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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cerpt:蘿絲.喬治的《九品脫:打開血液的九個神祕盒子,探索生命的未解之謎與無限可能》
2025/11/28 0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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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cerpt:蘿絲.喬治(Rose George)的《九品脫:打開血液的九個神祕盒子,探索生命的未解之謎與無限可能》

血液雖然讓人驚恐,但作者透過本書還是順利導引我們認識不少與血液相關的主題:包含:水蛭療法、愛滋病毒的傳染、寶萊塢電影《護墊俠》……以下挑選第一章及最後一章摘要分享。

書名:九品脫:打開血液的九個神祕盒子,探索生命的未解之謎與無限可能
Nine Pints
作者:蘿絲.喬治(Rose George
譯者:張綺容
出版社:聯經出版公司
出版日期:2022/03

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917916
內容簡介
九品脫,是每個人身上平均擁有的血液量,
它可以乘載生命,也可使人致死;
可能枉流,也可能比石油更加珍貴;
能挽救性命,也能傳遞致命疾病。
揭露血液的豐富與神奇,一場令人驚嘆的探索之旅!

入選比爾.蓋茲2019夏季推薦書單
經濟學人2018年度推薦書單
入圍洛杉磯時報圖書獎

蘿絲.喬治的《九品脫》穿越古今,從古代的放血技術,一路談到現代用以追蹤血液傳染病的血液監控系統。此外,也介紹了二戰期間首創大規模捐血機制的輸血教母,發明衛生棉機、嘉惠發展中國家女性的「護墊俠」。全書不僅專注眼前、探究獲利驚人的血漿輸注生意,同時也展望未來,在研究人員的努力下讓合成血液普及。

Excerpt
〈漫談血液:我的一品脫〉
……

全世界每三秒鐘就有一個人接受來自陌生人的血液,全球一百七十六個國家共計一萬三千二百八十二個捐血中心,每年總共採血一億一千萬個單位,美國每年的輸血單位是一千六百萬,英國則是兩百五十萬,全數輸給癌症病友、貧血病患、分娩婦女,或是用於協助治療創傷和慢性病患,有些事故傷患一輸血就是六十個單位,肝臟移植手術則需要一百個單位、甚至全身換血,新生兒則只要一茶匙的血就能保命。閱讀現代的血液用途,會發現「珍貴」、「特殊」等形容詞與「醫療資源」一同出現。儘管經濟學家聲稱販售器官等人體部位「令人作嘔」,但卻對血液另眼看待,血液也是人體部位,但血液移植卻稀鬆平常、無人過問,但這無損血液移植的神奇——跟血液本身一樣神奇。
在希臘史詩《奥德賽》(Odyssey)裡,倒楣的主角奧德修斯(Odysseus)深入冥府遭到魑魅魍魎包圍,遇上了母親的亡魂卻又搭不上話,幸好奧德修斯遊冥府前先從不情不願的黑羊身上取了血,母親喝下黑羊血之後,便能與兒子互訴衷腸。對於《奧德賽》的作者荷馬(Homer)而言,血就像電一樣擁有無形的強大威力,一口血下肚——開關打開,安提克勒亞(Anticlea)便能與兒子奧德修斯對談。荷馬當然敬畏血液,血液獨一無二,是星塵也是海洋,血液中的鐵質跟地球上的鐵礦一樣,都來自超新星爆炸,了紅豔豔的血液裡頭含有鹽和水,一如我們的起源地——海洋。動脈裡的血液比靜脈裡的血液稍微鮮豔一點,將氧氣從心臟運送到全身上下,靜脈裡的血液因為不帶氧,因此色澤稍微黯淡一些。
現代雖然不再殺生獻祭,但血液的威力卻依然存在我們的語言裡,例如血海深仇、歃血兄弟、血緣血統。血也存在隱喻裡,用來表達情緒,例如熱血沸騰、面無血色、血液凍結。此外,血的威力也存在真實生活中,許多人一談起自行車賽車手藍斯·阿姆斯壯(Lance Armstrong),就會想到他作弊使用禁藥「促紅血球生成素」(EPO),這種激素會刺激人體製造更多紅血球,但我一想起這位車手,腦中揮之不去的畫面卻是滿冰箱的血,這些血從他身上取出來,需要時再輸回去。一劑新鮮的血能帶給車手足夠的體力,額外的血代表額外的紅血球,額外的紅血球代表額外的氧氣,讓車手上坡時踩得更賣力,也讓賽道上的跑者更具爆發力。世界運動禁藥管制機構(World Anti-Doping Agency)將血液列為禁用物質,舉凡自體輸血(使用自己身上預採出來的血)、同種輸血(使用他人捐贈的血)、跨種輸血(使用其他物種的血),一律違禁。
血是一把雙面刃,希臘神話的蛇髮女妖美杜莎(Medusa)就是絕佳例證,她左半身的血會致命,右半身的血能救人。輸血同樣也是一把雙面刃,血型對了能救命,血型錯了會要命。……

