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芽之旅》日本電影院入場特典(第三彈)
小說『鈴芽之旅』~環的故事
新海誠
* 這是電影《すずめの戸締まり》2022年在日本上映時的第三波入場特典,它是一本短篇小說手冊,內容講述鈴芽的阿姨環,從九州搭乘新幹線到東京想接回離家的鈴芽的旅途中,回憶她12年來收養鈴芽的心路歷程,小說的內容以番外篇的方式呈現,是原作小說及電影中完全沒有提到的情節,因為它是日本電影院的入場特典,所以日本境外是不提供的,目前只有網路上有賣家拋出販售喔!
*以下譯文僅供閱讀,禁止複製,如對翻譯內容有不同見解請另覓其他版本*
女兒離家出走了。
正確來說不是女兒,而是姊姊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外甥女,不過這十二年來,一直都是我和鈴芽兩個人一起生活,雖然戶籍沒有變,但我們兩個人看起來就跟母女沒什麼兩樣。
或許吧!
突然間,車廂裡響起如電玩開場般宏偉的音樂聲。
『經由博多開往新大阪的櫻花號,即將發車~~~』
聽著來自天花板的廣播聲,我拖著一早動身而來的疲憊身軀,一股腦兒坐到新幹線的位子上,不過,已經到了這裡,離博多就只需九十分鐘,從那裡再到目的地神戶,大概也要兩小時的車程。鈴芽的Line訊息顯示已讀,卻一直不回覆,從她手機支付的紀錄中,大概可以知道她的足跡,鈴芽畢竟也不是小孩子了,我都到神戶了,到時候打電話給她,她應該會接吧! 這次不用那麼擔心也沒關係了。我一邊眺望著平滑移動的車窗,一邊把座位的桌子放下來,接著打開便當,再開一罐啤酒,鹿耳島特產的燉黑豬肉塊,味道甘甜濃郁,我一口氣喝掉了三分之一的啤酒。中午時段的新幹線上,座位空的很,九月的天空顯得清澈透明,使得隧道間隙露出的山巒裡呈現出發光似的翠綠,肩上披著的淡紫色披肩和黃金粉紅的大耳環,全都是平常在漁業工會上班的我,絕對不可能穿著的華麗打扮。雖說是要去接離家的女兒,我其實是有點感到興奮也說不定,因為最近工作忙得不可開交,這突如其來的旅行,也許有那麼一點點讓我雀躍也說不定,一顆心從剛剛開始就悸動不已。
-----不對!
我又再喝了三分之一的啤酒,小心翼翼地慢慢吐了一口氣。
我的鼻子裡感到一股涼意,眼裡有一股熱氣漸漸逼近而來。我的腦海裡、我的身體不禁想起十二年前的那一天,沒錯。
那是2011年的三月。
那一天我也搭乘了剛剛通車不久的九州新幹線。
* * * * * * * * * * * * * * * * * *
地震發生的時候,我才只有二十八歲,離開東北的老家到九州生活已經過了十幾年,但是姊姊椿芽和她的女兒鈴芽卻一直在鄉下生活。她們居住的村子剛好就在受災區內,但與其這麼說,倒不如說這是幾乎讓整個東日本都成為受災區的強大地震。
