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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cerpt:亨利.大衛.梭羅(Henry Davie Thoreau)的《湖濱散記》(Walden)-1
2025/05/22 0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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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cerpt:亨利.大衛.梭羅(Henry Davie Thoreau)的《湖濱散記》(Walden-1

《湖濱散記》早已是美國現代文學中散文作品的典範。它是生活和精神的傳記,但也是語言的藝術創作。如梭羅在日記中所說,他的寫作以真實經歷為依據,但「事實只是我的畫像的框架」、「是我正在寫作中的神話中的材料」。《湖濱散記》的最後成書,讓我感到的,也正是一種「把大地轉化為神話」的卓越努力。這不僅在於他對《聖經》、古希臘、羅馬神話和典籍(如古羅馬加圖的《農業志》)、印度和中國古老智慧的大量參照和有機引用,更在於他對平凡事物的詩性轉化和神話重構,正如愛默生所指出的:「他性靈的知覺上有詩的泉源……他也善於在散文中找出同樣的詩意的魅力。」這就是為什麼在《湖濱散記》中,會處處閃耀詩性的元素和神話的光輝。
——
王家新,〈向梭羅致敬〉

因為譯者王家新的關係,從圖書館借閱並重新閱讀這本亨利.大衛.梭羅(Henry Davie Thoreau)的《湖濱散記》(Walden)。

而倘若要從章節的標題來決定第一個分享的文章,那肯定就是這一篇〈閱讀〉,以下摘要分享。


書名:湖濱散記
Walden
作者:亨利.大衛.梭羅(Henry Davie Thoreau
譯者:王家新、李昕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20/02/14

內容簡介
二十八歲時,梭羅借了一柄斧頭,孤身一人,走進瓦爾登湖邊山林,搭起小木屋,開荒種地,寫作看書,獨居兩年兩個月又兩天。此後歷時七年七易其稿,將這段獨居生活的所見、所聞、所思,寫成自傳體散文集《湖濱散記》。

Excerpt
〈閱讀〉(Reading

或許從根本上說所有人都更願意做學習者或觀察家,因為不論對誰來說,本性和命運都是饒有趣味的事,在選擇追求的時候也應深思熟慮些。在為自己或後代積攢財富時,在建立家庭、國家甚至獲取功名時,我們終將必有一死;但在探究真理時,我們卻不朽了,無須害怕變故或意外。埃及或印度最古老的哲人已經掀起神像面紗的一角;那搖曳的罩紗依舊撩起,凝入我眼簾的榮光一如他當年所見一樣光鮮;當年我在他體內,那般大膽無畏,此時此刻他則在我的體內,重溫著當初的景象。罩袍之上纖塵未落;神像顯露至今,歲月還不曾流逝。我們真正改善的或者能夠改善的那部分時間,既不是過去或者現在,也不是未來。
(WITH a little more deliberation in the choice of their pursuits, all men would perhaps become essentially students and observers, for certainly their nature and destiny are interesting to all alike. In accumulating property for ourselves or our posterity, in founding a family or a state, or acquiring fame even, we are mortal; but in dealing with truth we are immortal, and need fear no change nor accident. The oldest Egyptian or Hindoo philosopher raised a corner of the veil from the statue of the divinity; and still the trembling robe remains raised, and I gaze upon as fresh a glory as he did, since it was I in him that was then so bold, and it is he in me that now reviews the vision. No dust has settled on that robe; no time has elapsed since that divinity was revealed. That time which we really improve, or which is improvable, is neither past, present, nor future.)
和大學相比,我的住處更宜於思考,而且也更宜於嚴肅的閱讀;雖然我閱讀的內容不屬於一般圖書館流通的範疇,但更多地將自己放在了行銷世界的圖書的影響之下。這些書都是先寫在樹皮上,如今才陸陸續續地被印在了亞麻紙上。詩人米爾·卡瑪律·烏丁·馬斯特說:「人雖坐著,卻得以在精神世界裡馳騁,這是書本給予我的好處。杯酒使人沉醉;而啜飲隱祕的奧義之酒則使我感受到了同樣的樂趣。」整個夏天,我把荷馬的《伊里亞德》放在桌上,雖然只是偶爾才能讀上一讀。最初,房子還沒完工,同時還得給菜豆地鋤草,我不停地做工,根本不可能讀書。但將來總是能讀的,這便是我支撐自己的信念。勞作的間隙,我也讀過一兩本關於旅遊的淺易讀物,直到自己都覺得慚愧。我責問自己,那時那刻,我究竟是生活在何處!
……