……

使用正確的儀器檢查我的血液,檢驗結果會顯示我的現在、我的過去、我的未來。我設了提醒通知,把所有提到「血液檢測」的新聞蒐集起來,瀏覽之後我發現血液檢測可以顯示我的生物年齡和實際年齡,偵測我罹患阿茲海默症、帕金森氏症和各種癌症的機率,判斷我是否罹患腦震盪、是否會經歷術後譫妄(delirium)或心臟功能衰竭。這些檢測雖然都還在研發階段,距離問世還有數年的時間,但血液已經是監控攝影機,同時也是一扇最寬廣的窗戶,可以望見我的過去、現在,和可預測的未來。血液是醫生的三大診斷工具之一,與醫學影像和身體檢查並列。
或許好萊塢才是描述血液檢測的第一把交椅。一九五七年,好萊塢大導演法蘭克.卡普拉(Frank Capra)拍了一部電視電影,隸屬貝爾實驗室(Bell Laboratories)贊助的教育影片系列;卡普拉先是拍了《宇宙射線奇案》(The Strange Case of the Cosmic Rays, 1956),用兩隻玩偶客串大文豪杜斯妥也夫斯基(Dostoyevsky)和狄更斯(Dickens)。在這樣的前提之下,卡普拉這部新片《血大人》(Hemo the Magnificent)或許還算正常,這是一部真人角色結合動畫人物的精彩電影,講述血液功能及血液循環,由卡通猛男扮演「血大人」,「血大人」十分高大上,身上的肌肉有多猛,一身的態度就有多威。「你們這些穿白袍的,根本不配講述我的故事。」血大人四周環繞著森林動物(我可沒說這畫面很合理),用鄙夷的語氣對著兩位人類演員說話(一位是「研究博士」,一位是「作家」):

人類以為血液代表疾病、傷口、疼痛,這些(動物)朋友曉得我的真面目——血大人是健康、是生命,是雲雀的歌聲,是兩頰的紅暈,是小羊的蹦跳,是古人獻給神靈的珍貴祭品,是銀製聖杯裡的神聖酒水,是歷來人類為自由付出的代價,但是,看在你們這些科學家眼裡,血是載玻片上的一抹紅,是汙跡、是檢體、是疾病。我的故事該由詩人吟唱,不該由戀病癖者訴說。
Humans think blood means disease, wounds, pain. These friends (the animals) they know me for what I really am: health, life. I’m the song of the lark, the blush on the cheek, the spring of the lamb. I am the precious sacrifice ancient man offered up to his gods, I am the sacred wine in the silver chalice. Down through the ages I am the price men pay for freedom. But to you scientists, I am a smear on a slide, a stain, a specimen, a sickness. My story is a song only poets should sing, not disease-lovers.

……

其實血液早就不只是生物學領域的問題,而且這問題至今依舊無解——不同國家對血液的分類互異,甚至同一國家的不同機關之間也存在矛盾。舉例來說,儘管血液是由紅血球細胞、白血球細胞等組成的結締組織,但英國的《人體組織法》(Human Tissue Act)卻將血液排除在外。美國則認為血液隸屬於「生物學」,世界衛生組織(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簡稱WHO)則於二〇一三年將血液列為「基本藥物」(essential medicines),就算是貧窮國家也應該要預先儲備。場景來到倫敦一間醫院的實驗室,身穿白袍的男子從顯微鏡旁讓開要我上前觀察,血液細胞對於醫生而言早就司空見慣,而我卻是第一次看到,醫生將血液均匀塗在載玻片上,並用染液上色,好讓我能看個清楚:紅血球細胞真的是雙凹圓盤狀,既像啞鈴又像甜甜圈,感覺如此生猛鮮活,而我體內的紅血球細胞卻不斷死去、更新。人體全身上下的細胞每七年更新一輪,這樣算來我已經更新到第六輪了,但紅血球細胞的平均壽命是一百一十五天,因此我的紅血球細胞已經更新到第一百四十三輪。有個探討自我和身分的哲學問題叫「忒修斯悖論」(Theseus’s paradox),又稱「忒修斯之船」(Theseus’s ship),十分受到大眾歡迎。這個哲學問題是這樣的:如果忒修斯之船的木板一塊一塊替換掉,最後所有的木板都不再是原來的木板,那忒修斯之船還是原來的忒修斯之船嗎?同樣的道理,如果我全身上下的細胞跟出生時都不一樣了,紅血球細胞也跟耶誕節時的我不一樣,我還是原來的我嗎?
人類最初開始嘗試輸血時,認為輸血的同時也灌注了靈魂。一六六八年,一批輸血學家刊出了最早的實驗成果,某位雅克頓(Acton)先生讀了之後對其中一項實驗特別激賞,這項實驗「將疥癬犬的血輸給健康犬,想看看疥癬會不會透過血液傳輸」,結果疥癬犬痊癒,「健康犬接受捐血後也沒有染上疥癬」。由於輸血治癒的不是疾病而是靈魂,因此,古人都挑選牛犢、羔羊等溫馴的動物,認為這些動物比較適合捐血,並用其美善的靈魂來治療癲狂和憂鬱。
我們大可嘲笑古人,但後代也會反過來嘲笑我們。血液學博大精深,而我們只略懂一二。

