唸大學時有位「換帖」的,  既是同班, 又是室友, 加上觀念相近, 興趣相投, 自然而然地我們就成了焦贊與孟良, 後來連泡「馬子」的對象也是同一人． 剛畢業時, 兩人還常聯絡, 後來我來波士頓求學, 他因工作的關係去了上海, 兩人也就沒再見面, 聯絡也只限逢年過節時．一直到兩年前, 我去了趟上海, 我們才又碰面, 那已是十年沒見了.

見面那天, 他請我在上海民軒老房子吃飯, 那是一家高級的餐廳, 好像是只有會員及會員的賓客才能在此用餐． 我們十年沒見面, 第一眼像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陌生的感覺持續了一會才找回舊日熟悉的熱絡, 看著他眼角的細細的皺紋及微微走樣的身材, 才知道我們都不再年輕, 大學輕狂的日子已遙不可及, 遙遠得只有舊人才能抅起塵封的回憶． 席間, 我們談往事, 也談現在, 才知道他已是一個大老闆, 結了婚, 也離了婚, 沒有小孩, 在浦東有好幾棟房子. 現在一年回台二三次, 常常是北京, 上海, 廣州, 香港到處跑.

酒過三巡後, "焦贊與孟良" 大學時的 "英雄本色" 就露出來了, 開始回憶那時的泡馬子的經驗, 當然, 大多是慘痛的經驗．談及那位我倆都追過, 但都慘遭 Reject 的 "馬", 我告訴同學, "那位" 後來當了C航空姐, 在回台的飛機上巧遇了一次 , 隔兩月個後, 空姐隻身來波士頓, 大有投懷送抱之意, 可惜, 我已 "落花有意, 流水無情", (至今, 我仍歉疚, 想必是我在飛機上巧遇時表錯了情 ). 同學聽了直呼可惜, 還問我是不是有病.

經過我的開誠佈公, 同學也開始說他的遭遇, 他先說明他為何沒勉強我帶上老婆, 原因是他剛離了婚, 原本想帶他的「小蜜」 來的(其實是 "小祕", 由祕書之意而來, 與 "二奶" 的工作性質類似, 本文作 "小蜜" 解似乎更為貼切.), 但怕這樣對我和我太太不敬, 再加上覺得有第三人在場, 那就不能暢談往事．他告訴我, 他為了事業賠上了家庭, 前妻不肯到大陸去, 就算去了, 他也是經常不在家, 兩人隔地而處, 日子久了就出亂子了, 還好沒有孩子, 離婚也就無需太多考慮．現在他有 "小蜜" , 而且不只一個, 他說這樣挺好的, 沒有責任, 沒有義務, 也就不需背負道德的枷鎖, 在這一切以錢為規則的遊戲裏, 日子變得輕鬆, 消遙......... 「這是我的同學嗎?」 當場, 我迷惘了, 「這是當年那個積極, 有血性, 有感情的小伙子嗎?」 曾幾何時遊戲人間已成他的人生哲學...

看我吃驚的表情, 同學有點錯愕, 猶豫是不是該轉移話題. 這時放在餐桌上的手機響起, 發出貓叫的聲音 "喵...喵....喵", 同學接起電話, 壓低了聲音說話, 我想我猜得出那是誰.

"小蜜?" 我說, 他點點頭, 決定改變話題, 笑嘻嘻的告訴我, 他把手機設定成每個人都有特定的鈴聲, 他當場示範:

"喵...喵....喵", 貓溫柔的叫聲, 這是剛才的小蜜 

"啾啾啾啾.....", 黃鶯婉約的啼鳴, 這是另一個小蜜

Kamasutra Ringtone, 人叫 (不宜解釋), 這又是另一個小蜜

"汪...汪...汪", 狗狂叫, 這是前妻

 "孔孔孔..孔孔孔...", 豬蠢叫, 這是前妻的律師

"咯咯咯....咯咯咯", 母雞催促地叫著, 這是老媽

最後, 他說, "猜, 這是誰?"

手機發出孤獨的狼嚎.  我笑了, 適才的陌生一掃而空.

Bostonian 7.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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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事後同學追問是否為了要報當年遭 Reject 之恨? "非也", 我說: "只有回憶, 沒有恨意, 何況, 君子有所為, 有所不為也, 感情不兒戲", 他搖頭不信....是的, 十幾年前我也不信... 人, 是會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