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早餐.

沒有豆漿包子油條, 取而代之是已經行之三四十年的西式早餐. 烤麵包 cheese, 果醬 咖啡.

早餐時挑選的音樂, 古典樂總也是唯一的選擇.

餐桌的後面是綠樹成蔭, 大樹環繞著.

 

每年五月開始, 家中恒然鮮花不斷. 這花謝了, 那花開, 都是陸續自園中剪入的. 到了秋天, 門前街上, 红楓成排, 美的令人驚艷; 入冬之後, 白雪紛飛,大地一片白.

老家則是一年酷熱, 景緻恒然相同.

奮鬥了半生, 方有了這環境. 移民的決定, 從來不曾遲疑或後悔.

人生就是一連串的選擇. 

有了選擇就有了世俗上的所謂好壞對錯.

只是對錯又是難說, 倒是有些誤選的代價, 竟然得用上一輩子來償付.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 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這話其實說的是當事人如何的應對及心態上的如何認知.

托爾斯泰筆下的 Anna Karenina, 認為她的日子平淡地無味, 於是勇敢的追求自己意念的幸福, 即使代價是拋夫棄子.

結局以 Anna 臥軌自殺結束.

最近又重讀渡邊纯一的 "瞬間", 講的是久我與梓之間的中年之愛, 一段刻克銘心的愛. 久我和梓是年少戀人, 婚後分開多年, 各自經歷過婚姻生活後再度重逢, 愛火熾然重燃. 

阻斷這份愛的是梓生病.

梓仍想繼續這段不倫之戀, 只是不堪病痛, 也自殺了. 

生病後的梓形體消瘦不願讓久我看到. 她只願意久我心中是一個漂亮的她. 她選擇了一個兩人共同留下踪跡的海邊大岩石, 挑了一個周遭無人, 海上生明月的晚上, 然後蹤身一躍.

海上生明月的下半句是天涯共此時.

梓和久我選擇他們所喜愛的, 愛他們所選擇的. 只是倆人也都避談對方的家庭, 尤其是對方的配偶. 

兩個女主角也都是有夫之人, 久我也是有妻室之人. 對方的配偶在不倫之戀裡, 恒然是禁忌的話題; 禁忌的話題意味著這段愛戀中, 這個陰影無時不在.

也就因為著這份無時不在的陰影, 雙方都非常的珍惜聚在一起的時光, 約會即將結束之前的那份惆悵, 恒然出現, 恒然如此令人窒息.

那麼問題來了：結婚不都是男女相愛才發生的嗎？婚後, 若不相愛了, 那如何處理這段婚姻？社會倫理引發的制衡問題, 將如何產生做用？當事人的對抗方式？

每個人都想要改變世界, 卻沒人想過要改變自己. 梓和久木也沒有想過要改變自己, 他們忠實的勇敢的面對他們的選擇. 如此這般的選擇, 往往代價是巨大的. 希臘悲劇裡, 人面對的是神的安排, 神的旨意, 這些人物被稱為英雄; 現在社會裡, 被稱為悲劇性的人物, 他們面對的不是神, 而是現代社會的制約.

人生經驗告訴 Tolstoy : 了解一切, 就會原諒一切. 自己則是了解一切, 所以不輕易言語批評, 不願臧否.

諸葛武侯在出師表裡説：「宮中府中 俱為一體 陟罰臧否 不宜異同」那又是另一種詮釋.

渡邊的書是沈重的, 探究的是愛情, 探究的是人生. 很多時候看了二三頁, 沈重的就只能停下來讓心思暫歇息, 停下來審視自己這一路走來的人生.

渡邊在 "瞬間" 這本書上, 是這麼說 “迎新年" 的：回顧過去的一年, 考慮新的一年. 

所以, "歲時記”上這本書就把 "去年今年" 視成一個詞.

當人們開始感歎時光不等人, 飛逝也似的感嘆之餘, 也可正面的說懂的珍惜.

因為對這個新的體認, 所以知道人生貴肆意, 那是中年的體驗, 漸漸地老之將至後, 體悟倒成了人生貴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