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洋大人的史学家在谈到民族与人的成长，引述了精神分析学的论断，认为人的一生中，最重要的时期是最早的形成、最具可塑性也是最容易接受新东西的童年。并在他的著作中加以发挥，说：“生命不止，性情与环境的相互创造就继续存在。但是，一种方向确是在初始阶段就确定了，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人的适应性就削弱。到较晚时期，可以改变的东西越来越少。”

既然学者明明白白地谈到人的“形成期”以童年最为重要，这就给了我对小女儿进行加工的理论依据。这些年来，我也确实用尽心机，精心塑造我那宝贝女儿。

回家的路上，围绕着路边公车站牌有那么一群十几岁的小男孩、小女孩，看来是在等公车。其中一个不男不女，瘦长的小鬼，大约就立群那么大，高高地坐在水泥墩上，一条辫子长长的挂在小脑瓜后，下身穿着一条蓝色牛仔裤，上身则是一件短到肚脐眼的蓝夹克，一件 T-Shirt 长长地伸出夹克一直拖到膝盖。想必是等烦了，裂着大嘴伸懒腰，原来不大的眼睛眯成一线，整个上身成了倒A形，那模样要说有多不雅就有多不雅。心想，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这一代的孩子真是 ！还有衣服竟有这么个穿法的 ？！不知他们的父母是怎么管教孩子的 ！ 正摇头太息之际，蓦然发现，那小鬼竟然是宝贝女儿。事后冷静想想，事情倒不那么严重，无须这么大惊小怪，只要这小家伙不把那乌黑的头发染了个五彩缤纷，弄成恐龙状人称庞克的，或剃光半个头并留着那么一条辫子，穿着黄色袈裟在一些广场上做群魔乱舞状，我就该谢天谢地了 ！我如此安慰自己。

这是我的女儿，至于女儿有着什么样的性格，这很难三言两语说清楚。姑且举她的三、两则故事：

1

一天，在日内瓦临界法国的边镇费内(Ferney)海关哨站。一个边防警留着盖住大半个脸的胡子，嗓门大，还是个大块头。眼前这样一个好汉很容易让我联想起，席勒《威廉泰尔》剧本中的主人公——威廉·泰尔。照例要问有啥要缴税的 ？ 在下一向小气自然不情愿缴税，总是心不在焉地“no！”一声打发过去。实际上也真没有什么，散散步、就是贪点小便宜买些干粮、杂货，缴什么税 ？！

虽然是例行的查问，然而边防警宽厚的中音，听起来不只痛快还真让人羡慕不已。

“啊 ！ 您有着和歌唱家帕瓦罗第一样的妙不可言的歌喉 ！”我用糟糕并带着几分中国口音的法语讨好。

好汉睁着圆鼓鼓的大眼，似乎没理解我对他的谄媚。恰巧这汉子的法语也奇妙地带着几分德语口音。我何不用德语试试 ！

“您也唱....”

话才出口，女儿从后座送来一拳，幺儿帕瓦罗第也发出“wuuuu ---”声，表示异议。众怒难犯，走为上计。以后过海关我总要探探头搜寻那位相貌出众的好汉。有那么几次碰到，很想聊聊交个朋友，交换地址什么的，女儿却经常是未等我开口就一声喝令“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