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記憶中回到過去



在夢裡，你那慘白的微笑像無力的花瓣在風中飄落，生命不知在哪個瞬間消逝不見，忘了挽留，只是看著你，靜靜地流著淚。

你已經走了有四年了吧，為什麼我還不能把你忘記，為什麼還記得你，要知道我是一個健忘的人。

我的記性是越來越差了，我真的怕把你忘記，所以我開始用筆記下一些關於你的過去。知道嗎？我每天都會翻一翻你的相片，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記住一個更清晰的你，因為我對你的擁有也只剩下記憶了，我不想連這個也失去了。

　　　

我與你邂逅在城市最中央的廣場上，那是一個春天的午後，天空中飛滿了風箏。

我們的風箏線在空中纏到了一起，不久後兩隻風箏便墜了下來，就這樣我認識了你。

還記得那一天你的長發在風中舞動著，很美，即使當時的你有些憤怒的表情。

線毫無規則的絞在一起，難解難分，於是我們倆用了大半個下午還是沒有把它解開，到最後沒辦法，我們還是選擇了將它扯斷。

為了表示歉意我請你吃飯，而你也心安理得的答應了。

原來我們是同一個大學的，我大二，而你大一，我是計算機系的，而你是學工商管理的。

在吃完飯之後，我們又去吃各種小吃，一直吃到你我都開始打飽嗝。你說你喜歡吃，而我則告訴你我喜歡發呆。

顯然吃和發呆是沒有什麼關係的，因此我們尷尬了好一陣子，直到後來你說，你一看到別人發呆就喜歡吃東西，而我則說我一看到別人吃東西就發呆。

就這樣，一個喜歡吃的人和另一個喜歡發呆的人走到了一起。

　　　

大學是一個特別的詞，對於每個人來說它都有不同的意義，在認識你之前它對我來說就是電腦，而在認識你之後大學對我來說就是你。

太多的事與你有關了，幾乎什麼時候都能夠想起你，也就是因為這個，我似乎已經把自己的學業荒廢得差不多了。

從前我可以把每一道指令的二進制碼背下來，而現在卻只記得你的生日，你喜歡的顏色，你的幸運數字……

愛情使人變得像個傻瓜，這句話在我的身上應驗了，我甚至不知道這是不是愛情，但我已經是個傻瓜了。

每一次見到你我都會感到快樂，而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就會想你，似乎你已成了我的全部。

我的成績一降再降，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留級是不能避免的了。其實我除了計算機之外每一門都很差，我之所以能混到現在完全是因為我的計算機成績，而現在，連它也支撐不住了。

系主任不止一次的找我談話，雖然每次我都想痛改前非，可一見到你，一切又都被還原了，顯然，面對你我沒有一丁點的自製力。

很多時候災難總是接二連三的發生，而且常常都是毀滅性的。

那天你給了我一個淺藍色的信封，說是讓我等你走遠了之後再拆開，說完之後你便轉身離去了。

我愣在了那裡，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你已經走遠了，於是我拆開了那個信封，只有一張信紙，信紙上只寫了一行，一行只包括了一句話：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世界好像突然間就變得空了，今天似乎並不是愚人節，你也不像是在開玩笑，於是我的大腦在那一刻短路然後死機。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擰了擰自己的臉，雖然有些麻木但還是感到了有些痛，這並不是在做夢。

天好像就這麼的塌了，我顯得不知所措，而日子依然在繼續著。

　　　

從那天起，我在偌大的校園裡形如走屍般地遊蕩了三天，然后買了兩箱方便麵和三桶水把自己關在了寢室裡。

我一直守在電腦前面，困了就趴在那兒，醒了就繼續和電腦打交道。

我想我是又開始發奮了，或許這就是化悲痛為努力吧！

其實那時我的感覺是很受傷的，感覺都空了，甚至都不能思考。我想是有在那時垮了的，不知不覺的就變得不再像自己了，像一個狂人，像一個瘋子。

就是以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狀態在寢室裡待了兩個星期多，連門都沒有出過，也在那不知該怎麼形容的狀態下想了很多，想明白了一些以前想不同的問題。

出來之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洗了個澡，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

有一種新生的感覺，看看天空，它似乎比從前的藍了些，更美了些。

我順利得通過了專業考試，逃過了留級的危險。我不知道這是因禍得福還是別的什麼，只是從那之後我開始留長發了。

　　　

