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書是歷史的光,書寫的當下,時間已經立馬成林。立好鐵馬,你和我,牽著手站在二手書店前,日式的典雅老建築,一屋子乾燥的書香,兩隻白貓從蜷臥的櫃台上抬起頭,未懷惡意、也沒有放下戒心打量我們;貓是不懂得書的,只是偶而會去拍抓冊頁內的蝴蝶、老鼠,即便在店內,那裡邊也算得上是一處不假的野外風光吧。
對於一位旅客來說,花蓮每日都是假期,處處噴灑著渡假該有的慵懶氣氛。香檳色的八月烈陽下,扇葉在天花板催眠似地搖轉,書有蔭,吹著空調,屋有蔭,屋外有樹、有花草藤蔓在問好,都是木頭啊、新生或再生,就像在太魯閣放眼皆是岩塊啊,都是蔭綠蕨痕砍除不盡的岩塊。
人類的知識,如層積岩的紋理,立霧溪是鏡、是時間,對應亙古水流的沖積鏤刻:「你應更善於去守候和對抗!」時間鉛板這樣悄聲告訴我。而時間是天空正好飄降的一管鳥羽、一張卷葉、最後一聲的蟬嘶、新添的一條皺紋、詞藻…。
貓的腦袋裡也有牠專屬的書吧:如何優雅地臥在伸展台上表演、如何和隔街的母貓約會、如何幹贏一場架、如何練輕功跳小步舞曲、如何恐怖聲樂高音?我拋去一支尖矛,牠用巴掌甩來一面厚盾,貓要學習的生存知識遠比我所能想像的要精采得太多了,充滿哲學思辯和十萬個為什麼。
貓的形影對我而言,比訶嚧唸經的老阿婆,更接近是一隻施咒的魔,牠據守在老屋裡,藏身在文字沙丁魚深處,與我們對望,彷彿牠才是前世書齋的真正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