毫不奇怪,亞歷山大會在遠征途中隨身攜帶《伊里亞德》,還把它裝在一個貴重的匣子裡。書寫下來的文字是歷史遺跡的菁華。比之於其他藝術形式,它與我們更為親近,也更加具有普適性。它是離生活本身最為貼近的藝術形式,可以被翻譯成任何一種語言,不只經由人們的嘴唇讀出,更在人們的唇齒之間呼吸而出——不只透過帆布或者大理石表現,更透過生命的呼吸本身鐫刻。古人思想的象徵轉化為現代人的語言。兩千個盛夏為古希臘文學的不朽之作,正如為她的大理石雕像那般,注入了一抹更為成熟的金子和秋天的色澤,因為,它們把自身寧靜、超凡的氣韻帶到了所有國土,從而得以免受時間侵蝕。書籍是世界之珍寶,是民族和世系恰當的承繼者。最古老、最精粹的書籍,自然理所應當地放在了每家每戶的書架上。書籍本身並沒有什麼訴求,但當它們給讀者以啟發和幫助,出於常識讀者也不會拒絕。在任何社會,書籍的作者都天生是讓人無以抗拒的貴族,遠勝於國王和君主,其影響惠及全體人類。那些目不識丁,甚至還不可一世的商人,憑藉進取和勤奮贏得了垂涎已久的安逸和獨立,躋身於時尚界和財富圈,最終還是免不了要轉向那些更為高級的智者和天才的圈子,但卻不得其門而入,只是明白了自身文化的欠缺及一切財富的虛榮和空匱,於是不遺餘力地確保子女獲得那些他痛感缺乏的知識和文化;由此,他開創了一個家族。
那些沒學會以原文閱讀古代經典的人,對人類歷史的認知一定很不完備:因為很顯然,這些經典文本還沒有被翻譯成任何一種現代語言,除非我們的文明本身可以被看作一部這樣的譯本。荷馬的詩作還不曾以英文刊行,埃斯庫羅斯也是一樣,甚至連維吉爾也是如此——他們的作品都像晨曦一般雅致、厚重而優美;而後代作家,不論我們怎樣評價其才華,即便是有的話,也很少能在精美、典雅、終生從事的英雄般的文學勞作上與古人相提並論。那些不曾瞭解經典的人,只談論著要忘記經典。等我們獲得了學識和才華,能夠研讀和欣賞經典的時候,再忘記它們也不遲。當我們能夠繼續搜集那些我們稱之為經典的歷史遺存,那些雖鮮為人知卻更為古老、傑出的各民族經卷,當梵蒂岡教廷的圖書館裝滿了《吠陀經》、《阿維斯陀經》、《聖經》,以及荷馬、但丁和莎士比亞的巨著,當未來的世紀相繼將它們的成果呈現在世界論壇之上的時候,那個時代才真正富有了。憑藉這些書籍的累積,我們終於有望登上天堂了。(That age will be rich indeed when those relics which we call Classics, and the still older and more than classic but even less known Scriptures of the nations, shall have still further accumulated, when the Vaticans shall be filled with Vedas and Zendavestas and Bibles, with Homers and Dantes and Shakspeares, and all the centuries to come shall have successively deposited their trophies in the forum of the world. By such a pile we may hope to scale heaven at last.)
人類還不曾讀過偉大詩人的著作,因為唯有偉大的詩人方能閱讀它們。它們曾被翻閱,但就好像大眾瞻仰繁星那般,用的是一種占星術的方式,而不是天文學家的方式。多數人學習閱讀,是為了服務於瑣碎的便利,就如同他們學習計算是為了記帳,以免在交易中被騙;但對於將閱讀作為一種高貴的智力活動,他們就所知甚少了,或者竟一無所知;然而,在更高的意義上,真正的閱讀並非作為奢侈品引誘我們,或者讓我們的高級感官昏然欲睡,我們必須細心而又專注地,將大部分敏銳、清醒的時間用於閱讀。
……

