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來到這個城市的第二天這個城市便開始下雨了，當時我

正在一個小攤上吃風味小吃，時間是傍晚六七點，天已灰的差不多黑

了。

我安靜的吃完桌上的粉絲，然後一如往常的走進雨裡。

是陰雨，側重於陰，而不是雨，雨小得只是像徵性的，而陰

也因為天黑了便不怎麼明顯了。

沒有撐傘的習慣，從來沒有。

喜歡在這樣的雨裡晃蕩，可以看到的風景也很美。

可不知為什麼會有種憋悶的感覺，雖然照理應該感到清爽才

對。

去哪？回我借居的地方。



這是我到這個城市的第三天，天亮之後窗外還是很壓抑的陰

著。

掛在衣架上的外套已經乾了，休息一會兒，然後便出去。

我到這個城市來是為了感受一下這裡的陰雨，傳說這個城市

的大部分時間都在陰雨之中，放晴的日子一年不會超過十二天。

高中畢業了，可我的大學並不在這裡，它在某一個我並不知

道的城市。很多東西，是我所無法掌控的。

知道為什麼我要來這個城市嗎？因為有人說，如果能在這個

城市看到連續的四天陽光，便會遇到屬於自己的奇蹟。

說真的，這可能性不大，在近幾千年的時間裡，這裡只出現

過七次奇蹟，而我不會是幸運兒。

嘆氣，似乎概率在小數點後面的前十幾位都是零。



從很久以前開始，直到現在，這都是個安靜的城市，或許以

後也是這樣，永遠都不會改變。

除了早上6：00～7：30，中午11：00～12：30，下午5：00～

6：30，在街道上只能看到老式的雙層公交汽車。其它的機動車都被

禁止了，大部分的人都會選擇步行，因為他們都是遊客。

在這裡，沒有特別高的樓房，沒有特別大的廣告牌，也沒有

特別眩的霓虹燈，但是這裡有特別多的空曠地廣場。

說真的，我真想一直留在這裡，留在這個特別的地方。

厭倦了匆匆忙的浮躁，喜歡這裡的慢節奏。

顯然，這只是其中的一個小小的理由，這更像是一種無來由

的衝動，要留在這裡，留在這裡。



光線昏暗的教堂裡，零零散散的坐著一些人，斷斷續續的有

人到上面去讀聖經，不同的語言，不同的情緒，讀著不同的章節，不

同的感悟。

我也是其中的一個，只是安靜的坐在那裡，我對聖經並沒有

什麼太多的概念，他們讀的，我也不怎麼聽得懂。

並沒有想很多的事情，甚至都沒有祈禱說希望天快點晴，只

是坐著，漫無目的的。

並不想引起誰的注意，我只想躲在角落裡，靜靜的看，做一

個觀眾。

偶爾會想，上帝他老人家在幹什麼呢，他是否也在看，是否

也能夠聽到某些人的虔誠？



今天是我在這個城市的第七天，可我依然不知道它的名字，

這或許是個沒有名字的城市，就像不管你問誰，誰都不會告訴你。

現在，我坐在公交車上，在第二層，一個靠窗的位置。

上面只有三個人，我坐在最後面，一個小孩坐在中間，一個

老人坐在前面，小孩和老人坐在右邊，而我坐在左邊。

車窗開著，雨從外面飄進來，一種特別的感覺，柔柔的，濕

濕的。

有意識的呼吸，能感覺出水汽，像霧，我是說這陰雨。

窗外有很多徒步的行走的人，大部分都是三三兩兩的，低聲

的聊著天，也有單獨一人的，帶著不同的表情在漫步。

這城市真的不大，一個多小時，這輛公交汽車便繞著它轉了

一圈。

事實上，坐在這裡並看不到什麼風景。



小說和電影裡的很多東西都是騙人的，虛構出很多的東西為

了藝術，為了美好，為了特別或者為了別的什麼。

我也已經差不多安靜下來了，感覺高考已是過去很遙遠的事

情，連最後一門考的是什麼都忘了。

那黑暗的日子可曾真的存在過？有時候會這樣問自己，因為

越來越覺得這世界上不可能發生那麼沒有意義的事情。

真的，好多東西都忘得差不多了。

包括曾經一起沒心沒肺的談笑的狐朋狗友，包括曾經一直對

他耿耿於懷的政教處主任，包括曾經站在食堂窗口裡給我打了兩年多

飯菜的阿姨。

是的，還有一場或者兩場又或者更多場的不成功的戀愛。

忘了，至少都注意不到了。

記憶，並不會像電影一樣一遍遍的在腦海反複播放。



這麼多天，我幾乎都沒怎麼抬頭看過天空，因為覺得是陰雨，

那天也應該是一大片的灰白色，不會有別的什麼。

就在剛才，看到有個人在仰望天空，一直很久很久。

然後我也抬頭，看見一個模糊的圓形，漸漸的意識到那是太

陽，原來，雖然沒有天晴，還是能夠看到太陽的，只是它太暗淡了，

不仔細看根本分辨不出來。

事實上，在那裡抬頭仰望天空的並不知有我們兩個人，而是

有很多人，很多很多的人，在這個廣場上仰望天空。

那個人，是一座雕像，有七八米高，他在仰望天空，一直很

久很久。



今天突然不想出去，於是就坐在電腦前上網。

說真的，並不知道自己想要幹什麼。

開了QQ，不出意外的都是灰白的頭像，沒有我認識的人上線。

我打開自己的博客，登陸，然後點擊添加日誌。

事實上，並不想寫什麼。

我把這句話很散很亂的輸入到文本框裡：

我現在就在那個傳說中的城市，感受這似乎無止境的陰雨，

但是，我並不知道自己是在希望還是絕望，又或者是別的什麼。

點擊發布日誌。

它說，日誌已成功添加到了數據庫。

我苦笑，因為我不知道接下來該干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我一向都有些神經質，突然想要吃饅