從地震發生那天起,經過了好幾天,我都還是沒辦法連絡上姊姊,我姊姊她是單親媽媽,因為我們的爸媽很早就過世了,所以我們是彼此唯一的親人。我擔心的不得了,有好幾天都沒睡好,後來實在等不及東北交通恢復,也沒估算能不能到達那裡就出門了。當時九州新幹線才剛剛全線通車到博多,可是在那班列車裡卻完全沒有熱鬧的氣氛,反而是陷入沉重的空氣中,那時候全日本的空氣都蒙上了一層灰暗的顏色。因為東北新幹線只修復到那須鹽原,我從東京搭乘高速巴士往盛岡移動,從盛岡又問了好幾家租車公司,才讓我跟一位目的地相同的年長女士共乘一部車,就這樣好不容易得以往鄉下去,接下來幾天所見的景象與現在為止看到的截然不同,我聞到從來沒聞過的臭味,任誰都感到混亂、感到恐懼,每一個人都在拼命搏鬥著,在下著小雪的瓦礫街上,總算找到鈴芽的那一瞬間,我感到那是奇蹟,緊緊抱住她凍僵的弱小身軀,我還沒來得及思考就脫口而出「來當我的孩子吧!」
我姊姊她,最後還是沒有回來。
就這樣,我突然有了個孩子。
二十八歲單身的我,和四歲的鈴芽突然在九州一間不怎麼寬敞的單身公寓裡開始了生活,我沒有任何覺悟和準備,就連義務感和使命感都很薄弱,所以沒有什麼高昂振奮,卻也沒有感到一絲困惑,我沒空想那些事情了,因為我沒有別的選項,只能拼命去做:準備小孩用的寢具、餐具和衣服,每天的飲食都不出現垃圾食物。光是給公所的申請文件和托兒所的轉入手續就得填一大推資料,那時候的我才知道,原來為了一個人的存在,是必須要付出這麼多代價! 我一點都沒注意到,自己已經跟剛交往沒多久,比我年長的男朋友疏離了,明明是那麼喜歡才終於開始交往的對象,卻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對他變得不感興趣,只為自己而活的時間消失了,打扮和被愛的慾望也不見了,只要能夠讓那個無情地被奪走母親的四歲少女展露笑容,就是我生活中唯一的喜悅了。
而實際上,鈴芽的確是個常常笑的孩子。
跟我的擔心相反,她愛說話又很會撒嬌,我不擅長的料理,她卻什麼都可以吃的很美味的樣子,不管在托兒所還是在住家附近,很快就交到很多朋友,在迎來初夏的原野和港口間,精神飽滿地奔跑著,她像鈴鐺一般可愛的聲音,對誰都和藹可親,但誰能料到那個從東北來的,不修邊幅像個小孩般的女孩,不知不覺間已經變成附近的偶像人物般,有好幾次我看到附近的老人家們在跟鈴芽閒話家常時,被逗弄得熱淚盈眶!
「果然不愧是姊姊的女兒!」
每一次,我都帶著既難為情又懷念的奇妙心情這麼想著。姊姊她也曾經是那樣的女孩子,與人相處不分彼此,是個人見人愛的女孩,這麼說來,十幾歲的我,面對那樣耀眼的她,卻有點想跟她保持距離,所以高中畢業後我就離開鄉下了。看著鈴芽在全新的土地上,一個勁地發揮她良好的社交手腕,深藏已久的自卑感不禁在我心中甦醒過來。
但是現在回想起來----搬到九州後的第一個月,我想不管是鈴芽還是我,都已經不如往常了,那是一種不自然的狂躁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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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覺得對每個人都笑嘻嘻的鈴芽怪怪的,是把她帶來九州幾個禮拜過後的事了。
從外面回到家時,她絕對不會說「我回來了!」
即使我回到家,她也絕不對我說「你回來了啊!」
我明白理由是什麼,我當然明白。要是我們兩人這麼輕易就能成為家人,姊姊應該會很傷心吧! 我以為時間總會解決一切問題的,可是與她笑容背道而馳的頑固,著實讓我吃不消!
