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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忘煙水裡--第二部:海市(1992年~2005年) 水母大軍(45-20)(附照)
2025/11/07 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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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區濱海養殖魚塭區再傳命案,死者為七十餘歲魚塭業主。家屬向警方報案稱,死者平日素有心臟病史,死因疑為心臟衰竭。但林民忠甚覺可疑,打電話約熊國度至海邊。

林民忠說,死者是他表弟,意外發生地點和林裕昌死亡地點兩處魚塭緊臨,以一條相隔不滿三公尺土堤為界,二死皆疑因心臟衰竭,引他好奇心前往查看,發現左大腿有細小微腫紅點。

「我懷疑是否為水母?」林民忠和熊國度這樣說。

林民忠接著說:「最近咄咄怪事,有水母從海岸逆游進入內陸養殖魚塭區,甚至游至距海達四公里的水鳥保護區水池。」

「四公里?四公里耶!這可能嗎?」

「我也不知道,但之前的確聞所未聞。」

熊國度靈機一動,向林民忠說:「我有辦法,我找專家。」熊國度正欲再開口,林民忠手指熊國度大笑:「哈哈!我絕對不會說,給你獨家。」

一個大鬍子,一個弱書生,在風雨中不攔不相識,默契十足。從第一天認識熊國度,林民忠就成了熊國度打死不退的大哥。

熊國度找海市市政府動物防疫所長李映泉,這是他跑議會認識的市府官員。認識李映泉實乃誤打誤撞,是之前在西南區海岸有海豚擱淺,熊國度遇見下半身泡海水環抱海豚的李映泉。「不要讓牠腹部壓力太大,會受傷……」這是熊國度聽李映泉說的第一句話。

水母之事,熊國度找李映泉,有緣喜相逢,無巧不成書。當日下午四時左右,熊國度正準備返回辦公室發稿,林民忠急叩BBCall。「國度,快快來。你一定要來,保護區水池裡出現大量水母,成千上萬……」

熊國度立即連絡李映泉趕赴現場,一眼望去皆瞠目結舌。在約兩個籃球場大保護區水池中,數萬隻水母上下左右游動。水母傘蓋直徑約二十公分半透明狀,在水中一伸一縮,如同滿布大小透明降落傘,直橫歪斜悠然移動,根本就是帛琉水母湖的台灣翻版。

熊國度知道他百分百的全國版獨家新聞來了,直看著一旁的林民忠傻笑。林民忠協助李映泉和防疫所人員採集水母樣本及水體並分類標記,離開時已月上樹梢。

兩小時後,李映泉打電話給熊國度。「應是海月水母,無毒,至於為何大量游進距海四公里水池,可能隨漲潮而來,也可能被某種未知原因吸引,仍有待查證。」

隔天,數萬隻水母彩色照片刊登在《合眾報》六版,攤開報紙,水母彩色照片就在正中央,全版主角焦點晶亮,有如帛琉旅遊景點介紹大吸眼球,想不見也難。

上午九時未至,通往大池的小路被大小車輛擠得水洩不通,較水池水母更擁擠。少部分為記者車輛及電視台轉播車,八成以上是專程趕赴看水母好奇民眾。百年難得一見。

獨家新聞搖擺風光,熊國度只用不到半小時在大水池看熱鬧狀況隨即離開。在其他媒體續追水母新聞的同時,熊國度的水母新聞有了更驚人進展。林民忠告訴他,已有醫師在死者身上採集疑似神經毒素來源樣本,研判死者極可能被水母螫傷後引發心臟衰竭。至於為何被水母螫傷後未能離開現場求救,研判應為水母注入毒素造成部分肢體麻痺癱瘓,延緩行動及求救能力。

熊國度比較前後兩名死者案發時空環境,兩人都曾在死前走下通往大水池的大排通道;現場皆有掙扎痕跡;死因皆疑心臟衰竭。但,李映泉說大池內為海月水母,屬無毒水母,十分常見。熊國度匆匆完稿衝至防疫所找李映泉。

「你來正好,我正要找你。」李映泉急拉熊國度走進實驗室,手指顯微鏡下皺縮如同藍色塑膠袋的不明物說:「西北區漁民一小時前送來,是僧帽水母,這是一種劇毒水母,過去台灣曾有發現但數量極少。」李映泉轉頭看熊國度:「有趣的來了,你可知漁民在哪發現?」熊國度瞬間聯想兩起命案。「就是那條大池排水道?」

李映泉點頭。「沒錯。送水母漁民說,發現水母地點就在兩名死者下水的大排岸邊泥灘地。發現時已死亡,沖流至沙地上。」

熊國度咔嚓咔嚓速速拍完幾張僧帽水母照片,拉李映泉走回辦公室。「已有醫師研判第二名死者死因極可能為水母神經毒,如今又發現有劇毒僧帽水母出現命案現場附近,若我找到那位醫師,你們是否可確定僧帽水母和死者身上之毒是否有關?若真如此,事情大條了。」

李映泉發現毒水母出沒,醫師疑因死者為水母神經毒致死,二者一上一下交叉比對,即可能產生新的連結,若此連結成立,結果就會很驚人。熊國度既提供了連結,是命運也是機會,或許就因此找出答案也說不定。

「當然可以,這有什麼問題。」

一小時後,醫師帶著從死者大腿皮膚取出疑似水母觸鬚樣本來至防疫所交給李映泉。兩人透過顯微鏡多次比對檢視,並參考國外文獻及國內只有個位數發現報告,證實死者大腿疑似刺細胞結構物和僧帽水母相同。

隔天報紙,多數媒體續追海月水母入侵保護區水池後續新聞,唯《合眾報》對此事以短短兩句話帶過,且是在新聞見報最後一段。新聞的主體比海月水母更驚悚。標題是「南市議員命案凶手指向僧帽水母 劇毒疑致二死。」更多採訪車和SNG車湧入沿海小漁村,李映泉和首度發現水母致死醫師均為記者採訪焦點。

更多記者則直衝防疫所,手持《合眾報》,指熊國度拍攝的僧帽水母照片。「我們要拍這個……」

水母新聞尚未落幕,引來林裕昌議員家屬抗議,指死者屍骨未寒,是因病死亡或他殺尚未定案,不能因水母大量出現即認定議員之死和水母有關;且依據大池出現大量水母觀之,清一色皆為無毒海月水母,養殖業者送至防疫所僧帽水母只有一隻且為屍體,是否真為魚塭區發現或被海潮沖進水道皆難查證,若因此斷定議員之死為水母螫傷,未免過於牽強;且發現第二名死者身上疑似被水母螫傷的醫師為當地魚塭業主近親,是否為爭取意外死亡保險費,甚至有意將議員之死導向意外以息事寧人,皆為疑問,要求市議會組成專案小組對議員之死進行專案調查,還死者公道。

站在議員立場,同事死因無論因病意外,皆失去一位同事友人,今日對於林裕昌死亡態度,往後可能發生在任何一位議員身上,為林裕昌爭取權益即為替自己爭取權益;再加上成立專案調查小組,一來顯示議員重要性,二可讓外界認為議會重視本案,在真相大白前絕不妄下定論,調查即是最負責任做法;三為調查費用皆由議會買單,議員不用出半毛錢,又可借機大力宣傳自己,何樂不為?於是專案調查小組風光成立,並要求市警局衛生局、動物防疫所、區漁會等單位派員參與,並去函當地國立C大海洋生物系及養殖研究所指派學者專家,由議長任召集人,誓將議員之死查個水落石出,給社會一個交代。

**水母大軍當時留下的檔案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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