我以為你是會把我忘記的，因為我開始想要把你忘記了，而你卻在那天找我。

那天天氣有些冷，放假了，我依然留在學校裡，像往常一樣守在電腦前，發呆著無所事事。

你敲門，然後我開門，我還是一眼就人出了你，你也不客氣地走了進來。

我不明白為什麼你突然的來，正像我不明白為什麼你會突然的走，我呆在了門口，不知所措，而你已經走了進去，坐在我的床上。

你怎麼又發呆了？你說。

我轉過頭，回過神，坐回電腦前看著你，依然不變的發呆。

你打開了保溫飯盒，一股飯香占領了這個房間。你把它遞給了我，我開始狼吞虎咽的吃，而你在微微地笑。

我已經吃了十幾天的方便麵了，也有十幾天沒有聞到過米飯的香味了，那感覺就像是在沙漠裡缺了水好幾天，突然看見了綠洲，那不僅僅是急，更像是在拼命。

慢慢吃，沒人跟你搶的，小心噎著，你靜靜地看著，依然在微微地笑著。

不到兩分鐘我便把那盒飯解決了，一臉的幸福還打了個飽嗝。

我抬頭看著你，你的笑依舊，而且笑得很滿足。

這是你做的嗎？我問。

不是。你回答得很簡潔。

從外面帶來的？

恩。

真是辛苦你了！謝謝！

不用謝。

你也沒有回家嗎？

你搖了搖頭。

回還是沒回？

回了。

那你怎麼跑這裡來了？

看你。

看我？

恩。

看我幹什麼？你不是讓我不要再去找你了嗎？為什麼你還來看我？

我是叫你不要來找我，可我沒說我不會來找你。

是嗎？

是。

哦。

恩。

……

就這樣，我們又走到了一起，一起度過了那個本該是異常寒冷的後半個冬天。

　　　

在大三那年的春末，我的頭髮已經很長了，額發向下披下，已能遮住我的大半張臉。

在那個春天，我們只去放了一次風箏，因為我不習慣頭髮在風中凌亂的樣子，那感覺很不舒服，有些的憂鬱。

我本就不是個陽光的人，留了頭髮之後就更顯得深沉了，總是會感到一絲陌名的憂傷，連在你身邊時也是那樣。

還記得我曾問過你，你還會突然離開我嗎？你想都沒想就說會。我本想問為什麼的，可不知怎麼的，怎麼也問不出來，而你也只是笑笑，也沒有再解釋什麼。

我真的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回答會，我只是我感到了一種不安全的感覺，我的快樂竟然是隨時都可能破碎的。

說實話，我很難過，但我始終知道我是愛你的，甚至也能感到你是愛我的，真的，我從來沒有懷疑過。

在那個春天的某個假日，我們一起去了鄉下，說是鄉下或許更該說是郊區。

我們是騎車去的那裡，我背著畫板，你帶著相機，我們的頭髮都一直在風裡飄著，想起來都還感到那很瀟灑很有感覺。

郊區真的很美，山清水秀的，那些綠色給人一種清新明亮的感覺，似乎在那裡真的就能豁然開朗。

你說我像個畫家也像個田園詩人，你還說你願意做一個跟班的一直跟隨著畫家，一直跟隨著那個田園詩人。

我說，好啊，以後我會帶著你到處寫生寫詩。然後我們就一起笑。

其實我是不會畫畫的，我也不會寫詩，顯然那也只能是個美麗而又虛幻的玩笑。有些事情或許是命運中早就注定的，我不可能是個畫家也不可能是個詩人，你我的歸宿都是城市而不是鄉村。

不過那又怎麼樣呢？至少我們都曾經笑過了，快樂過了，或許那就夠了吧！玩笑的意義或許只能是這樣而已吧！

那一天我們玩得很開心，帶回去了很多的照片，其中有一張是一對坐在一棵樹下休息的夫妻。你說你很羨慕他們，因為他們有幸福的愛，雖然平淡了些，但是質樸真實。

我並不覺得我們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因為每一個人對幸福的定義都是不一樣的，而他們所擁有我們所不可能得到的恰巧又是我們所以為的那種。

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沒有感到悲傷，我們一直快樂著，或許那個春天確實是幸福的吧！

　　　

那是一個純潔而又清靜的夏天，幾乎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只是還記得我們常常坐在操場邊上數星星。

其實我們對天文都不是很了解，連北斗星在哪兒都不知道，但這並沒什麼，這也不會耽誤我們數星星。

城市的夜空不是很乾淨，星星不多也不是很明亮，我們總是坐在操場邊的看台上，一邊吃著零食一邊數，每次都要數九百九十九個。

我曾問過你為什麼要數九百九十九個，你說總是要缺那麼一個才會真正的顯得圓滿。

我不是非常懂你的話，但那有怎麼樣呢？我們的數或許也只能是像徵性的數吧！太計較也沒有多大的意義，這或許也就是所謂的浪漫所在吧！

我們的浪漫在那後半個夏天漸漸淡去，大四的我開始找單位實習，所以很忙，而你也因為大三的到來開始忙碌起來。

生活開始變得很現實，現實的有些艱辛。那些日子過得很困難，我們都感到了累，累得像是要死去一樣。

我們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了，有時甚至兩三個星期都見不上一面，只是偶爾地打打電話，而那些對話也顯得有些機械，更像是在應酬，顯然我們都很累了。