而且還有一件無論如何都讓我很在意的事,就是在家裡一直伴隨著鈴芽的,缺了一隻腳的小椅子的事。我在東北發現鈴芽的時候,她也是抱著那張椅子,在積雪的瓦礫堆陰暗處,她簡直像在守護朋友一般抱著椅子,帶她回來九州乘坐的新幹線上,鈴芽的行李也只有那張椅子而已,我知道那張塗上黃色油漆的椅子,是她的媽媽親手做給她,非常重要的東西,姊姊寄給我的照片中,我曾經好幾次看到她們母女和椅子的合照,也因此,就算最後只有那張椅子留在鈴芽身邊,我覺得已經是很幸運的事了! 我想鈴芽和椅子之間,一定有著一種特別的心靈交流。
可是。
可是那一天,應該跟著家被沖走的那張椅子,鈴芽她是在哪裡找到的? 那個地方所有東西都被沖走了,卻只有椅子偶然地回來,這說得過去嗎? 我試著問過鈴芽,她卻總是說她不知道。
「……鈴芽,你剛剛在跟椅子說話對不對?」
儘管我晚上都跟鈴芽一起睡,快天亮時她一定會從被窩裡鑽出來,去椅子那兒,抓著椅腳,時而睡,時而轉過去面向椅子,悄悄的好像在說些什麼,我側耳過去聽,只聽到她低聲地說著「喵、喵」什麼的。看著那樣的鈴芽,我感到很難過,思緒卻也很混亂,心中忐忑不安的,總覺得那張小小的椅子,彷彿連繫著寒冷昏暗的另一個世界般。
「我說,你可以跟那張椅子聊天啊?」
清晨時分,我在客廳偷偷問了鈴芽,在沙發上抱著椅子的鈴芽,上半身坐了起來看著我說:
「不!」
鈴芽搖搖頭,抬頭用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我說:
「但是,它會聽我說話。」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也可以…! 我咽下想說的那些話,給她一個曖昧的笑容。
「講貓語就可以溝通嗎?」
「對,說人類的話就不行!」
「是嗎……」
椅子的背板上刻有兩個洞當作眼睛,我朝向那張臉,試著跟它說說話。
「喵~喵,喵喵?」
你,是誰?
「啊,肚子好飽喔!」
鈴芽用很認真的表情回答我,我鬆了一口氣笑了起來,雖說鈴芽是個不給人添麻煩的孩子,但畢竟還是個小孩子,我暗自在心裡決定,下個月鈴芽過生日時,買一個柔軟好抱的布娃娃送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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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本來應該是目的地的新神戶站,直到抵達終點站的旋律響起時,也差不多夕陽西下了。
「感謝您的搭乘,本列車即將抵達---終點新大阪站。」
不知哪裡傳來男子從容的說話聲,新幹線列車停下來,我在夕陽中瞇著眼睛,走下新大阪站的乘車月台,撇開大都市特有的悶熱,到剪票口補交到這裡為止超出的車資,接著快步地往綠色窗口走去(*綠色窗口是日本JR鐵路的售票窗口),重新購買到東京站的車票。
「茶之水……」
我看著手機喃喃自語,確認一下鈴芽手機支付紀錄,四小時前抵達東京站,她從御茶之水的的剪票口出站,之後應該是去了一間名叫「茶之水店」的便利商店買便當,那麼,眼前我的目的地應該也是御茶之水了! 因為抵達時已經是晚上了,今天晚上就在那邊訂旅館過夜吧。如果順利的話,說不定可以跟鈴芽兩個人一起住旅館,這樣也許明天就能回到九州也說不定。
------就這麼辦!
該做的事都定下來了,我的心情也稍微平復了些,我到賣場找尋便當,最後拿了一個神戶牛壽喜燒&牛排便當,另外再買兩罐啤酒。好好地吃一頓,如果可以的話稍微睡一下再準備決戰!
決戰?
想到這句話,我不禁苦笑了起來。我並不是要去跟誰爭鬥,鈴芽也沒有被誰搶走,但是---我很在意那張椅子從鈴芽房間裡消失不見的事,三天前,跟臉色大變,從家裡飛奔而出的鈴芽擦肩而過的時候,她應該沒有拿著椅子,可是本該在房間裡的椅子卻消失不見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有誰來過家裡把椅子拿出去了? 鈴芽是要追那個人才離開家的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可不知為什麼,我腦海裡想像的畫面卻是,該不會那張椅子把鈴芽帶走。連我自己都覺得這想法太孩子氣了! 說到底鈴芽對那張椅子的執著也不過是小時候的一段時期而已,儘管如此,我總覺得這次鈴芽的離家一定跟姊姊的那張椅子有著什麼關聯似的,我該不會又在跟那張椅子爭風吃醋了吧! 那樣愚蠢的事!