頭。

我買了一大袋的饅頭，然後坐在十字路口，就著礦泉水在啃，

剛開始是狼吞虎咽的，後來是撕一點，往嘴巴里放一點。

坐在那裡，大部分的時間都低著頭，偶爾看一下路過的人。

我想，我的形像一定很猥瑣，到底像流浪漢還是乞丐？

在往嘴巴里塞了很多滿頭之後，肚子開始有些脹，有點想吐，

但始終是沒有吐出來。

紅綠燈都滅了，不是因為停電，而是因為現在是上午十點，

它們至少要在一個小時之後才會亮起來。

看著一個躺在馬路上的人，他留著長發，它們貼在地面上，

他閉著眼睛，身體成一十字架的躺在那裡。

那是表演嗎？我不知道。

只是，至少在這一刻他是這城市的風景，即使或許他只是一

個在這里短暫停留的遊客。

我站了起來，然後漫無目的的晃蕩。



身上的衣服自到這里以來便沒有換過，也沒有洗過，已經有

了很重的味道。

這是的幾天了？我不知道，不想也沒必要知道。

我脫掉了那雙休閒鞋，換了一雙拖鞋。

還是拖鞋好，自在，隨意，方便。

昨天在一個廣場上看到有一條寬寬的長長的環形鵝卵石路，

今天打算去走走。應該會很有意思，至少我從來都沒有試過。

那裡並不遠，走路，應該也就半個小時吧！

好了，現在就出發。



剛才做了個夢，我已經很久沒有做夢了，很可惜，我也忘了

剛才那個夢的內容，只隱約記得一些感覺，比如沉悶，比如單調，再

比如模糊。

不管怎麼說，有夢總比沒有夢好。

現在，天還沒亮，手錶上說是凌晨兩點，於是我只是起床喝

了杯牛奶，然後又回到床上，等待著入睡。

很安靜，只能聽到些很瑣碎的聲音。

沒什麼好想的，睡吧，如果有夠幸運，就再做個夢。



天橋上有一個流浪歌手在彈唱著我不知道的歌，或許是他自

己的歌。

他的嗓子有些沙啞，那歌很好聽，讓我有一種特別的感覺。

雖然我聽不大清楚它的歌詞，但還是喜歡他的歌。

我聽了好幾首，然後在他的琴袋裡放了一些錢，接著走下天

橋。

走出很遠之後我才開始想，那個人並不比我大幾歲，他卻已

在為自己在流浪了，而我呢，到底算什麼？

這樣想著想著，難免會覺得很無奈，很無奈。



在一家小飯館裡要了一碗蛋炒飯，還有一瓶啤酒。

這個小飯館還真特別，只提供不銹鋼的筷子，而沒有什麼一

次性筷子，也沒有什麼竹製或木製的筷子。

那塊字用得很不順手，或許是因為是第一次用，反正都有些

懷疑自己會不會用筷子了。

後來只好該用調羹，說來也怪，第一次覺得調羹可以用得那

麼順手，竟然比筷子的手感還要好。

當把蛋炒飯吃完之後，啤酒還剩下一半，於是我便以吹喇叭

的姿勢很利索的把它解決了。

我走出了那家小飯館，隱約感到自己醉了，臉有些發熱，頭

也暈暈的，還好，意識還比較清醒。

我努力的控制自己，可後來還是倒在路邊，稀里糊塗的睡著

了。或許還有說了些醉話，但都不及的了。



在睜開眼睛的時候天空是黑色的，沒有月亮更沒有星星。

站了起來，還有些搖晃，感覺有些清醒了，因為有些涼。

這渾渾噩噩的一覺，顯然沒有做什麼夢，說真的，這是我有

意識以來的第一次醉酒。

該回去了，洗個澡，或許會舒服些。

不要再跌倒了，不然可能再醒來天就亮了。

躺在床上肯定比躺在馬路上好。



已經是幾天過去了，陰雨也根本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我站在烘乾機前，享受著那暖暖的風吹在身上的感覺，沒過

