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德華只有一個,陳銳也是。/火花四射的布拉姆斯和驚心動魄的舞台意外
2025/05/08 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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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德華只有一個,陳銳也是。
只有極少數小提琴家能打造屬於自己的個人氣場——那種一拉琴,就可以被認出是誰的辨識度。像海飛茲、帕爾曼、慕特、鄭京和……都自帶標誌性光芒。當然,這得先有裕如的高超技術為前提。
陳銳是當今少見的「陽光男孩」,他的音樂永遠充滿活力、動感跟亮度。我看就算是陰影部分,也閃耀著光芒。去年我聽他的小品獨奏會,每首都是鋒芒外露、音色亮麗、技巧精準、表情豐富,尤其是他那自然煥發的明星風采。舉手投足就能令人移不開眼。這種魅力,說不清,道不明,卻很具體。老友M說,他就是那種剛步出舞台,一音未發,就會讓粉絲想尖叫的靚仔。這種亮度,當今樂壇可說罕見。
柏林廣播交響樂團指揮尤洛夫斯基(Vladimir Jurowski)生於莫斯科,早年移居德國,表現出一種外地的刻意忠實,手法謹慎、節制,注重樂曲結構與風格。第一首布拉姆斯《海頓主題變奏曲》,一開始就可以聽到細膩區分海頓的清新與布拉姆斯的厚重。不是混著處理,而是俐落地「切換」,帶出幾乎兩種截然不同的空氣。接下來變奏也同樣抑制感性流動,如同室內樂般,一段一段地清楚處理,注重聲部與樂器的和諧,好像示範曲式分析也似。我第一次「水落石出」地聽到樂器細節,很奇妙。這無關優劣,而是取捨。習慣浪漫處理的愛樂者可能會稍感沈悶,然而畢竟同樣德奧山水,就是養著百款指揮。Jurowski理性節制,處理快板手舉不過肩,可能指揮兩首交響曲,襯衫也不會溼吧。我比較擔心的是,這樣謹小慎微的指揮,等下如何搭配騎風火輪的哪吒三太子呢?
第二首布拉姆斯小提琴協奏曲,Jurowski果然調大樂團的音量與動態,好與獨奏抗衡。這說法聽來有點怪,因為通常是獨奏得準備足夠火力來對抗樂團才對,但陳銳是個例外。陳銳平常拉奏的是曾陪伴海飛茲三十年的史特拉底瓦利名琴「Dolphin」,但據知情者透露,這次使用的是另一把Widenhouse琴,也是響亮得很。從獨奏一進場,強和弦就像點燃爆仗,直衝耳膜。他的演奏毫無保留,火力全開,把這首常被視為「推不動」的重量級協奏曲,耍成滿天星火的炫技曲。老實說,起初我有點不太習慣,但Jurowski卻冷靜應對,跟得妥貼,合奏段落也給足能量,展現他舉重若輕的能耐。正如欣賞一幅名畫,有些美在協調和諧,有些則動人在對比強烈。只要整體搭配,都是景觀。
只有極少數小提琴家能打造屬於自己的個人氣場——那種一拉琴,就可以被認出是誰的辨識度。像海飛茲、帕爾曼、慕特、鄭京和……都自帶標誌性光芒。當然,這得先有裕如的高超技術為前提。
陳銳是當今少見的「陽光男孩」,他的音樂永遠充滿活力、動感跟亮度。我看就算是陰影部分,也閃耀著光芒。去年我聽他的小品獨奏會,每首都是鋒芒外露、音色亮麗、技巧精準、表情豐富,尤其是他那自然煥發的明星風采。舉手投足就能令人移不開眼。這種魅力,說不清,道不明,卻很具體。老友M說,他就是那種剛步出舞台,一音未發,就會讓粉絲想尖叫的靚仔。這種亮度,當今樂壇可說罕見。
柏林廣播交響樂團指揮尤洛夫斯基(Vladimir Jurowski)生於莫斯科,早年移居德國,表現出一種外地的刻意忠實,手法謹慎、節制,注重樂曲結構與風格。第一首布拉姆斯《海頓主題變奏曲》,一開始就可以聽到細膩區分海頓的清新與布拉姆斯的厚重。不是混著處理,而是俐落地「切換」,帶出幾乎兩種截然不同的空氣。接下來變奏也同樣抑制感性流動,如同室內樂般,一段一段地清楚處理,注重聲部與樂器的和諧,好像示範曲式分析也似。我第一次「水落石出」地聽到樂器細節,很奇妙。這無關優劣,而是取捨。習慣浪漫處理的愛樂者可能會稍感沈悶,然而畢竟同樣德奧山水,就是養著百款指揮。Jurowski理性節制,處理快板手舉不過肩,可能指揮兩首交響曲,襯衫也不會溼吧。我比較擔心的是,這樣謹小慎微的指揮,等下如何搭配騎風火輪的哪吒三太子呢?
