房杜焉。
及如晦薨,太宗謂虞世南曰:
「吾與如晦,君臣義重。不幸物化,實痛于懷。卿體吾意,為製碑也。」
後太宗嘗新瓜美,愴然悼之,輟其半,使置之靈座。及賜玄齡黃銀帶,因謂之曰:
「如晦與公,同心輔朕,今日所賜,惟獨見公。」
泫然流涕。以黃銀帶辟惡,為鬼神所畏,命取金帶,使玄齡送之于其家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