在那些悶熱的夏夜裡，我多了些浮躁也多了些不安，我是不想再失去你的，我真的不想失去。

可我們又能怎麼樣呢？依舊的奔波，都被困在自己的各種瑣事裡，再沒有什麼多餘的時間，一直那麼的在充實中空虛著，一身的無力與無奈。

漸漸地我們都開始懷疑我們是否真能挺得過去，我們的信心在被那些什麼漸漸地磨損，那日子已變成了一種煎熬。

只要你不放棄我想我是不會放棄的，只要你還在堅持，我會拼下去，不在乎會有多麼的累。

那一天我們坐在廣場邊的一張長椅上，噴泉斷斷續續地噴著水，那些不知裝在何處的音響放著些古典的歌曲。

你說那是一個好日子，天氣晴朗但不是很熱，是夏天少有的好日子，很適合分手，我們誰都不會在這樣的一個好日子裡傷心或者流淚。

我說，真的要嗎？你點了點頭，表情是帶著些嚴肅的。

我是有心理準備的，我想我並沒有難過，因為你從來沒有讓我失望，連分手時也是這樣，或許我該感到高興才對。

那好吧！我們暫時分手吧！不過，可以到明天再分手嗎？至少讓我們把今天過完，好嗎？

你點了點頭。

那一天我們又去吃了各種小吃，一直吃到很晚，然後我把你送到女生宿舍下面，再然後我們分手。

確實那是一個好日子，適合分手，我們也都沒有傷心或者流淚。

　　　

我進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電腦公司，那老闆是我親戚，我在那裡搞軟件開發，每天都坐在電腦前面搞那些或許永遠都沒有完結的數據排列。

日子過得像苦行僧一樣，雖然不是粗茶淡飯，但每天都是晚睡早起，身心皆疲憊不堪，可我總是還能想起你。

想你並不是因為捨不得，對於分手我真的沒有傷心或者流淚，我想你也應該沒有傷心或者流淚吧！

我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人，或許你離開我會過得更好，我也是再找不到再傷害你的理由，我是愛你的，所以我真的該感到高興才對。可是不知怎麼的，總能感到些失落的感覺，就像第一次失去你一樣，我也依然是選擇了把自己囚禁在工作裡。

那些日子也不知道是怎麼過去的，到後來竟然連記憶都沒有留下，真的就像一個生命的斷點，被挖空了。

怎麼說呢？在沒有你的日子裡我都有些不知所措。

　　　

那一年我們都很少見面，見到了也只是匆匆的打個招呼便又各走個的路了。

那一年我們的字典裡都多了一個叫做艱辛的詞，我的臉上甚至都有了人們所謂的滄桑，好像我們都在那一年里長大了好多，也成熟了好多。

日子就這麼的過著，你也大四了，也開始找單位實習，而我則在半年前就離校了，依然是在那個公司。

你很快便找到了一個待遇不錯的工作，開始了你的實習。

我們變得更忙了，似乎都已忘記了彼此的存在，我們也都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不管怎麼樣，生活也都在繼續著，並不是說失去了彼此誰都活不下去，雖然確實是有些艱難的，但生活真的在繼續。

　　　

那一天我們又相遇了，只是你的身旁多了他，而我的身旁多了她。

在那人影散亂的電影院門口我還是認出了你，你也認出了我，可我們都沒有打招呼，只是和身旁的人一起走進了電影院。

他一定對你很好吧！這麼想著，我也覺得該為你感到高興。可不知為什麼，心裡卻充滿了失落。但我真的希望你幸福，真的。

你們的座位在我們的前面，我已經記不得那天看得是哪部電影了，因為我一直都在看著你，而你則靜靜地坐在他的身旁，靜靜地看著電影。

回到家的時候，我被表妹罵了一頓，她說我好不容易陪她看一次電影卻還心不在焉的，而我也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一直在回憶腦海中的你。

是的，她是我表妹。

我都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就那麼的巧，或許這樣可以讓你把我忘得更乾脆些吧，你也不會再有什麼愧疚了吧！

既然是這樣，我又何必去解釋什麼呢？

那一天晚上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然後放一些低調子的曲子一個人喝得爛醉。

　　　

我是該死心了的吧，我想我也該把你忘掉，就像你把我忘掉一樣。

你真的沒有讓我失望，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就又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也不用再擔心什麼了，你幸福就好，至於我似乎真的可以無所謂的。

不知道你是否也做過像那樣的夢，我夢見我們坐在公園的鞦韆上一起說笑著，講一些像是童話的故事。

我說，我的良心被你吃了，所以我會這麼的沒心沒肺，而你卻對我那麼的好，這或許是報應吧！

你依然在笑著，你說你對我這麼好是因為要照顧殘疾人，因為我沒心沒肺良心。

我幾不清楚我的表情是怎樣的，也想像不出我的表情該是怎樣的，只是覺得在那不太真實的幸福里感到些隱隱的痛。

或許你早就該離開我了吧，離開了我也該已把我乾淨地忘了吧！

一個沒心沒肺的人又怎麼能給你幸福呢？一個沒心沒肺的人又怎麼能讓你留戀呢？

　　　

不知為什麼，記憶似乎就只有這些了，但這分明是個還沒有結尾的故事，為什麼就會在這裡斷了呢？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可是三四年就這麼過去了，故事再沒有什麼下文，我甚至都想不起你的臉，只有在翻著相片時才會想起，但這是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