第二首布拉姆斯小提琴協奏曲,Jurowski果然調大樂團的音量與動態,好與獨奏抗衡。這說法聽來有點怪,因為通常是獨奏得準備足夠火力來對抗樂團才對,但陳銳是個例外。陳銳平常拉奏的是曾陪伴海飛茲三十年的史特拉底瓦利名琴「Dolphin」,但據知情者透露,這次使用的是另一把Widenhouse琴,也是響亮得很。從獨奏一進場,強和弦就像點燃爆仗,直衝耳膜。他的演奏毫無保留,火力全開,把這首常被視為「推不動」的重量級協奏曲,耍成滿天星火的炫技曲。老實說,起初我有點不太習慣,但Jurowski卻冷靜應對,跟得妥貼,合奏段落也給足能量,展現他舉重若輕的能耐。正如欣賞一幅名畫,有些美在協調和諧,有些則動人在對比強烈。只要整體搭配,都是景觀。
然而,到了第三樂章,卻發生一段少見的驚險場面。陳銳演奏到尾聲前不久的快速雙音群時,竟然把E絃給拉崩了。但見他臨危不亂,毫不猶豫把琴遞給首席換琴,動作之快,幾乎不影響樂句。(聽聞他拉斷弦時有所聞,難怪鍛鍊出如此敏捷身手)。然而更驚悚的事還在後面!首先是首席琴的音色差陳銳琴太多,音色馬上暗掉三成。更糟的是,經過幾十分鐘演奏,首席的弦已經跑音。在樂團中不明顯,推上獨奏就被放大出來。
接下來舞台奇觀來了:陳銳竟然試著在快板獨奏中調音,必須一邊用手轉琴頭上的弦捲。這個動作風險真的堪比空中飛人,要嘛走音、要嘛脫拍,容不得半毫失手。尤其背景是響亮的管弦樂,我很懷疑他真調得了。然而陳銳的瀟灑就在這裡,觀眾看得心臟跳到嘴巴邊,他卻毫無拖遲的奏完全曲。最後一音拉畢,好像駕駛引擎故障飛機平安著陸,馬上激起滿堂彩。這可真是音樂外的超技展現,雖是所謂的舞台災難,但是親眼看見,能說「值回票價」嗎(汗)?
謝幕時,陳銳幽默地說:「我明明今天才剛換弦……」天啊,有人用弦是以月年做單位,他卻搞成「日拋」!可見其超人強度。接著他加演易莎伊無伴奏第二號奏鳴曲,火花四濺卻又談笑自如,彷彿在琴音中說:「瞧,布拉姆斯不難,這才過癮!」(其實布拉姆斯已經超難好嗎?)輕鬆把一場災難,轉換成粉絲本。說真的,陳銳不需要聚光燈。他本人就是光。
下半場還Jurowski一個完整空間,他有足夠篇幅去經營布拉姆斯四號交響曲,從抑鬱開場的兩音動機開始,Jurowski細膩節制的控制力再次展現。他不讓情緒任意衝撞,而是一步步清楚交代,每個段落井井有條,一塊塊展現布拉姆斯音樂的精妙點。就連安可曲《匈牙利舞曲》也沒有激情奔放,而是講求緊密架構與聲部平衡,在柏林廣播交響樂團溫潤厚實的音色支撐下,畫出壯闊緊實的德奧音樂詩篇。
最後,我不是粉絲型愛樂者,也不認為所有曲子交在陳銳手裡都妥當安全。可是如果他是絕無僅有的高鳴金鳥,你又有什麼理由不任他自由放飛,然後開懷欣賞?就算他不詮釋音樂,他也有足夠的才華,讓音樂為他做註解。
謝幕時,陳銳幽默地說:「我明明今天才剛換弦……」天啊,有人用弦是以月年做單位,他卻搞成「日拋」!可見其超人強度。接著他加演易莎伊無伴奏第二號奏鳴曲,火花四濺卻又談笑自如,彷彿在琴音中說:「瞧,布拉姆斯不難,這才過癮!」(其實布拉姆斯已經超難好嗎?)輕鬆把一場災難,轉換成粉絲本。說真的,陳銳不需要聚光燈。他本人就是光。
下半場還Jurowski一個完整空間,他有足夠篇幅去經營布拉姆斯四號交響曲,從抑鬱開場的兩音動機開始,Jurowski細膩節制的控制力再次展現。他不讓情緒任意衝撞,而是一步步清楚交代,每個段落井井有條,一塊塊展現布拉姆斯音樂的精妙點。就連安可曲《匈牙利舞曲》也沒有激情奔放,而是講求緊密架構與聲部平衡,在柏林廣播交響樂團溫潤厚實的音色支撐下,畫出壯闊緊實的德奧音樂詩篇。
最後,我不是粉絲型愛樂者,也不認為所有曲子交在陳銳手裡都妥當安全。可是如果他是絕無僅有的高鳴金鳥,你又有什麼理由不任他自由放飛,然後開懷欣賞?就算他不詮釋音樂,他也有足夠的才華,讓音樂為他做註解。
(2025/05/07楊忠衡.攝影陳效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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迴響(2) :
- 2樓. 愛馬2025/05/09 04:33
我聼過陳銳演奏Samuel Barber小提琴協奏曲14號,精彩不在話下。
雖然他的表演是給聽衆的,但我覺得他在臺上玩的不亦樂乎,開心到不行,也帶著聽衆們跟他一起開心。
他從事許多推廣古典音樂的活動,曾在本城的古典樂台客串DJ,説話非常好聽,多才多藝。
斷弦換弦又邊演奏邊調音,看到聽到這個過程超過值回票價,好似得到變體郵票一般,太難得。
- 1樓. sagood2025/05/08 16:01
這篇妙筆描繪陳銳與Jurowski的精彩對決,
弦斷調音的驚險轉折超燃,讀後意猶未盡!
感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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