多久衣服便乾了，然後我又蹲下來，去烘乾我的頭髮。

這已經習以為常了，在這個城市的很多地方都能找到這種烘

乾機，因為大部分的人都不做任何防護的走進那陰雨裡，其實，即使

撐傘也沒什麼用，那雨還是會飄進來。

這是一個叫單字的書吧，這個下午我將一直耗在這裡。

這裡的大部分書都是獨一無二的手抄本，不知是為什麼，或

許是這樣才能找到那種我也說不清楚但卻迷戀的感覺吧！

很多東西是印刷體所不具備的，比如說是情緒，不是嗎？



這日子平淡的可以，卻到現在都還沒覺得乏味。

昨天在接上看到一個人，很熟悉的感覺，並不是說我認識他，

而僅僅是那種感覺很熟悉，甚至有些似曾相識。

真的，我也說不清楚是為什麼。

或許是因為他左手上的護腕，我的左手上有一隻護腕，在很

久以前認識的一個遠方的朋友的左手上也有一隻護腕。

我一直的戴著護腕，或許只是習慣，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含義。

現在，我的左手上護腕的下面有一圈病態的白，若拿掉護腕

它會變得很顯眼。

我在想，他的左手是否也是這樣，又或者只是突然興起的便

戴了一隻護腕在左手上？



因為我一直都是再漫不經心的過日子，所以對很多東西都沒

有概念，甚至曾以為在這個幾乎見不到太陽的城市根本不會有樹，也

不會有花或者草。

事實上，這個城市裡有很多我叫不出名的樹，路邊有，公園

裡有，廣場上也有。

現在的我，就坐在一棵樹下，不遠處有鞦韆，金屬的架子，

粗粗的鐵鍊吊著大大小小的高低不等的黑色橡膠輪胎。

那金屬架子已經掉了不少漆，暴露在空氣裡的部分都生了銹，

那鐵鍊也鏽了，黃的都發黑了，而那橡膠輪胎黑的發亮，空空的在那

裡晃著。

我想，如果是天晴的時候，大概會有很多笑的很天真的海子

在那裡玩耍，那場景一定很美好。至少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一個無

所事事的人坐在陰雨裡，無意識的看著它腦海浬卻不知道該想些什

麼。

晴天。到底要什麼時候才會再放晴？

我等得到那一天嗎？



莫名其妙的感到有點難過，發著呆，轉著筆。

似乎想了很多的東西，卻什麼也寫不出來。

發現自己變了，以前的我不是這樣子的。那個腦海一片空白

卻還能一直一直寫很多字的人哪去了？

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子，為什麼想了很多的東西，卻

擠不出一個字來。真的不能理解。

說真的，現在都有些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了。



越來越覺得這陰雨像霧，可是，還是在用陰雨這兩個字。

說不清是為什麼，每個人都用陰雨來描述。

已經在街上晃蕩了一個多小時了，還是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

在前方不遠處有個報亭，或許可以到那裡買一本雜誌打發時

間。