我們誇口說,我們屬於十九世紀,相比於其他國家,我們正邁著最快的步伐前進。但是想一想這個小鎮,它對自己文化的貢獻是多麼微不足道。我不打算恭維我的鄉鄰,也無意得到他們的奉承,因為不論對我還是對他們,這都毫無裨益。我們需要得到的是激勵,像牛群那樣,在鞭策之下開始疾跑。我們擁有一套相對體面的公立學校體系,但那是為孩子們而設;此外,除了冬季有個半飢半飽的學堂,以及最近才在州政府的提議下建成的簡易圖書館,我們並沒有自己的學校。我們在任何身體病症或者滋補食品上的支出都超過在精神食糧上的花費。是時候設立專門學校了,是時候在我們成為成年男女之後仍繼續接受教育了;是時候將村莊變成大學了,就讓年長者做大學的研究員,如果他們生活無憂,就可以利用餘生從容地追求自由的知識。難道這個世界上只能有一個巴黎大學或牛津大學嗎?難道學生們不能就住在康考特,在它的天空之下接受自由的教育嗎?難道我們就不能聘請一位阿伯拉式的人物來給我們講學嗎?哎!我們忙著餵牛、照顧店面,長期遠離學校,可悲地忽視了自身的教育。在我國,村莊在很多方面都應產生類似歐洲貴族的作用。它應當資助繪畫藝術的發展。我們的村莊都很富裕,所缺的不過是文雅和氣度。它們不吝於在農民和商人重視的事情上花錢,但如果提議在有識之士認為更有價值的事情上投資,他們反倒認為是烏托邦。由於財富或政治因素,康考特花一萬七千美元建了一座市政廳,但在那些為這個軀殼注入血肉的鮮活的智慧方面,它很有可能一百年也花不到同樣的數目。鎮裡每年付給講堂的一百二十五美元就比花到其他地方的等額資金更有意義。如果我們生活在十九世紀,為什麼不能享受十九世紀帶給我們的便利呢?為什麼我們的生活要受地域局限呢?我們讀報,為什麼不越過波士頓的輩短流長,讀一讀世界上最優秀的報紙呢?——不要從那些「秉持中立」的報紙那裡吸吮乳汁,或者翻閱《橄欖枝》等新英格蘭本地報。讓所有飽學之士的報告來到我們身邊吧,讓我們看看他們是不是無所不知。為什麼要讓「哈潑兄弟」或「雷丁」等出版公司為我們選擇讀物呢?一位品味高雅的貴族放在身邊的,必然都是有益於提高他的文化素養的東西——天賦、學問、智識、書籍、繪畫、雕塑、音樂、科學器材等;讓我們的村莊也這樣做吧,不要設置一名教師、一名牧師和一位教堂執事,建了一個教區圖書館,遴選了三位行政委員就止步不前,我們那些朝聖的先民就是憑藉這些東西在荒涼的岩石上度過了嚴冬。共同的行動是基於我們的制度之精神;我相信,由於我們的時代更為繁榮,我們的辦法也多於那些貴族。新英格蘭可以聘請世界上一切有識之士前來執教,為他們提供食宿,以此突破地域的拘囿。這就是我們所需要的特殊學校。我們無須貴族,但讓我們建起高貴的村莊吧。如果必要,就在河上少建座橋,稍微繞些遠路,無知的深淵環伺著我們,它更加昏黑,讓我們至少在其上建起一座拱橋吧。(Instead of noblemen, let us have noble villages of men. If it is necessary, omit one bridge over the river, go round a little there, and throw one arch at least over the darker gulf of ignorance which surrounds 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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