……

我在圖廷捐血中心看書,周圍是一派尋常景象——捐血儀器的聲響此起彼落,便宜的超市濃縮果汁隨處可見,櫃檯人員閒聊著一些有的沒的,一切是這麼的親切又療癒,讓人忘記捐血、輸血的歷史其實很短,血液本身更是謎樣物質,科學家屢次嘗試理解都以失敗作結。我們就是不知道該如何止血,才需要這麼多的備用血。此外,我們雖然可以製造人工心臟,也可以用3D列印技術列印器官,但經過數十年的研究、花費了數百萬美金,我們仍然製造不出血液。我們似乎知道血液的功能,也似乎知道血液如何發揮功能;我們似乎知道血液攜帶的物質,也似乎知道血液如何攜帶物質。但是,這些都只是粗淺的理解,並非完整的認知。我們只確定一件事:血液始終令人著迷,越探究,越成謎。
我手上這本書的封面是皮革精裝(不確定是真皮革還是人工皮革),字體打凸燙金,這表示這本書值得一讀,是珍品中的珍品,裡頭充滿了生與死,字字句句都是受血者對捐血者的感謝。我一頁一頁翻看,心想:如果我從未捐過血,看了這本書肯定會想加入捐血行列,裡頭雖然都只是隻字片語,但字字都透露著受血者的驚喜——居然有人肯將身體的一部分送給自己,而且不求任何回報,這是多麼不凡的舉動。
這本留言本問受血者兩個問題,第一題是:「輸血對你的意義是什麼?」第二題是:「如果有機會,你想對捐血者說什麼?」一位受血者說輸血提升了她的生活,她比以前更能買衣服了(意思是說她現在可以下床了)。另一位受血者心懷感恩,他說輸血「改善了我的血液品質,以前是蒼白的粉紅色,現在變成紅色的了」。
血液既鮮豔奪目又複雜難解,其中一則留言將血液的威力描述得淋漓盡致,那字跡十分蒼老,既沒有說明為什麼需要輸血,也沒有敘述輸血對健康帶來的助益,只以精簡的用字傳達無窮的深意。在第一題「輸血對你的意義是什麼?」底下,他用一個字做了充分的回答:「好。」
But the man who best describes the power of blood, this baffling, splendid substance, writes in an elderly hand. He gives no sense of what blood has done for his health or why he needed it, but his economy of words is rich. Under the question “What has this transfusion meant to you?” he has answered, only but sufficiently, “Good.”

〈無血時代:血液的未來〉
……

伊川健司(Kenji Igawa)博士發明了合成血液,全球對此需求殷切,一來捐血者越來越難找,三來血品安全的監督和維護都很花錢,因此,能創造血液替代品再好不過。比起脆弱又容易腐壞的人血,運送血液替代品到嚴峻的軍事環境簡單許多,而且能填補發展中國家供血不足的罅隙;走投無路的親戚再也不會淪為醫院外頭賣血者的肥羊,也不會再有血品浪費的問題。根據世衛組織估計,全球將近兩百萬的捐贈血因有傳染病之慶而遭到廢棄,另有大量紅血球因為過期而報廢,美國每年因此棄而不用的紅血球共計九%,聽起來雖然不多,但以二〇一五年的紅血球捐贈量(一千兩百五十萬)來計算,全年遭棄置的紅血球超過一百萬單位。
……

