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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無冕人生(上)--小記者的天空--謎團解開(43-9)
2025/08/27 1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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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貓,今晚你一定要來。對方只叫我通知你和均志,只有我們三人,不要和他人說,我只能說和你在南安醫院案件有關,其他我也莫宰羊。」在記者室外,方重義再次強調:「守口如瓶,千萬不說。」

晚間七時,一輛黑色賓士轎車在運河旁載走謝均志、方重義和熊國度。關上車門,燈紅酒綠凡塵喧擾,全被隔出另個世界之外。

三人在後座,熊國度最菜,被要求坐中間,謝均志方重義分坐左右。副駕駛座男子回頭:「我是記仔,真抱歉,我家有事,勞煩幫忙,十分感謝!」男子伸手拍方重義左肩:「阿義是自己好兄弟。阿義,幫我介紹這兩位……」

「這是《新聞時報》謝均志大哥,是警政記者頭目首領,他哥就是省議員謝忠義。」

三、四十年前的二十世紀八0年代台灣選舉,和現在選舉最大的不同是,當時最強大的民意機構是台灣省議會,於是,省議員選舉就成為各公職人員選舉的重中之重。無論社會地位及影響所及,省議員都遠超過立法委員,呼風喚雨,權傾一時。一聽說省議員三個字,無人不如雷貫耳,打躬作揖。

「原來如此,久仰久仰。我們一直都看《新聞時報》,請多支持。」

「這是大廣記者熊國度。那天就是他被警衛逮到,險些命喪黃泉。」

男子哈哈大笑。「原來是你。怎麼那麼年輕就做記者?」

「沒有沒有。新來菜鳥,慢慢學習。」

記仔向三人發名片──宗源禮儀公司陳宗記。

熊國度生平首次被人請坐進賓士,三名記者在後,熊國度坐中間,最彆扭,因為他最菜,雙手服貼平放膝蓋。感覺屁股下皮椅超級柔軟,好像只要屁股稍有移動,牛皮座墊就會立即塞進屁股任何一條溝縫,將它舒適的填滿。熊國度未敢移動屁股,一來兩側皆有人,避免屁股撞屁股;二來皮椅較他所穿褲子高檔名貴,萬一刮破賠不起;三是皮椅雖柔軟但摩擦力強,一旦移動屁股,皮椅就會發出「布布」聲音如同放屁,那誤會就大了。

賓士車離開運河往海邊行駛,此地是平闊廣大的新興重劃區,除幾棟零星新建獨立透天別墅,九成以上為木麻黃及高達腰際的雜草地。賓士車駛進其中一棟占地百坪三樓別墅院內。記仔和駕駛下車為後座兩側開門,三人被引導穿越大廳來至餐廳,四五名男子一一由記仔介紹。

「今天主要說明一星期前發生在南安醫院的事,我們會說得很清楚,各位大記者要問什麼都可以,但我們希望話終於此,不要寫新聞,因此事滋事體大,非但我們頭痛,警方更困擾。」

說話者自稱正仔,家中排行老大。幾天前被槍殺死亡的標仔排行老三。正仔說,父母當時生下他,不知如何取名,父親最常聽廣告藥品宣傳中的「正字標記」,於是以此四字排列為四兄弟名字最後一字。至於後來未在計畫內出生的老五老六,想到全家勢必發達興旺,依序取名雄、旺,為是台語發音很旺之意。

正仔說,此事起因為當日下午,標仔去重劃區酒店喝酒,後來清友也去。正仔咳了兩聲說,標仔做垃圾清運生意,包括事業廢棄物。標仔和顏清友二人搶標南安醫院事業廢棄物,結果清友得標,因顏清友弟弟顏清發是南安醫院總務主任,他們總覺是清友暗做手腳給哥哥清發,心有未甘,因此過去雙方早有閒隙,碰面風涼話你來我往習以為常,此次三杯黃湯下肚竟引發憾事實是始料未及。正仔說,他要強調的是,酒店內是非曲直難有定論,但最後引發命案起因為清友帶槍追至標仔家開槍尋仇,標仔被迫拿刀自衛。

謝均志說,標仔清友酒店爭執,警方已經調查,記者亦知此事;但因酒店口角爭執司空見慣,無人受傷無人報案,記者亦覺下筆空虛,皆未處理;但標仔離開酒店後究竟發生何事導致死亡,警方仍在調查;依檢警相驗報告,已知標仔中槍後送南安醫院搶救不及死亡,家屬也隨即將標仔載走;熊國度隨後在停屍間所見屍體則另有其人,二者是否關連,警方仍續調查。

旺仔家中排行老么,當天和標仔同往酒店。旺仔說,當時他等和清友言語衝突,清友先走人,未久他和標仔也離開。標仔當天喝多,他開車載標仔回家,另有一輛友人車輛同行,先將標仔送至家門口,標仔老婆外出,標仔說想在門口小坐稍憇隨後進屋,於是在家門口抽菸,他等則先行離去。