已經多久了，一期不落的看《科幻世界》，這個月的也應該到

了吧！

或許，坐在路邊看看書是不錯的。



廣場邊的一座鐘樓上的鐘重重的敲了十下，那聲音低沉，渾

厚，不緊不慢的向四周蕩去。

事實上，現在是上午八點，那鐘並不准。

這是個冷清的廣場，只有幾個人而已，沒有人在走動，都坐

著，或者躺著，都沒人站著。

廣場中央豎著一根十幾米高的大柱子，是六棱柱，那上面沒

有任何的花紋，光禿禿的，沉重的黑褐色。

它的周圍有一個大大的圈，那圈上有散散的幾個刻度，用的

是我所看不懂的符號。

我想，它可能是一種靠影子來記時的儀器。

感到有些風刺，因為它在這個城市裡。



二十天過去了，可我真的什麼都還沒做。

我該做些什麼呢？似乎我也沒什麼要做的。

到這個城市裡來應該並無甚麼特別的事情要做。

還有十天了，十天后我便會離開這裡。

現在的期待，無非是能夠在陽光下看看這個城市。



今天下午有一場露天電影，在這城市最北邊的那個廣場。

現在的我正在趕往那裡的路上，顯然，是徒步的。

那並不是特別遠，一個多小時應該能到的。以前不是特別喜

歡在走路的時候聽歌，而在這個城市的這些日子裡我的耳朵裡都塞著

耳塞。

真的，這是個安靜的城市，走在街道上只能聽到些瑣碎的聲

音，若不在耳朵裡塞個耳塞聽歌，我的耳朵會感到不適應。

有不少人和我在走同一個方向，可能我們的目的地也是一樣

的。

聽說，這露天電影每月一場，而那個廣場是有些特別的。



我醒來的時候電影已經散場很久了。

有很多人來看，擠滿了這個廣場，這個像廢墟一樣的廣場。

事實上，我並沒有看什麼電影，只是坐在廣場外沿的殘破的

牆上，那牆上還有不少的青苔。

現在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只留下幾個零散的身影，在這個廢

墟里。

這，就是一個真正的廢墟，有倒的橫七豎八的大理石柱子，

有倒在地上任人踩踏的牆，地面也都是坑坑洼窪的，到處長滿荒草。

這廢墟的周圍並沒有什麼太高的建築，都是六七樓的房子，

而且它們排列的很整齊。

我該怎麼辦？或許該找個旅館過一夜。



不知道為什麼的我買了幾張明信片，那上面是這個城市的風

景。

我並沒有誰的地址，連郵政編碼都不知道，所以這些明信片

寄不出去，只能自己看。

數了數有十二張，只有一張是關于晴天的，其它的十一張都

是陰雨中的這城市。

突然有種衝動，想要把這些明信片上的風景都身臨其境的看

一遍。

今天早點睡，明天才能有精神。

說真的，並沒有做什麼，卻還是覺得有些累，不是精神上的，

而是來自身體，真真切切的疲憊。



我是坐車到這裡的，因為比較遠，也為了節省時間。

這是一條很特別的街，地面不是水泥也不是瀝青，而是泥土，

路邊還長了不少的雜草，還有很多碎小的花。

街道兩旁都是木頭的舊式房屋，最高的也只有兩層。

古色古香的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可以看到不遠處的水泥叢林，而這裡卻都是蓋著瓦片的舊式

