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皺著眉說：「營養師，我爸爸肚子這麼大，一定很難受。」

我解釋：「肚子脹大，可能是身體機能下降或長期臥床造成，不一定是吃太多。」但她搖頭：「那是理論，實際不一樣。」

直到她談到插管，我才明白，她的焦慮，來自對父親「活得沒尊嚴」而心疼，我只能輕聲告訴她，如果不插管，父親可能會因嗆咳或餓著而受苦。插管，延續了生命，但並不代表就這樣插著，也許身體生理狀況好轉，還是能訓練移除鼻胃管的可能性！再持續減少熱量的供給，有可能造成營養不良，甚至免疫能力下降的危險。

隨既和她分享母親臨終前，醫師也曾提起氣切。我拒絕了，卻至今常自問，若能更早回南部陪伴，她會不會多留一些時間？說到這裡，她眼眶泛紅，竟反過來安慰我：「那是媽媽的命，不要再怪自己了。」

我告訴她：「妳要珍惜。父母雖然躺在床上，但至少還能摸到他們的溫度。真正離開時，只會留下我們心底最深的回憶，那是童年依偎在懷裡的時光，而不是病榻上的模樣。」

她輕聲問：「他聽得到嗎？」

我點頭：「一定聽得到。趁還有時間，把愛說出口吧。」

原來，熱量的爭執背後，是女兒對父親的深情。

「子欲養而親不待，樹欲靜而風不停。」

願我們都能在父母尚在時，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