「標仔家在濱海重劃區?」方重義接著說:「當地三門五戶,都是高級別墅,雜草叢生四野荒涼。」

「是的。」旺仔點頭續說,放下標仔離開後,兩車拐彎尚未離開重劃區,有人尿急喊停車,幾人下車尿灌草叢,未料此時突傳疑似槍響,幾人互看一眼,心知有異,隨後接連又是兩聲槍響,尿未滴完急衝上車,確定槍響從標仔家方向傳來,心中有不好的感覺,加速油門往回衝,見標仔清友皆倒臥在地,標仔全身是血,胸部腹部中了三槍,胸腹起伏氣喘無力,口噴鮮血淌流四散,立馬被抬上其中一輛車急送南安醫院急診室,未到院已斷氣。

旺仔說得有些抽搐,抓起桌上半杯洋酒直灌入喉。仰頭呆看天花板,大力吸吐兩口氣讓自己平靜。

「清友當時如何?」方重義問。

「他面朝地,背上有三條開山刀痕,右腳跟也在流血;應是標仔發現清友持槍近距離對他開槍,立即拿開山刀還擊,使勁將對方腳筋砍斷,不讓對方逃走。」

「你們靠近難道不怕他開槍?」方重義問。

「我們也有槍,但至現場發現他的槍距他幾公尺外,他的手在流血,全身靜趴地上,猜測應是手也被標仔砍到,所以槍才飛了出去。」旺仔說。

「你們後來沒對他動手?」謝均志問。

旺仔說,他們有人駕其中一輛車送標仔急救,另有人留在現場,本想對清友開槍,但見他趴倒在地,一動不動,流的血不比標仔少,早已染紅了一大遍沙地,肚子還有腸子跑出來,很噁心,心想反正他也活不成,就在現場看他斷氣,原本想留他在原地,但現場在標仔家附近,一旦警方調查,標仔難脫干係;再加上心裡實在氣不過,一定要給他弟弟教訓,讓他知道醫院生意並非呼吸吃飯隨人隨做,後來就決定將他屍體丟回南安醫院給他弟弟。

「因你們開葬儀社進出方便?」謝均志問。正仔點頭稱是。

旺仔繼續說,標仔送南安醫院,相驗後發還家屬,他等開車載清友過去,先將標仔抬上車,再將清友丟上原桌,要讓弟弟清發知道。

聽至此處,熊國度始知來龍去脈豁然開朗。原來當日方重義叫他去停屍間看的死者為標仔,但標仔當時已被載走,他所見後背三道明顯刀痕為顏清友,至於正面胸腹,他慶幸當時燈光太暗,並未細看,否則見肚破腸流必昏倒,當晚宵夜全吐掉。也因未見清友正面,噩夢少做好幾天,阿彌陀佛少唸好幾遍。

旺仔眼瞅熊國度:「你所見屍體背後有三道明顯刀痕?」熊國度點頭稱是。旺仔繼續說:「你是我等幾人之外,唯一見到背後三刀的人,最後清發所見到的就不是這樣了。」正仔一旁得意笑看旺仔。

旺仔說:「當初你們得到消息說有人是槍傷致死沒錯,是我們標仔;但熊記者看到的是清友,是後來我們放上去的。但不是『三刀』,而是『三十幾刀』。」

在場記者聽得滿腦問號,不知所以。

旺仔當時將清友丟上桌,前腳離開醫院後腳無限懊惱,心想要替標仔報仇,怎可輕易放過,非回去再多砍清友幾刀不可;但三名警衛飯飽剔牙窮極無聊,看報打屁全然聊天,正當旺仔跺腳苦思難以下手之際,見熊國度走出停屍間獨佇路口,兩名警衛發現上前盤查並押回警衛室,全力處理熊國度,旺仔即趁機溜回停屍間,用標仔那把開山刀再砍清友三十刀,旺仔一邊砍,一邊數,一、二、三、四……全部共三十刀,一刀也不少。旺仔溜出停屍間,見警衛室忙亂依舊,緊抓機會溜出醫院。

旺仔輕拍熊國度膝蓋:「此事我還要感謝熊記者!若非是你,我根本沒機會溜回停屍間。」

謝均志對熊國度說:「貓,你的運氣說好不好,說不好又很好。試想,當時我找李明川去帶你,若總務主任早一分鐘接獲電話,發現他哥哥死在停屍間,而你當晚又正好出現停屍間門口,就算你說採訪新聞,但他一定認為他哥之死和你脫不了關係,你麻煩大了。這也是你祖上有德老天保祐。」

旺仔聽了忍不住快快補充:「是我打電話打得好。」一夥人看他。旺仔說,他回停屍間砍清友三十刀後溜出醫院,在醫院對面打公用電話至總機再轉總務處,兩次皆無人接聽,直至第三次終有人拿起話筒,但說主任不在。他告訴對方:「最好快去停屍間看看,好像是你們主任的哥哥。」總務處人員隨打電話至警衛室找主任,此時熊國度和議員前腳離開警衛室,顏清發及兩名警衛後腳衝出警衛室。

「為何打電話到總務處?」方重義問。

「哈哈!好消息當然要和好朋友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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