房屋。

走著，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可不管怎樣，它就在這裡，在這個城市裡，甚至都不是在邊

緣地帶，而是被鋼筋水泥包圍著。

它在這裡。它會不會一直在這裡？



八天，八天之後我便會離開這個城市，顯然會捨不得。

問過自己為什麼這麼迷戀這個陰雨的城市，自己也一直的說

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感冒了。現在才感到有些奇怪，為什麼那麼一直一直的淋

雨都沒有感冒呢？難以理解。

還好，不是很嚴重，所以還可以出來晃蕩。

對了，踢踏著拖鞋的感覺真的不錯，特別是在這安靜的城市。



真是幸運的一天，雖然太陽並沒有出來，但卻有風。

這是我到這裡來的第一個有風的日子，真是難得，還有就是，

我的感冒也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現在我正坐在一副眼鏡的鏡框上，在吹風。

這是一副很大的眼鏡，有三米多高，是銅做的，只有鏡架，

沒有鏡片。

我的腳在空中無所依的晃著，髮型也被吹亂了，耳邊還能聽

到風吹過的聲音，總得來說感覺不錯。

並不是在某一個廣場，而是在兩條馬路十字交叉的地方，在

兩條路的中間，也就是原來安全島所該在的地方。

這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嗎？

我想了很久，依然是沒有什麼頭緒。



說不清是為什麼，在凌晨三點的時候醒了過來，卻再也睡不

去了。

於是，我無意識的晃蕩到了街上。

街燈都亮著，還有幾個稀散的人影，有人，也有阿貓阿狗。

大部份的商店都關著，只有一家超市還開著，我走了進去，

然后買了一包最劣質的香煙，一盒火柴。

是的，一盒火柴，想不道竟然買得到。

我坐到了安全島上，然後點煙。在這個陰雨的城市要把火柴

擦著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在折斷了三四根火柴之後才終於吧煙給點

上了。

我並沒有急著吸，而是先拿著，看著它在夜色裡靜靜的燃燒，

等到已經燒了快四分之一的時候，我才彈掉了煙頭上的煙灰，然後狠

狠的吸了一口。

開始劇烈的咳嗽，因為嗆到了。

其實，這是我吸的第一口煙。



汽車站裡並沒有多少人，因為現在是下午三點，而下午要到

五點才會有車從這裡開出去。

我是趁著一個這裡難得的晴天來到這城市的，到這裡的時候

是下午六點差五分的時候。

每天會有六班車開到外面去，也會有六班車開進這個車站。

早上，中午，下午各兩班。

似乎進進出出的都是些像我這樣的遊客，一大車的進來，又

一大車的出去。在陰雨的時候進出的人差不多多，而在晴天的時候，

會有裝滿人的車進來，出去的車上一半只坐了司機一個人。

我來的那天就很擠，還好我有個靠窗的座位，還可以呼吸新

鮮的空氣。

六天后，我會坐在車上，在五點鐘，準時的離開，離開這城

市。



記得在高考剛結束的那幾天裡，我最想做的事情是睡覺，我

也那麼做了，四天的時間，出了吃喝拉撒，就待在床上睡覺。

睡了四天之後感到特別的空虛，不知為什麼的會有要去玩魔

獸坐地鐵的衝動，而且那衝動特別的強烈。

但是，我卻又不知為什麼的到了這個城市。

現在，不在那麼的想魔獸和地鐵了，說不清楚為什麼，反正

覺得自己變了，或者說是。自己真正的變成了自己。



再次想起一些很熟悉的詞的時候我正坐在一隻垃圾箱邊上用

小石塊在地上寫字。

頹廢。猥瑣。恣睢。

還有。

沉溺於幻想。

很平靜的，一直一直的描那十一個字。

那是曾經的我，或許也會是以後的我。



不用想都知道，也是毫無疑問的，這個城市裡的人都在期待

陽光。

