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老婦人已經命人將授課用的館舍整理妥當，滿屋的書，桌上也備妥了精良的文具。老婦人領著二名少女出來行拜師禮。

年紀較長的女孩名叫綠雲，一身的翠衿碧衫，體態略微豐滿，看起來有些憨厚。綠雲叩拜後起身，見著了劉某的面目，便吃吃的笑著。劉某仔細一看，這綠雲姑娘不就是那天傍晚遇見大車中的女子嘛！心裡越想越奇怪，但也不敢失禮的貿然發問。

年紀較小的女孩名叫素雲，才剛到啟蒙的年紀（六、七歲左右），眉清目秀，穿著一身雪白的衣裳。

姊妹倆都是天資聰穎之人，面前的書冊只要聽過劉某講解過一遍就能明白清楚。剛開始劉某以如《兔園冊府》（或稱《兔園策》或《兔園冊》）之類較為淺顯通俗易懂的讀本教導二女，但是她們總將這些書放在一旁看都不看一眼，反而是姊妹倆都喜歡誦讀佛經，即便不靠老師教、文字念得如鷓鴣鳥一樣的「格磔鉤輈」，但誦讀出的梵音卻異常的清超拔俗。

偶爾姊妹倆會找出一些生僻的文字去請教老師，結果劉某也答不出來。而劉某的資質本就魯鈍，又只愛研讀關於科考方面的文章，從早到晚之乎者也的念個不停，因此姊妹倆經常偷偷的嘲笑他。劉某雖然生氣，卻也無可奈何。

老婦人府中有一名侍女名叫窅兒（「窅」音「咬」），老婦人也要窅兒陪著二位小姐一起讀書。窅兒的聰慧程度以及悟性略遜於二位小姐，而身形苗條姿態婉媚，行動便捷令人憐愛；只是不脫孩子習性的愛玩，不論是柳堤還是花圃，只要逮著了機會，窅兒就會偷跑去玩。劉某規勸甚至禁止窅兒的調皮行為卻著毫無作用，只能向老婦人據實以告。老婦人知道後，說：

「這是這個婢子的天性就是這樣，先生就暫時姑且隨她去吧。」

----- 待續 -----

改編自 《耳食錄》

原文：

《耳食錄》．卷八．綠雲

福山劉生，假館鄉僻，為童子句讀師。

……

夜漸黑，逡巡而返，頓迷前路。

……

越日，潔治館舍，縹緗滿室，文具精良。老婦引二女出拜。

長綠雲，翠衿碧衫，豐態憨韻，目劉而笑。劉諦視之，即車中人也，心愈蓄疑，然不敢問。次素雲，甫垂髫，眉目明秀，衣裳如雪。二女天穎並絕，書一過即了了。劉初授以兔園之學，輒置不一覽。喜誦佛經，不假師授，雖格磔鉤輈，而梵音清越。間摘奇字叩劉，劉莫能答。劉姿質奇魯，愛讀制科文字，竟日夜咿唔不絕，二女每竊笑之。劉雖慚怒，無如何也。侍女窅兒，亦令佐讀，聰悟稍遜二女，而苗條婉媚，便捷可憐；性好嬉戲，柳堤花圃，乘間竊游。劉禁之，不可，以告老婦。老婦曰：

「是婢天性固然，姑聽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