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扎，亦或不是



一直以來我都是個痞子，以前是，現在是，今後也將是。

這個世界，要么被改變，要么被毀滅，要么我離開。

有那麼多的人都在說著所謂的命運，又有那麼多人在說著所謂的宿命，又有那麼多人在感慨著選擇與被選擇，而我，而我只是在活著，不為了任何的什麼，也不感慨什麼……

　　　

三年前。

生活中只剩了落魄，我似乎已失去了所有，只能顫抖著蜷縮在街頭。

似乎還是冬天，風很冷，那牆角也很冷，那麼多的冷，直到我都將快麻木的死掉。看著那些人們，匆匆的走過，偶爾有人扔下幾個硬幣，卻也沒有人看過我一眼，只是匆匆的離開了。

這就是生活？

我餓。

我沒有回答那問題，只是撿起了地上的錢，然後起身去找東西填充自己的肚子。

原來生活可以是這樣的，苟且著，並不會死掉。

原來的那些夢想，原來對生活沒有一點意義，才過了幾年，便已淪為了這樣。那些的什麼有意義嗎？

在廣場上找了個角落坐下，啃著乾冷的麵包，看著那城市，不知那到底是繁華還是冷清。

我還要活下去嗎？又一次想起這個問題。

活下去有意義嗎？是不是只該找個安靜的地方了結了自己？

不。或許活下去還有希望。

希望。是希望嗎？

你還記得自己的夢想嗎？一個連夢想都沒有的人，還會在希望什麼？

低下了頭，不禁想要流淚，可是卻怎麼也流不出來。

一雙鞋出現在我的面前，那是一雙皮鞋，一雙油光閃閃的皮鞋。

我抬起了頭，那是一個比我還要年輕的人，戴著墨鏡，表情有點冰冷。

難道這就是你想過的生活嗎？他說。

我沉默。

難道你不想過更好的生活？他又說。

我依然沉默。

想過好日子就起來跟我走。他說著掏出一疊鈔票在我的眼前晃著。

我還是沉默，只是站了起來，然後便跟他走了。

這確實不是我想過的生活，我要干大事，不管那是什麼，即使會是生命的代價，我也不要再這麼沉淪下去，我才二十幾歲，不能過著苟且的生活，也不能在別人的憐憫中乞討生活。

　　　

原以為是要去搶劫之類的，可是並不是那樣，他們只是讓我在一家酒吧看場子。

我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或許是一個黑社會的小混混，或許只是一個保安，而最多的時候我都是穿著服務生的衣服。

這個酒吧很熱鬧，有各種各樣的人。

我一般都會坐在一個角落裡，靜靜的看著那些人們。有時候也去端端盤子，而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想著一些事情。

他們給了我很多錢，可是卻讓我做這些簡單的事情，我真的很不理解。

這裡從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情，所以，看場子並不名副其實。

在這里工作的人大多是年輕人，而且很多都像我一樣，都是在落魄的時候被人帶到了這裡，拿著不低的工資，做著簡單的工作。

藍經常到這裡來和我們一起玩。他就是那天那個人，他也是這裡的老闆。

他總是帶著笑臉，可是不知為什麼，我能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一種東西，一種我所看不透的東西，不知為什麼我會感到他的深沉，而不是微笑。

我曾問過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並沒有回答，只是笑了笑，然後說了一句不著邊際的話：你看這世界多美，這不也挺好嗎？

自那之後，我越來越覺得他不簡單了，越來越想知道真相。

我不斷的去問其他人關於他的事情，可是，他們幾乎和我一樣，一樣的不了解他，也不了解這個酒吧。

　　　

兩年前的一天。

藍和我們在酒吧狂歡到了半夜，在大家走了之後只剩了我和他。

你怎麼還不走？他問我。

我想知道真相。我說。

你就真的那麼想知道？他問。

是的。

那你跟我來。說著，他走向門外。

帶幾罐飲料！他回過頭來又說了一句。

我用袋子裝了幾罐啤酒，然後跟了出去。

他並沒有去開車，而是用走的。

我一直跟在他的後面，他走的很慢，邊走還邊看著邊上的風景。

這是一個大城市，雖然很夜了，但是街上還是有很多人，很多的霓虹燈在閃著。

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我們來到了一座人行天橋上。

啪。

他開了一廳啤酒，然後開始喝。

你也喝呀。他對我說。

於是我也開了一廳，然後陪著他喝。

累嗎？他問我。

有點。

知道為什麼要來這裡嗎？

不知道。

其實我和你一樣，也是在落魄的時候被人收留的。

在這裡？

恩。再後來，我有錢了之後便開了這家酒吧。

可是，我們酒吧的收入不是很高，為什麼還給我們那麼高的工資呢？

他抬起了頭，看了看天空，說：這個世界不是很美嗎？

為什麼不回答我？我說。

工資高難道不好嗎？他問。

不要叉開話題，回答我！

有些東西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這是什麼意思？

真的想知道嗎？

是。

他又往嘴裡罐了幾口啤酒：你真的想知道嗎？

是。

你確定？

確定。

那好吧，我告訴你。說著他又開了一廳啤酒。

其實事情很簡單。說著他又喝了一口啤酒，然後接著說。收留我的那個人，給了我一個工作，也是在酒吧里，後來，他賺了不少錢，於是便又開了這個酒吧，他讓我在這里當老闆，每個月都會給我很多錢，我要那麼多錢也沒用，所以就當工資發給你們了。

就這麼簡單？我問。

就這麼簡單。他回答。

不騙我？

不騙你。

真的？

真的。

　　　