期待陽光，這不是什麼壞事，這讓人顯得積極向上。

昨天在一個陶吧里玩泥巴，雖然整了半天都沒弄出什麼像樣

的東西來，但還是覺得很有意思。

記得在很小的時候也玩過泥巴，那時候總是把自己搞得很髒，

也是像現在一樣，一樣的做不出像樣的東西。

其實，對於童年我並沒有多少記憶，至於玩泥巴，也只是記

得有這麼回事，並沒有什麼細節。

突然開始覺得，其是很多人都在樂此不疲的做著或許毫無意

義的事情。

當然，我也屬於那很多人。



在這個城市二十多天了，似乎也都沒怎麼和誰說過話。

一直都喜歡一個人，自在，不會被人煩。

已經沉默的很習慣了，但在來這里之前我從沒一天一句話都

沒說過，而在到了這里之後，說話的日子不超過六天，說的也都是些

非說不可的話，比如說是在問路的時候。

這個城市裡的人一般都很少說話，說不清是為什麼，大部份

的遊客到了這裡一兩天之後也會變成這樣。

就像有人說過的那樣，我們平時說得大部分都是廢話，根本

沒什麼用。

事實也是這樣，一天只說幾句話的日子也過得很好。



今天不出去了，就待在旅館裡，如果每天都出去，也會是一

種類型的遺憾，總要有一天待在這裡。

剛開始的時候我坐在窗邊看風景，然後又坐在床上看電視，

接著又睡了會兒，而現在是又睡醒了。

有時候會覺得這一切不真實，電影裡也都沒有這樣的場景。

我並不敢確信我已經習慣了這一切，因為這麼多天來我的耳

朵裡都塞著耳塞在聽歌或者電台，而現在，我把它摘了。

真的，那些瑣碎的聲音，會讓人神經過敏，甚至有時會產生

幻覺。

我在床上翻來覆去，再也睡不去了，只能起來。

我到外面買了一大堆零食回來，然後就邊吃零食邊看電視。

記得電視上的天氣預報說，這個城市的明後天還是陰天。



還有三天就要走了，不知道該想些什麼。

漫無目的的在街道上晃蕩，不知道該看些什麼。

有一種心慌的感覺，很難受，左手有時候都會顫抖。

不斷的問自己，這三天到底要怎麼過才會更充實。

顯然，這樣的問題不會有答案。

於是，就那麼一直的問著，還只是在漫無目的的晃蕩。



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坐在這個城市的公交車上了，依然是在

上面的那層，可這次上面只有我一個人。

公交車開的很慢，在這個城市裡的樓房間慢悠悠的繞。

我先坐在左邊，在繞了一圈之後又坐到右邊，心裡說不出有

多感慨的看著窗外慢慢移動的風景。

開始回想，這些日子都做了哪些事情，又去了哪些地方。

可是，看來看去，一切都還是很陌生啊！

或許，我也依然是這城市的陌生人。



出於習慣，我坐在一個角落裡，安靜的看著廣場中央的篝火。

這是一群人的聚會，大約兩百個像我這樣的人，在明天將要

離開的人。

很多人開始喝酒，和醉了便橫七豎八的躺在那裡，有的睡去

了，有的還在呢喃著些醉話。

而我，燥嚼口香糖，已經沒有什麼味道了，可還是在不停的

嚼。

明天將要離開的人該變現得怎樣才算是正常？

我不知道，但那重要嗎？

篝火還在陰雨中燃燒著，劈哩啪啦的在響，它什麼時候才會

滅？



奇蹟並沒有發生，無論是大的還是小的。

畢竟，按照概率來說這是很正常的結果，理所當然，不出意

外。

有必要失落嗎？

我在車啟動的時候看著窗外的陰雨問自己。

沒怎麼去關注其他人，我一直看著窗外，相信很多人都像我

這樣的看著窗外，但我說不出現在的感受，除了遺憾之外還有很多很

多。



車終於還是駛出了那個城市，我在它消失在一座山之後之前

一隻回頭望著它。

不捨又怎樣，它還是消失了。

這一個月都成為過去了，那一切都過去了。

如果在車上睡一覺，再醒來或許就回到自己的城市了，那裡

或許正是晴天，當然，還有那些不得不面對的東西。

好了。睡吧。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