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酒不沾後，每夜的平均睡眠時間僅有四小時多。

夜裡醒來，房裡電器的微光，在九百多度近視下，像朵落在蠋芯上的星辰。

醒在中原標準時間的曠野上，思緒走在時針與分針的經緯，星辰伴遊俠的，沒有定向。

「玲玲呀，玉麟就是太操勞了，妳要幫他多分擔點呀。」

已有四十多年了吧，那句話，是美濃的舅媽有回在父親生病住院時，對我母親說。

白天上班的父親常燒晚飯；晚飯時間看新聞總不喜人大聲聊天說話；飯後八、九點，父親通常會在沙發上小盹一會，看了一半的報紙就落在身上；時常在夜裡十一、二點起床撒尿時，會見到父親在書房裡寫著書；而每天早上，父親的書桌上都有一杯涼透了的濃茶，苦透了心，小時候好奇嚐過。

直到現在，有兩個差距十來歲的哥哥，一位大八歲的姊姊，及一個年紀相近的弟弟，玲玲，一直沒給我有母親的感覺，單單只是父母的女兒、兄姊的小妹。

倒是嫁給大舅的美濃舅媽，她一直讓我感到那才是一個母親該有的樣子，她質樸單純的話語中，總流露出真切而非虛應，就如同她燒的菜，用看的不準，但吃在嘴裡，心裡會因細心的食材處理及烹調過程而感覺美好、圓滿。

好吃二字，之於那份感覺，是浮光略影不扎根的沒法往心裡去。

走了好一段，星辰下的曠野依然無聲，沈寂已久的過去像匹老馬，我一步、牠一蹄子的，咱倆都老在中原標準時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