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屁孩們的竹林會戰(四)

我們從牆外稍遠處砍了十幾支大約人身等長的老竹，青裡泛黃的老竹最是堅硬的，一頭斜鋸削尖，分兩批預藏，一批靠後牆堆著，另一批運到對面新建施工中的化學實驗室空屋裡去。還有些剖開的扁竹片，斷成二十多公分長，也削尖了一頭備用。

大戰之日終於到來，那是個星期五的午休時間，我班已先接獲十字幫這天要大舉來襲的消息。一早我班就把一些短竹尖分插在圍牆外的旱溝裡，旱溝草長，綠色短竹尖藏在草叢裡並不起眼。第二堂下課時鬍子召集我班戰士到教室後去做戰前討論，鬍子首先提醒大家，無論打得多激烈都要把握原則，不能造成對方重殘，尤其不能死人，否則大家都有可能會進苦窯去蹲點。

上午第四堂課下課後，班上大部份人都躲到教室對面施工中的新樓去，準備打仗的二十幾個人，草草趕快吃完便當，就開始佈署戰場。鬍子帶了七個人，四個人手上都有長短刀，另三個人在教室牆邊已經備好長竹竿。長武士雖然非常銳利，橫截面可以一刀斷竹，但對面相抗時，長武士要找到橫砍時機並不容易，長武士要繼續下二、三刀時，長竹竿會更快抵身迫近，這是長竹竿在近戰時的優勢，鬍子的幫眾庫存較缺長武士，長竹竿適時補進了這個戰力的缺口。

還有一批人躲在新樓工作間，手上都已備妥鐵管、棒球棍，屏息以待。我蹲在新樓的三樓陽台欄杆後，居高臨下觀察敵情。小紅的情報很精準！星期五中午午睡時間鈴聲剛響起不久，就看見牆外竹林邊的馬路上，有九輛機車上載著十幾個人，大部分都是外校高中生，手上都拽著"傢伙"，還有幾個背上掛著腳踏車鐵鍊呼嘯而至。機車停進馬路邊的竹林，一群人沒入竹林後就向圍牆裡邊的我班推進。

我向樓下叫了聲︰「來了！趕快打信號！」樓下屋裡有個同學手上有支手電筒，藉著屋裡陰暗，手電筒的光影可以做為信號，讓對面教室裡備戰的鬍子立刻得到接敵訊息。我緊張地喘大氣，從高處看這群外校生逐漸接近圍牆，長刀短刀在陽光下發出白晃晃的閃光。到圍牆邊有個外校生忽然倒在地上，小腿似乎被旱溝草叢裡的竹刺刺傷了，他們一度稍停頓後，就開始一個個大舉翻越牆頭。

「竹林會戰」終於開始了！對方有兩個手持長刀的，翻進校區後，首先從教室前門衝進去，但只見一片綠影幌動，就已先被屋裡的幾支長竹竿叉翻在地。第一波翻進牆內的外校生，還沒完全站穩，我班在新樓裡的大批人馬，已由大維帶頭從側翼殺過去。我班教室裡，鬍子和普派手持長刀，一馬當先殺出來，就先和對方兩個長刀手對上了，鬍子和普派個頭比一般初中生高得多，對上來犯的兩個高中生氣勢仍不稍遜，長刀互相對砍兩下就對峙住了。

那兩個東勢的後面，有個十字的初中生，鑽狗洞剛進來，就被大維甩過去的磚頭擊中頭部，用手捂住出血的腦袋縮回牆外。第二波翻上牆頭的敵方，有兩個又立刻被教室裡衝出來的兩支長竹竿戳到，一個跳回牆外在地上滾兩下站起來就瘸了一腿，在原地單腳跳。另一個更慘！他的肚子已被捅傷，往後翻倒時又跌進了旱溝，只聽一聲聲淒厲慘叫，右手肘和左大腿都被竹刺刺傷，剛接戰不到三分鐘，牆外來犯之敵已經傷倒四名。

第三波翻上牆頭都是十字幫的初中生，動作不夠靈活，五個裡面有三個，當即被長竹竿戳翻跌回牆外，滾進旱溝時，都不同程度被旱溝裡預埋的竹刺刺傷，爬出旱溝時都在哭泣哀叫。有一個一跳進牆就被戰況嚇到，手上還提著短武士，卻偷偷躲進工地堆在牆邊的模板堆裡藏著。只有一個跳進來就持長刀和大維這邊的人在對戰。接戰不久，對方被長竹竿捅傷；以及牆外竹刺刺傷的已約近半。

這場仗比上次打得更短暫，不到十分鐘，對方已只剩下三個手持短武士的高中生，肩並肩，被我班和鄰班二十多人團團圍住逼向牆邊，還有好多支長竹竿圍成半圈，把他們封在牆邊。對方帶頭的說︰「我們認輸了！求求你們放我們一條生路吧？」鬍子考慮一下後點個頭，四個我班同學架著教室裡最先被戳翻的那兩個外校生出來，他兩滿身是傷已站不住，我班同學一鬆手，那兩人就攤垮在地上。

他們艱難地把兩個傷患扶到牆頭，再由牆外接應出去，然後五個人陸續跳出牆去。鬍子守信沒有繼續追擊，我在三樓樓頂對全般戰況看得最清楚，這一仗對方受挫比上次突襲結果傷敗情況更慘！幾乎多數人都傷得不輕，退到竹林時有四個人根本無法站立，是被其他人抬出竹林，附近商家去找了一輛救護車來才把那四人送走。

躲在模板後面的那個初中生，被大維大吼一聲，嚇得把短武士往牆邊裡溝一丟，人就兩腿跪了下來，被大維拽著衣領，踢倒在教室前面，他全身抖個不停直說︰「饒命！饒命啊！」鬍子過去給他一巴掌，喝道︰「滾！」他兩腳軟趴趴走幾步又跌坐在地，然後從教室後牆的狗洞鑽出去，這人卻是這一場火拼中對方唯一身上沒任何傷處的。我班同學受傷的也有九個，大多都是皮肉淺傷，或腦袋被磚頭打破，只有懶猴左肩背上有一道稍深的刀傷。

清理戰場時，有人又從教室右側工具間後面拽出兩個人來。鬍子把沒來得及逃走的這兩個，在大腿上各捅一刀，才放他們連爬帶滾；哀嚎著慢慢跳到狗洞邊再逃進竹林去。還有一個剛才在懶猴背上砍了一刀後，被陳皮從右側用鋁製棒球棍打落長刀，又被另一個同學用長竹竿刺到右肩，這時正蹲坐在教室一邊狹牆裡喘氣顫抖。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