他的話可信嗎？我問自己。

為什麼不信呢？他有理由要騙我嗎？

想這麼多幹什麼，還是好好努力，以後也開一間自己的酒吧，像他那樣的。

於是我暗暗的在心裡下了決心：我一定要做得和他一樣好，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自那以後，我沒有再懷疑什麼，也沒有再去多想什麼，只是努力的工作著，開始在外面找工作。

三個月之後，我便向藍辭職了，因為我不能再在那裡浪費資源了，我有夢想，我也有力量，我一定要在自己的努力下去幫助別人，而不是一直被人幫助，我一定要像藍那樣。

藍並沒有挽留我，只是說有困難可以去找他，還叫我以後多回來看看。

我找了幾個洗碗的工作，雖然很辛苦，但是我還是在不斷的努力著，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

　　　

藍來找我。

他問：是不是很累？

我說：有點。

願不願意回去？

算了，我想靠自己的力量。我想我能行的。

我相信你。看的出來你也是有夢想的人，我喜歡。

謝謝，我一定會好好努力的。

我支持你。假如遇到了什麼困難一定要來找我！

恩。

要多回去看看啊！

恩。

好了，不打擾你工作了。我走了。

再見。

再見。

　　　

不知為什麼，我在他的眼裡依然看到那看不透的東西。

為什麼會這樣呢？

哎——！

不想這麼多了，還是好好工作吧！

　　　

就這麼努力著工作了一年多，我攢了不少錢，在一個不是很偏僻的地方開了一家小飯店。開業那天，藍也來了，有很多人來捧場。

生意不錯，每天都有很多人，大部分的都是熟人，以前都在酒吧里看到過。

過了幾天，有人來收保護費，血氣方剛的我當然不給，於是他們便開始砸東西，我報了警，但是當警察來的時候，店裡的東西已經被砸的差不多了，而他們也都已經跑了。

後來藍來了。

他拍著我的肩膀說：沒事吧？

我說：沒事，只是東西被砸了。

人沒事就好，東西被砸了還可以再買。他這麼說著，然後遞給了我一疊錢。收下吧。

謝謝，就當是我借的，以後賺了錢一定還給你！

不用謝。我們是朋友。好好乾，一定會成功的。我相信你。

恩。我一定會好好乾，決不會讓你失望的。我說。

哈哈。我們這都在說什麼呢，還是快點去收拾一下殘局吧！

於是我便和他一起去收拾東西了。

　　　

第二天，飯店照常營業。

客人並沒有減少，依然是那些熟悉的面孔，偶爾也會有一些新的客人。

由於昨天的事情，這條街上多了幾個警察在巡邏。

白天很平靜，沒有再發生什麼事情，直到晚上那些警察走了，那些人又來了。

我沒有想到他們會是這麼的猖狂，為什麼會這樣呢，治安就真的那麼差嗎？

就在我想要報警的時候，又出現了一群人，他們把那群人攔住了，我隱隱的看見他們中的一個人拿出了一把槍，然後昨天的那群人便都跑了，接著他們便也走了。

我很想追過去，但是還是沒去，因為總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些事情還是不要搭上關係的好。

自那天之後，再沒有人來收保護費了。

　　　

過了七八個月，我也賺了不少錢，於是便打算去還藍的錢。

又去了那家酒吧，坐在那個以前我經常坐的那個角落。

又是靜靜的看著那些人們，只是我不再是來工作的了。

大部分都是熟悉的面孔，也多了些新面孔在這裡，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很奇怪。

藍看見我便走了過來，坐在了我的邊上：最近生意怎麼樣？

不錯，多虧你的幫忙。

一個人？

恩。

不會是在喝悶酒吧？

不是，我是來還錢的。說著我把錢遞給了他。

他沒有收下：先留著吧，以後用的著錢的地方還很多。況且我並不缺錢，拿來也沒用，與其空著，不如讓你讓他用在有用的地方。

那我就以後還。於是我便把錢放回了口袋。

你有沒有想過要做大呢？他又問。

想是想，但是以我現在的實力還遠了一點。我說。

我出錢作股東，你當老闆。怎麼樣？

真的？

真的。

那沒問題。

那就這麼辦了。

　　　

兩個星期之後，新飯店便開張了，這一次比以前那個大了很多，位置也要好的多。

藍也參加了剪彩，同上一次一樣，有很多人來捧場，很熱鬧。

那天晚上，我又和藍去了那座人行天橋。

我問藍：為什麼你要幫我呢？

藍說：因為我覺得你像我。

像你？為什麼這麼說？

你至少和其他人不一樣，你有夢想。

哦？你怎麼就知道我有夢想呢？

感覺。

感覺？

恩。是的，感覺。從你的眼神裡可以看得出來，你一定會幹出一番大事業的。

你就那麼的相信你的感覺？我可是什麼夢想都沒有的人。

不，你不是的，之所以你會這麼認為，只是因為你還沒有感覺到，它就在你的內心深處。說著，他便看著我的眼睛。

他看我的那種感覺，似乎能把我整個的看穿，而我卻依然看不懂他的眼神，那沒有理由的深沉，被隱藏著的深沉，看不出來的深沉，卻是被感覺出來的。

啪。

他打開了一廳啤酒，然後開始喝了起來。

啪。

我也打開了一廳啤酒，陪著他喝起來。

他抬起了頭，看著些什麼：這個世界是多麼的美呀！

我也抬起了頭，然後重複著他的話：是呀，這個世界是多麼的美呀！

你也感覺到了嗎？他問。

我想我感覺到了。我說。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微微的笑了一下。

而我也沒有再說話，只是感覺著那風吹在身上，衣服在抖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