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於96年7月619期主計月刊
每到油桐花開季節,雪白的花瓣旋轉飄落,有如「五月雪」紛飛,灑落一地浪漫,如此驚艷動人。三五好友偷得浮生半日閑,彼此相約賞桐花,想像如文人雅士般,漫步在兩排諾大的油桐樹間,足踩遍地白花,輕吟詩詞歌謠,該是何等浪漫!
油桐花不是現在才有,小時候極目所見,滿山遍野盡是白茫茫的桐花。
可是,當時只看到花落結果,掉落的果實可以撿來生財,挣得零用錢或貼補家用,根本不懂得欣賞如白雪紛飛的景致。
結在樹上的油桐籽,自然是綠色的,待成熟時掉落,顏色即漸漸轉黑。我們常常鑽入盡是雜草的樹叢裡,在油桐樹的四周尋寶,撿起一顆顆黑色果實,再用起子等工具,將外殼硬生生剝開;取出裡頭的油桐籽,放在艷陽下曝晒,晒乾後才能變賣。如此繁複的程序,能換得幾個錢?恐怕不是當時我們懂得思考的問題,只知埋頭苦幹,有收穫便充滿了希望。
除了撿拾油桐果實,我們也會上山採摘茶樹籽,還曾到處尋覓「狗尾草」的芳蹤。這些東西都有人收購,但我從未搞清楚,它們可以變成什麼,有何用途?重要的是,當時我掙得小錢。
早期,爸爸曾經從事一種「燒木炭」的行業,先把樹木燒成炭,再將木炭整裝賣給盤商。至於樹木的來源可能是自種或整山包買的,砍伐後必須雇人將它扛到燒窯處;樹木有大有小,我們這些小人兒頓時成了小小雇工,扛著笨重的木材,跋山涉水、爬上走下,練就一身好功夫。
此外,故鄉峨眉盛產柑橘,童年時期家裡也有不少橘園,每到採收季節我們都要上山幫忙,不僅採自家的,也會到鄰居山上幫採賺取零用錢。以前橘子都種在貧瘠的山坡地,地勢陡峻、橘樹瘦高,在在不容易啊!……我雖不是運動員,但昔日在山林間種種讓我喜愛自然、行動敏捷,對紅通通柑橘尤有一份特殊情愫。
秋末的山林曠野,銀白芒花在風中搖曳生姿,妝點出迷人的浪漫景致。
一如昔日不知桐花之美,看盡滿山遍野的芒花,我只知實用性而不曾領略翻滾如浪的美景!學校上美勞課時,同學們經常成群結隊,手拿鐮刀和繩子,紛紛鑽進芒花盛開的山上,割下節節菅芒。
採來的菅芒花堆置一星期左右,花穗脫落再經日曬,接著摔打曬乾的金黃色菅芒,去除花籽只剩芒梗後,才能綁成掃帚;「菅芒掃帚」完成後,便是我們打掃校園的好幫手。掃帚DIY不僅為資源缺乏的學校創造效益,更在幼小心靈留下不可抹滅的記憶,可惜這種手工藝如今幾乎已被塑膠掃帚取代而沒落。
鄉下學校沒什麼遊戲器材,下課時間除了打躲避球,就是跳房子、踢毽子。
我們不只DIY掃帚,還會利用酢漿草或車前草玩出不同花樣!將草的長柄彎折後除去外膜,剩下繩子般的長鬚,酢漿草可以拿來「鬥草」,先斷的人就得認輸;兩種草的長鬚都可集結綁成一把,就是DIY的毽子,不同的是,一片酢漿草只有一條長鬚,因此毽子容易斷落損壞,而一片車前草有多條長鬚,綁成的毽子持久耐用。
當學校需要泥沙填充操場或花園,除了低年級同學免於服務外,我們幾乎是全校總動員,分成兩人一組,合力拿著畚箕步行到數公里外的河邊挖採泥沙。每個人汗水淋漓地抬著沙子回學校,一路上說說又笑笑,總覺得樂趣無窮,從不認為特別辛苦,更不會怨天尤人,如今回憶起來,更覺甜蜜得很!
身處競爭激烈生活富裕的工商社會,這些情景已不復見!大人步伐匆忙,小孩少了真實體驗,藉著文字整理,我停下腳步細細咀嚼舊時生活,是走過的痕跡,也是生命的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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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故事(13):路上遇見蛇(ps.無蛇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