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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說 – 張汶
2025/09/07 0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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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唐玄宗李隆基天寶年間,擔任右常侍的楊潛,曾經在任職尚書郎時外派出任西河郡汾州的郡守。當時西河郡轄下的平遙縣(今山西省晉中市平遙縣有一位名叫張汶(「汶」音「問」)的鄉吏,沒有生病卻突然死了,不過數日後便又醒轉活了過來。起初張汶見到早已過世的哥哥來到家中,張汶非常驚訝,就問道:

 

「老哥你不是鬼嘛!為什麼來找我?」

 

兄哭著說:

 

「我自從離開人間後,常常思念親友,就像是盲人無法忘記未失明前能看見一樣。想著生前種種快樂之事,又怎麼能再得到呢?今日因為冥官派我出差,我才得以回來看看你。」

 

張汶好奇的問道

 

「冥官是誰?」

 

兄說:

 

「冥官是地府的官員,地位非常高,權力也非常大。我現在在他底下擔任小吏,經常奉令出差到鄉里間辦事,只是因為陰陽兩隔,我不能私下主動前來你家看你。今日冥官召喚你,你應該趕快前去報到。」

 

張汶很害怕,連連推辭著不願出發。兄只能拉著張汶的衣袖帶著他走。走了十多里遠,一路上四週都是黑漆漆的無法分辨方向,但還是能聽見車馬在路上快速行進、人們談話喧鬧的聲音,也聽見了張汶的妻子兒女及兄弟們呼喚著自己、或是哀傷哭泣的聲音,並有商議聲說道:

 

「趕緊準備棺材吧。」

 

張汶只能與哥哥一起繼續前行,但不知道還要走多遠,因此心中想著:

 

「我現在死了,然而我曾聽說,人死後將會見到那些已死的親友。那麼我現在呼喚他們的名字,不知道能不能見到他們呢?」

 

張汶有一個表弟武季倫,數年前就已經離世。武季倫張汶很要好,張汶就試著呼喚武季倫,果然聽見武季倫回應著說:

 

「我在。」

 

表兄弟倆見面後都難過得哭了。張汶就問武季倫

 

「你現在住的地方為什麼如此黑暗?」

 

武季倫說:

 

「陰間的道路如此黑暗,是因為沒有日月的光照才會如此。」

 

接著又遺憾得說:

 

「只恨這樣的日子還不知道要忍受多久。現在我要走了。」

 

張汶說:

 

「你現在要去哪兒?」

 

武季倫說:

 

「我活著時候犯下了許多罪過,自從來到這陰曹地府,每天都要遭受嚴重的懲罰。剛才聽見表哥呼喊我,這才得以前來與你說上幾句話。現在我不能再逗留,要回去繼續受罰了。」

 

說著就又難過的哭了一陣子,才與張汶告別離去。張汶又先後呼喚了親族中數十個已經過世的親人(這傢伙的記性真好…… 奸笑,他們都如同武季倫那般應呼而至,大多也說到自己正遭到嚴厲的懲罰,話說的都非常淒涼悲咽。

 

之後,張汶雖然繼續朝前方走去,也還是不知道要走去哪兒,但仍常聽見妻子兄弟們的號哭聲以及談話的聲音,清楚的就像在身邊似的,因此張汶就呼喚著妻子兄弟的名字,但他們就像聽不見那般一點回應也沒有。過了許久,有一個人高聲點名說著:

 

平遙縣吏張汶。」

 

張汶就應答說:

 

「在。」

 

進入冥府的大堂後,又有一人憤怒的責問張汶,質問他平生犯過多少錯。張汶堅持拒絕回答。於是那人命令案掾(管理文書的吏員)調出了張汶的簿籍。一會兒之後,聽見案掾報告說:

 

張汶還沒有死,應該送他回去。」

 

冥官生氣的問:

 

張汶的陽壽未盡,為什麼將他召來?」

 

案掾說:

 

張汶的哥哥某現在在此擔任小吏,在此之前他往來冥間的道路已經很久,執行的任務很繁重,就請求能讓他的弟弟替代他,這項請求還沒有獲得允許,但現在她卻自行將他的弟弟召來了。」

 

冥官聞言,對著兄發怒斥責說:

 

