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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似流水09
2008/12/30 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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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处处有动人故事

  为区志、区文化志、市文化志和家乡的镇志准备个人材料。镇志要求至少选一篇写家乡的散文。少小在外读书,20岁离开家乡,几十年舞文弄墨,真没有一篇满意的写家乡的文章,只能拿发表在《三峡文学》上的《山路弯弯》充数,以未发表过的《家乡的古树》作备用。录入时,陷入了思念、回忆、慚愧和伤感。几十年变化太大,儿时玩伴,尽皆老矣;相识故旧,多已离去。找一棵跟我年龄大的树也非常困难了,古树已经绝迹。山上只有几年、十几年的新树,虽也娇好可爱,却无沧桑、遒劲。迎面而来,多是新人。认识的打声招呼,一问才知是某某的儿孙。不认识的擦肩而过,彷佛这土地上不曾有我这人。 父亲故去,母亲飘泊儿女们家中,故乡离我远去,唯有永远的回忆。我把儿子丢了,没有孙子,不知道怎样给故乡一个交待。
  在伊妹儿里,我向镇史志办主任提出了一些建议,比如重视本地民间文化特色、重视九佬十八匠中的杰出人物、重视外地在本乡工作过的佼佼者等等。特别推荐了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前研究生院副教授徐学贤和皮影艺人余光耀。徐学贤是我母亲的叔伯兄弟。五十年代和三年困难时期,和舅母从北京回家探亲,到过我家,给我们照过像。从贫家小户的孩子走上名校讲坛,全靠刻苦努力。小时候,母亲常用他的故事激发我们。他已80有余,退休多年,一直在北京。宜昌有侄儿侄女在,近年回来过。皮影老人没有子女。解放前家中有几亩薄地,自己不耕种,土改划了地主,受管制,但没有禁止演皮影。谁家有喜来请,背起箱子就走,最少唱一夜,最多连唱三五夜。班子两到三人,多是余家子弟。吃食堂的时候,金竹管理区南垭大队在全敬存老家万家河拦河筑坝取水修造纸厂,请了余家班,天天晚上唱,父母带我去看,是我最初看余老的戏。他家和我姨父一个组,到姨父家去,经常看到这个不唱戏时的和蔼老头。三年困难时期,他因为戏中台词,“冬天上阵,为什么穿条裤头?”“只发了三尺布票啊”,被列为阶级斗争新动向,斗得抬不起头。文革期间,戏不准唱,管制生产,参加队里劳动,天天被批斗。改革开放后,重旧业,带出徐成树和朱立新两班徒弟。父亲七十岁生日,我从部队回来,朱立新曾送戏祝寿。徐成树则在2005年被宜昌市确定为全区两个民间文化优秀传承人之一,时余老已长眠于地下。
   三八节那天,在区行政中心碰到退休后被史志办返聘的政研室同事欧阳运森,邀我看他主编的区志初稿,校对关于我的稿子。谈起夷陵名人。全敬存,冯子卿,纪宝成,李绪萱等他知道;徐学贤,曹龙骐他不知道。全敬存是我老家那个小地方的名人。小时候听父辈讲,他放牛娃出身,一边给地主放牛,一边上学。中午放学,别的同学回家吃饭,他没饭吃,到母亲坟头哭一阵,又上学。成绩一直很好,被清政府选送日本陆军学堂留学。在日本参加同盟会,武昌起义时为黄兴部将,曾任师长和陆军参谋。抗战期间,因与蒋政系不同而隐退,仅挂湖北省政府参议衔。那时节郁郁寡欢,一气写了数百首抗日诗歌。研修佛道,与同是辛亥老人的陈裕时、黄恺元在万家河建智悲阁。还兴办南垭小学,培养出不少有为青年。李绪萱是与我同镇的天马人,文革前大学毕业,一直在人民日报海外版副刊部工作,现已退休。纪宝成、曹龙骐是文革中分到宜昌县的外地人,都在商业系统工作,我老伴与他们很熟。考研恢复后,纪考取人民大学、曹考取中南财大研究生,毕业后都留校任教。 后来,纪当了人大校长,他由中南财大经济管理系主任调任深圳大学经济学院院长。2005年底在广州到宜昌的火车上,我们看到《南方都市报》上整版关于曹的报道。妻在说我们下次到深圳去找他吧。我说,他很忙,不像我们退休了,不打扰了吧。
  一个地方,不管是否贫瘠,只要寻访历史,就会发现有些杰出的人从艰难中走出来,然后悄悄隐退。“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固然不错,而历史像一个在沙地上作画的孩子,一笔笔画出来,又毫不费劲地抹去,更让人感慨。寻找一个人,要仔细拨弄沙子。你会发现,在时间缝隙里隐藏的那些书页,哪一页都有些动人的故事。
(2008年5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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