模擬血液的概念和壯志一點也不過時,現今替出血傷患輸用的含鹽浴液(晶體溶液)功用也類似模擬血液,都是用不是血液的液體去替代血液。
因此,伊川博士的合成血液是劃時代的發明,這項產品包含所有血液的特性,而且能發揮血紅素的功效,又具有血液中許多酵素和蛋白質的好處,人體輸用後沒有任何副作用,因此真的可以替代人血,唯一遺憾的是伊川博士的合成血液叫做「貞血」(Tru Blood)而不是「真血」,「貞血」並不是真的,但不是我們希望的那種「不真」,伊川博士是美劇《噬血真愛》中的小角色,「貞血」是劇中吸血鬼的飲品,用以替代人血,目前合成血液在影集和小說中都行得通,但在現實中還做不到。
合成血液的前景有多燦爛,花在尋找合成血液上的經費就有多令人頭暈目眩,成功彷彿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就連以嚴謹著稱的科學文獻都以「聖杯」來比喻,至今試驗過的人工代血數量眾多,有些在研究程序上甚至走到了命名階段,包括「眾血」(PolyHeme)、「血純」(Hemopure)、「紅海」(ErythroMer)、「潤血」(Sanguinate),大多是血紅素類氧氣載體或人造血紅素,設計來從肺臟運載游離血紅素(像血液一樣),並供氧給各個組織(也像血液一樣)。
有些人工代血使用人的血紅素,有些則使用牛的血紅素。不過,血紅素之所以位於紅血球細胞內是有原因的,一旦脫離了細胞的限制,血紅素就會與血管中的一氧化氮結合,因而導致血管收縮、血流下降,並引發中風和心臟病,不論是人的血紅素還是牛的血紅素,結果都一樣。截至目前為止,這些合成血液的共通點就是發揮有限。二〇〇一年,「血純」(又稱HBOC-21)於南非獲准臨床使用,但在英美只允許用於試驗、不准用於治療;「眾血」也遲遲得不到美國食品藥物管理局批准,但已經在未徵得同意的情況下,為美國中西部將近八百位重大傷患輸用(都是重傷送院的病患,想徵得同意也沒辦法),因而引發強烈抗議。
……

……
血液研究的未來光明可期。在各個宣告血液潛力的企業名稱中,我也瞥見了這一絲振奮的光芒。基因定序界龍頭「輝煌」(mumina)成立了一間新創公司,利用血液來檢測癌症,總計募到十億美元(約台幣三百億元),投資人包括傑夫.貝佐斯(Jeff Bezos)和比爾.蓋茲(BillGates),公司名稱則想當然耳叫做「聖杯」(Grail)。我的資料庫裡有上百筆資料和文章,談及血液診斷、治病、抗死的能力隨著液態切片的應用而更加深廣。就我所知,不久之後,只要像人家說的「簡單驗個血」,便能診斷癌症、失智症、憂鬱症。我向迪凡請教液態切片的前景,她的回答跟我詢問的其他血液學家和輸血專家一樣審慎:「液態切片不是萬用法寶,只要讀一讀手邊的文獻,就會明白液態切片的未來就像《星際爭霸戰》(Star Trek)的醫用三度儀。」……
……

儘管醫用三度儀還要一陣子才會問世,但目前的技術已經夠新潮了,可以捉捕幹細胞,並且利用NHSBT的技術,稱得上可以讓幹細胞「不會腐壞」,而那些同樣被捉捕、被縫在一起的鼠輩,則獻祭給了人類追求的長生不老、靈丹妙藥、雙生血液。「聖杯」追尋的則是簡單驗個血就能得知一切的神奇聖杯。我不禁好奇:質樸嚴謹的科學怎麼會用這麼神話和傳奇的語言?我不禁好奇:科學之所以摘取奇幻和傳奇的字句,是不是因為這些字句比日常言語更有內涵?因此更適合血液,也更適合用來描述血液?儘管大家都說「簡單驗個血」,但血液從來就不簡單。
血液前景看好,一如我們體內的金黃液體,也一如我們體內的星塵,血液的未來閃閃發亮。然而,我們依舊是牧牛人。後代回頭看我們,就像我們看篤信牛氣強身的前人,只會覺得見識真是狹隘,儘管我們能編輯DNA、培育幹細胞、藉由輸血來改變生命,儘管一如五百年前畢博思所述——能夠「借好血來治惡血」確實是非凡之事,但未來一定會更上一層樓,血液的功用還多著呢,現在學都學不完,將來還有更多驚奇在等待。
Such possibility. It glitters like the gold and stardust inside us. But still we are the cowherds. The future holds people who will look back at us and think our achievements as limited as the belief that cows can breathe good health despite our editing DNA and growing stem cells and transforming lives by giving people blood. It’s an extraordinary thing already, to achieve “the amending of bad blood by borrowing from a better body,”as Samuel Pepys wrote five hundred years ago. But we will do better yet. Blood is not done teaching us what it can do. More wonder will co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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