「……這樣的心情,應該是那一次生日以來第一次有吧。」
我一邊小聲地說著,一邊拿起沉重的便當,再次往新幹線的月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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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芽的生日在五月下旬。
這是她第一次在九州迎來的五歲生日,我們開始一起生活以來,已經過了兩個月了。
「鈴芽,生日快樂---!」
生日那個週末,大家也不知道是哪裡聽來消息的,絡繹不絕地湧入我那間狹小的公寓裡,鈴芽托兒所的朋友、住同一棟公寓的大學生、這一帶的地主和房東、附近的老人家,還有我職場的同事們,大家各自帶來大大小小的禮物給鈴芽,也為我帶來了很多蔬菜啊、魚啊、酒啊什麼的,本來就很窄小的廚房堆積了很多瓦楞紙箱,託他們的福,我們家下個月的食材都不用買了。
「鈴芽,這餃子很好吃喔!」
「這套蠟筆,可以畫很多畫喔!」
「阿姨有帶烏克麗麗來喔,有想要點什麼歌嗎?」
「鈴芽,有鮪魚,有甜蝦也有鮑魚喔!」
「環,你要再喝點什麼嗎? 葡萄酒? 燒酒? 要喝什麼都有喔!」
鈴芽對每個人都笑咪咪地應對著,一定會低頭致謝。她放聲開懷大笑,食慾旺盛,大口大口吃著擺在桌上的菜餚,大人們看到那樣的鈴芽都不禁濕了眼眶,掉著眼淚說她是個了不起的孩子,環妳也要堅強啊,我們會為你加油的,他們拍拍我的肩膀說著。
但是那天晚上,鈴芽吐了!
收拾完生日派對的東西,哄鈴芽睡覺後,我在客廳一邊看電視,一邊茫茫然地喝著燒酒,突然隔壁房間裡傳來鈴芽嘔吐的聲音,我嚇得推開拉門,她在榻榻米上吐了一大堆。
「鈴芽! 妳怎麼了? 沒事吧?」
鈴芽眼角泛著眼淚,一直重複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阿姨,對不起,我弄髒了……」
「沒關係的! 妳不舒服嗎?」
我問了她,她說是拼命吃過頭才這樣,吐出來後就舒服多了,我幫她換掉弄髒的睡衣的時候,她若無其事的樣子笑了起來,我捶著胸口,對完全沒注意到鈴芽那樣狀況的我感到羞恥。比起不擅長與人相處的我,鈴芽總是善長與人交際,這點讓我我由衷地佩服。
「對不起喔! 鈴芽。」我忍住眼淚說。「我跟妳一起睡好不好?」
注意到鈴芽的哭聲時,已經是深夜了。
明明是一起睡到被窩裡的,張開眼睛時鈴芽卻不見了,從隔壁間傳來拼命壓抑般的微小哭聲,我給鈴芽的生日禮物,那隻大熊玩偶被孤零零地留在被子上。
我為了不發出聲音,靜靜地打開拉門。
在客廳的沙發椅上,鈴芽背對著我抱著黃色的椅子,小聲地哭泣著。
從窗簾縫隙探進來的月光,在他們身上投射出淡淡的藍色,彷彿只有兩人的周圍被無重量的水包圍一般。
「-----鈴芽」
順著我聲音的方向,鈴芽緩緩地轉過頭來看著我的那張臉,不由得讓我屏住了呼吸。那個表情看上去,像大人一樣成熟,斗大的淚珠宛如冰冷的玻璃珠、蒼白的臉頰猶如沒有溫度的陶器般,豐滿的嘴唇看似寄託著超越善惡的言語,那是大人所不知的絕望、是明白我所不知道的感情、是我從未見過的陌生臉龐。
「-----這個孩子也過生日了,他已經一歲了。」
我花了一點時間才明白她說的是椅子。
「所以鈴芽才會連這個孩子的份一起吃,對不起!」
我不由得聲音哽咽地說:
「-----我不是說了,沒關係的啊!」
「阿姨」
「怎麼了?」
「我還不能回家嗎?」
「——!」
我想大聲地叫出來,想要放聲大哭! 但我用力地閉上眼睛,為了不讓眼淚掉出來,為了不讓心裡淌出淚水來,我得拼命地閉上眼睛才行。一旦眼皮用力到極限時,在眼珠子的深處會劈哩啪啦迸裂出彩虹色的火花,我花了點時間吸了一口氣,再小心翼翼地把氣吐出來,我慢慢地張開眼皮,看著鈴芽。
「我說,鈴芽」
我聲音已經嘶啞,但勉強還能發出溫柔的聲音。
「我也可以,和那個孩子說說話嗎?」
「嗯,可以喔!」
我在沙發椅上坐了下來,和鈴芽一起夾著椅子。
「不能講人類的話語對吧?」
「嗯!」
我點點頭,再度吸了一大口氣,我看看椅子的臉,那張黃色的臉,筆直地回頭望著我。
「……喵喵喵、喵—喵」
我也很痛苦啊!
