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

　　鐘聲對我沒有意義。

　　我踩在時間的洪流裡。

　　用那雙爬蟲類的眼睛，感受人與人之間有一種窺視的快感。

　　當我坐在中山樓樓下的木椅上，來來往往歸向教室的麻雀們，每張臉上各有不同的神態，有兩兩成對的顧盼交談，或有人想著早自習的考試，面對我的視線瞧向自己，她疑惑的把眼睛對焦過來，我急忙把眼神移位——只是轉移焦點，我的身體仍坐在原地；偏差的時間，讓我聯想到紅燈區有一種投錢窺看裸女和缺陷異人的偷窺秀，妥善的利用人類的劣根性。

　　我繼續坐著，早晨有一種不疾不徐的空氣，我特別喜歡這種不參雜泊油的味道。

　　有人沒有察覺四周，也認為不需要察覺，因為她的視界像麻雀只有眼前的草穀，那是一張木然的臉，沒有微笑，所以，告訴我好嗎？什麼東西沈重的壓在妳身上？為什麼沒有注意到我在這裡悠閒的看著妳？我對人可以有很本能的社會化舉動，微笑、點頭打招呼——即時我心裡覺得很幹，我的嘴角一樣可以勾起，聲音依舊清柔——但是我一直在希望有人可以察覺到我眼中那股爆發性的暗流。

　　我換位置，將頭偏個角度，看著走上樓梯的同學那搖擺的黑裙，想像在某一個角度是否能窺視到裙底風光？我立刻否定掉。我把視線抽開，誰會察覺到我的想法？我的思緒搭上了時間，在我瘋狂的腦裡運行。

　　覺得無聊了，我換個地方晃。

　　當我凝視著樓梯間的穿衣鏡，發現自己的眼睛並不好看，眼皮看似無神的下垂，遮住眼珠，那根據鏡子看著自己的眼睛，彷彿又會看著另一種東西，鏡子忠實的映出我的眼睛，那是我的眼睛真正想傳達的景色嗎？頓時讓我感到解離的警訊，我很怕。我的背上立滿了刺，穿透背脊皮膚和白色的制服。

　　我怕自己會懷疑我的身體為何而動，是什麼神經拉動我的四肢敲擊電腦鍵盤。當我把手蓋住自己的臉，剩下兩顆眼珠，發現他們真是害人不淺，我用兩顆不一樣的眼珠看世界，但訊息全部進到一個腦袋裡。

　　樓梯間響起肅殺的腳步聲，這兩顆無辜的眼珠像代罪羔羊被我摀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