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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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篇是農曆年後寫的，最近公視重播「 橘子紅了」，讓我想起橘子和我之間的愛怨情仇，這才想到貼出來。      

   大年初二回娘家，晚餐後臨走弟弟隨手遞了兩個橘子給我在車上吃 :「今年的橘子品質真差，市場上賣的從一斤十元到三十元的都有，昨天買十元的根本不能吃，今天改買三十元的結果，吃了五個才有一個甜的，看妳的運氣如何囉。」 

   在車上我就先剝了一個，外表看起來漂亮卻不但不甜，連酸味也沒有，而且還乾巴巴的，真不知道在吃什麼東西，向來節儉的我第一瓣咬一口吐出來，在嚐第二瓣時就忍不住整個丟在塑膠袋，向開車的老公發嘮騷 :「從來沒吃過這麼難吃的橘子。」 

老公笑著回答 :「還有一個再吃嘛 ! 也許會甜。」而我望著車窗外的夜景，沉入橘子的回憶。 

   印象中第一次吃到橘子大約五、六歲吧 ! 在石碇山上種橘子的舅公，辛苦地用扁擔擔了兩大簍下山來台北賣，留下幾個給我，那就是我初嚐橘子的味道，小小顆皮又厚，大約我稚嫩的手掌大而已，就像是剛才吃的橘子，乾乾的什麼味道都沒有，想到這裡噗嗤一聲笑出來，難吃的橘子其實在四十多年前，生平所嚐的第一顆橘子就吃過了啊 ! 

   讀北投初中的時候，坐隔壁的同學住紗帽山，冬天的早上，黑色外套肩上都還沾滿雪花，她從書包掏出幾個才從自家橘子園採下、比乒乓球略大的橘子滾進我抽屜。 

   小心奕奕剝那薄薄的皮，千萬不能剝破橘瓣，才不會沾的滿手橘子汁，然後整顆塞進嘴裡慢慢咀嚼，冰涼甘甜之中帶著似有若無微酸的滋味，順著食道擴展到全身四肢百駭，瞬間精神一振，彷彿充滿了跳躍的小精靈音符，繼續埋頭寫早自習那像天書的考卷。 

   接近中午早已饑腸轆轆，最乏味的數學老師在講臺上長篇大論，當她轉身在黑板寫一長串的公式，聽的昏昏欲睡的我低頭偷偷摸摸剝了個橘子塞滿了嘴，忽然一個粉筆飛來打到頭上。

「妳，就是妳，告訴我，這題怎麼解 ? 」  

   抬起頭來看到老師銳利的眼光像箭般射來，牛步走到黑板前拿著粉筆頭發呆，腦海裡一片空白，整節課就被罰站在講臺上，含在嘴裡的整顆橘子不敢繼續吃，也不敢吐出來，老師的聲音在耳邊嗡嗡響，下課的鈴聲怎麼還不響 ?  

   那年冬天在聯考壓力下唯一的樂趣 : 吃橘子，吃的最多也最快樂，我的少女情懷就是橘子的滋味，輕輕一咬滿口汁液，酸酸甜甜溢於言表。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剝起第二顆橘子，拿起了一瓣入口，哎呀 ! 那似曾相識的滋味，把已經剝成兩半的橘子塞進嘴裡，酸甜多汁的美味又回來了，相隔四十多年，再次品嚐到少女情懷，把剩下的半顆塞進老公嘴裡 :「很甜喔 ! 和我以前吃過的草山桶柑一樣棒。」  

   馬上打電話給弟弟 :「我的運氣比你好，50%的機率是甜的，在哪兒買的 ? 再買些給我。」 

其實，在我心底回味再三之懷念，想的是那青澀的少女時期，又豈能買得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