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 丹尼爾.高曼Daniel Goleman 著名心理學家、暢銷書作家,曾任《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科學記者,二度獲普立茲獎提名,因新聞寫作成就榮獲美國心理協會終身成就獎,現居麻州。著有《EQ》、《綠色EQ》等重量級鉅作。
對照之下,專家會持續以由上而下的方式付出注意,刻意地抑制大腦進行自動化例行程序的衝動。他們會積極地專注於那些他們尚不完美的動作、專注於更正他們在比賽中做不好的部分、專注於改進比賽所需的心理模式。這些位於頂端的佼佼者,永不停止學習:一旦他們在某個時刻開始放鬆而停止聰明的練習,他們大部分的表現就會變成由下而上的方式,他們的技巧也將停滯不前。 艾瑞克森說:「專家會透過刻意設定高於他們目前表現水準的目標,建構與尋求更進一步的訓練,主動地抑制朝向自動化的傾向。」此外,「當專家投資愈多時間於完全專注且經過深思熟慮的練習,他們的表現就能有愈多成長、愈加精純。」
當年,布徹的目標是將她自己和她的雪橇犬訓練為一支高效運作的團隊。一整年下來,她與她的狗兒會在二十四小時中進行練跑和休息的循環,接著休息兩天——而不是採取當時標準的十二小時連續奔跑的方式,以避免她的狗群因過度勞累而慢下來。等到艾迪塔羅德開賽時,她與她的狗群正處於巔峰狀態。集中的注意力就像拉緊的肌肉一樣,時間過長也會疲勞。艾瑞克森發現,世界級的選手——不論是舉重選手、鋼琴家、狗拉雪橇隊伍——通常會將費力的練習限制在每天四小時左右。休息與恢復身心能量是他們訓練菜單的一部分。他們尋求的是將自己與身體推向極限,但不會練過頭而使專注力在練習期間逐步減低。最佳的練習需要維持最佳的專注力。
注意力組塊
當達賴喇嘛在他的世界之旅中,向廣大聽眾發表演說時,在他身旁擔任英語口譯的通常是圖登.金巴(Thupten Jinpa)。達賴喇嘛以藏語演說時,金巴會全神貫注地聆聽;偶爾才做一個簡短的筆記。然後,當演說短暫停頓時,金巴就以他優雅的牛津口音,用英語複述達賴喇嘛剛才說的內容。 有幾次,我在海外於口譯員協助下演講,我被告知每次只能說幾句話就要暫停,以方便口譯員即席翻譯,否則他們要記住的內容就太多了。然而,就在某次達賴喇嘛與金巴站在上千位聽眾面前時,我人正好在場,而達賴喇嘛演說的段落似乎愈來愈長,至少有一段,他用藏語足足講了十五分鐘才停下來。這麼長的內容,似乎沒有任何口譯員有可能記住。在達賴喇嘛打住之後,金巴沉默了好一會兒,聽眾們明顯地開始擔心他面臨的記憶力挑戰。接著,金巴開始他的翻譯,而他也連續講了十五分鐘——期間沒有猶豫、甚至任何停頓。那是一次令人屏息的演出,讓觀眾不禁鼓掌致意。 他的祕訣是什麼?當我詢問金巴時,他將他強大的記憶力,歸功於年少時在印度南部一所西藏喇嘛僧院擔任僧侶時所受的訓練,當時他必須背誦長篇的文字。「從你只有八、九歲的時候就開始,」他告訴我,「我們背的是傳統的藏文,當時我們尚未理解內容——就像歐洲的修士要記住拉丁文一樣。我們透過聲音來記憶。有一部分文字是儀式中的誦文,所以你會看到僧侶完全憑記憶唸誦那些經文。」年輕僧侶們要記憶的文字有時長達三十頁,外加數百頁的評注。「我們會從二十行起步,早上開始背,在白天時搭配文本提示,重複背誦幾次。到了夜晚,我們就在黑暗中全憑記憶背誦。到了第二天,我們會再加上二十行,並背誦全部四十行——如此重複,直到我們能背誦整篇文字為止。」
聰明練習的專家艾瑞克森,已經向美國大學生傳授過一種類似的才能;他們藉由純粹的堅持不懈,能正確記誦高達一百零二位的隨機數字(這種等級的位數記憶,必須花費四百個小時的專注練習)。艾瑞克森也發現,敏銳的專注力可以讓學習者發現更聰明的記憶方法——不論是在鍵盤上或在大腦的迷宮中。 「談到這種注意力的應用,」金巴透露,「需要鍥而不捨的精神,雖然這可能很無趣,但你還是要堅持下去。」此等令人讚嘆的背誦能力,似乎會擴大工作記憶的容量。工作記憶是我們專注幾秒鐘所記下的東西的暫存之處,之後我們會將這些東西傳遞到長期記憶。但這種表面上的增加,並不會真正擴展我們在每個當下所能專注的內容量。祕訣在於區分組塊——這是聰明練習的一種形式。 「當達賴尊者說話時,」金巴告訴我,「我知道他演說內容的要旨,且大多數時候我知道他說的是講稿中的哪些特定文字。我會在關鍵處做個速記筆記,但我說話時很少會看筆記。」所謂的「速記」就是在區分組塊。 已故的諾貝爾獎得主暨卡內基梅隆大學電腦科學系教授司馬賀(Herbert Simon)多年前曾告訴我:「每位專家(在他們的專業領域中)都需要一些像這樣的記憶能力。」記憶就像索引;專家們大約有五萬個他們能識別的熟悉資訊組塊,例如,對醫生來說,這些組塊中有許多都是病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