「你為什麼自行召來活人,不遵守我這裡的法條!」

 

當即下令將兄關入牢中,並釋放張汶回家。張汶向冥官拜謝後走出大堂,自己一人朝著回程的方向走,但沿路本就是一片黑暗,難以辨認方向的張汶因此非常惶恐困惑。過了一會兒,張汶忽然看見數十里外有一點燭火,光影非常的小,但在這一片黑暗中卻反而十分顯眼,張汶高興的說:

 

「那裡有燭火,莫非有人居住嗎?」

 

就加快腳步朝著燭火搖晃的光影而去。如此又走了約一百餘里,張汶這才感覺與那點光影的距離稍微拉近了些,就急忙的加快腳步繼續朝光影而去,走近後就看見自己的身體躺在了臥榻之上。那個房間點亮了燭火,就是張汶之前遠望所見的那個燭光。此時張汶就醒轉復活了。張汶馬上將自己在陰曹地府中聽見妻子兄弟們號哭以及討論準備棺材等事向家人們查詢,沒有一件是不同的。

 

----- 偶素分隔線 之 備註 -----

 

:「鄉吏」,鄉里中的官吏或吏員,即鄉鎮中的公務員。

 

:網路版此處的「『漢』曰」應為「『汶』曰」,據改之。

 

:「戮辱」,摧殘與侮辱。

 

改編自 《宣室志》

 

原文:

 

《宣室志》.《補遺》.張汶

 

右常侍楊潛,嘗自尚書郎出刺西河郡。時屬縣平遙,有鄉吏張汶者,無疾暴卒,數日而寤。初汶見亡兄來詣其門,汶甚驚,因謂曰:

「吾兄非鬼耶!何為而來?」

兄泣曰:

「我自去人間,常常屬念親友,若瞽不得忘視也。思平生歡,豈可得乎?今冥官使我,得歸而省汝。」

漢(汶)曰:

「冥官為誰?」

曰:

「地府之官,權位甚尊。吾今為其吏,往往奉使至里中,比以幽明異路,不可詣汝之門。今冥官召汝,汝可疾赴。」

汶懼,辭之不可。牽汶袂而去。行十數里,路曛黑不可辨,但聞車馬馳逐,人物喧語,亦聞其妻子兄弟呼者哭者,皆曰:

「且議喪具。」

汶但與兄俱進,莫知道途之幾何。因自念:

「我今死矣,然常聞人死,當盡見親友之歿者,今我即呼之,安知其不可哉?」

汶有表弟武季倫者,卒且數年,與汶善,即呼之,果聞季倫應曰:

「諾。」

既而俱悲泣,汶因謂曰:

「今弟之居,為何所也何為曛黑如是?」

季倫曰:

「冥途幽晦,無日月之光故也。」

又曰:

「恨不可盡,今將去矣。」

汶曰:「今何往?」

季倫曰:

「吾平生時,積罪萬狀,自委身冥途,日以戮辱。向聞兄之語,故來與兄言,今不可留。」

又悲泣久之,遂別。呼親族中亡歿者數十,咸如季倫應呼而至,多言身被塗炭,詞甚淒咽。汶雖前去,亦不知將止何所,但常聞妻子兄弟號哭及語音,應然在左右,因遍呼其名,則如不聞焉。久之,有一人厲呼曰:

「平遙縣吏張汶。」

汶既應曰:

「諾。」

又有一人責怒汶,問平生之過有幾。汶固拒之,於是命案掾出汶之籍。頃聞案掾稱曰:

「張汶未死,願遣之。」

冥官怒曰:

「汶未當死,何召之?」

掾曰:

「張汶兄今為此吏,向者許久處冥途,為役且甚,請以弟代,雖未允其請,今自召至此。」

冥官怒其兄曰:

「何為自召生人,不顧吾法。」

即命囚之,而遣汶歸。汶謝而出。遂獨行,以道路曛晦,惶惑且甚。俄頃,忽見一燭在數十里外,光影極微,汶喜曰:

「此燭將非人居乎?」

馳走,望影而去。可行百餘里,方覺其影稍近,迫而就之,乃見己身偃臥於榻,其室有燭,果汶見者。自是寤。汶即以冥中所聞妻子兄弟號哭及議喪具,訊其家,無一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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