「喵—喵—、喵—喵—」
對生活感到不安,對將來感到不安。
「喵喵、喵喵喵喵」
這孩子一輩子都不會對我說「我回來了」這句話。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我並不是想要成為她的母親,但我以為我們可以成為家人。
「喵—喵、喵—喵」
但是我居然覺得這個孩子很礙事。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我好恨、好不甘心,又覺得可憐,我愛著那孩子。
「喵、喵啊喵啊」
喂、姊姊啊!
「喵—喵—、喵—喵—」
請妳負起責任啊! 如果妳做不到的話,
「喵—喵—喵—喵—喵—!」
就適可而止,把妳那雙手從鈴芽身上拿開吧!
—不知道是誰在撫摸著我的頭。
是鈴芽! 她探頭窺視我的眼睛似地對我說。
「喵喵喵—喵、喵喵喵」
阿姨妳不要哭。
我的雙眼恣意地流出眼淚來,緊緊抱住鈴芽,口中嗚咽著。我已經無法再思考任何事情了,一切都無法了,已經都無所謂了! 我放聲大哭,只管一邊感受懷裡微弱的體溫,一邊不停地流著眼淚,鈴芽好像被我吸引了一般,也開始大聲哭了起來,我們既不習慣當大人,也無法當小孩,我們彷彿在吐露心聲般,不停地哭泣著,我們就一直不停地哭泣,直到釋懷了堆積在心裡的那塊疙瘩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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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列車即將抵達,終點東京站—」
窗外的夜景不知何時變成了一片光海,視野所及盡是無數亮著燈光的窗戶,經過的霓虹路上滿是人潮,這座城市的巨大,無論什麼時候看來都是那麼絕頂。
在車廂裡,喝著啤酒昏昏欲睡時,我想起了那時候的事,那是鈴芽迎接生日前兩個月的事情,不過,那是非常非常漫長的兩個月,雖然那之後的十二年一樣很漫長,但也許那兩個月對我而言是最漫長濃厚的也說不定。我也想不起來鈴芽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會對我說「我回來了!」還有「妳回來了啊!」這兩句話,是我在郊區買了一棟房子之後嗎,還是在那之前就有了呢? 無論是答案是哪一個,總之在那之後,我們就變成了極其普通的家人,有時吵架,有時也會撒嬌;有時互相理解,有時又無法,就像是那種理所當然的家人般。
那張缺了一隻腳的椅子,或許真的連繫著別的地方也說不定,死後的世界啊或異地空間啊什麼的,也許經過了那些奇怪可疑之處後,它又回到了鈴芽身邊也說不定,不管什麼都無妨,怎麼樣都無所謂! 在那之後,鈴芽歷經了很多時間,變成了一個不帶一絲神秘的普通女孩。你(*指的是椅子)扮演的角色早已結束,你出色地發揮了那個角色該有作用了。
新幹線列車停了下來,車門打開。
我往光海處踏出步伐。
首先要怎麼辦呢? 要先Line鈴芽看看嗎? 反正她也是已讀不回,要不直接打電話給她? 但她一定不會接電話的,很好! 乾脆在末班電車發車前,埋伏在御茶之水車站內,如果碰不到面就去住旅館,明天首班車發車時間再來埋伏吧!
突然間,我彷彿覺得遠遠地聽到鈴芽傳來的聲音,從月台處抬起頭來仰望天空,突然地閃過一道極光般的光芒。
「咦?」
是我的錯覺嗎? 我眨了眼後再看一次,它不過就是被都市的光芒朦朧照射的普通夜空而已。
「……我也不會認輸的啊!」
我如此呢喃著,此時從我心中輕輕地湧上一股力量,我不搭手扶梯,反而用力地踏上樓梯,往剪票口方向走去!
~全文完(2023.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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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樓. an2023/03/31 17:46很好(pron@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