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自由】

　　自由，對一些人來說，是遙不可及的夢。

　　「小姐！」
　　兩個帶著墨鏡、穿著黑西裝的男人站在一門牌坊，各執一邊的守護著。這刻他們鞠躬的對象則是他們組織裡地位僅次頭領的人。
　　姬芊站在牌坊前望了望。
　　除這門牌坊，兩側延伸出的線連牆都沒有；這樣似乎毫無守衛的地方卻是他們組織的主要根據地。牌坊後，則是一片竹林。
　　一片佈上奇門遁甲的竹林。

　　組織裡那個最強殺手，連妖怪說不定都殺得死的胖子正躺在某間醫院給名醫診治；自己則在意料之中的被傳喚到了這裡，準備去見那個人。

　　苦笑，姬芊走進了牌坊裡頭。她要見的人就在最深處。
　　姬芊左迂右迴的行走著，順著奇門遁甲的陣法往目的地走去。要是沒理上這陣法或走錯了方向，就會瞬間被無數可怕的幻覺吞噬，昏滅神智。
　　「杜門……」咀嚼著陣法的變換，姬芊尋著八門陣法裡唯一的出路「生門」。對從小便被訓練得習慣了陣法的她來說並不難，只是，要花點時間。
　　而這陣法只有兩個人懂得。
　　換句話說只有正走著陣法的姬芊和這個組織的頭領可以進出這片竹林，說明了姬芊在這個組織的地位該有多麼被重視！

　　是什麼樣的組織會用這麼光怪離奇的手法來當作根據地的保全系統？
　　是啊，組織經營的就是這些光怪陸離的生意，只要別人沒辦法解決的，都會找到他們這裡尋求解決之道。
　　她自己就在新竹的深山收拾過一隻即將成妖的蛇精。

　　一個十八歲的小女生收拾一隻道行幾百年的蛇精。
　　有著這樣的能力的人你還能期待她有什麼正常的生活？
　　沒有。
　　儘管試著像一般人一樣去過正常的求學生活，同輩們對她總是敬而遠之──儘管她的美貌也是充滿蠱惑的。
　　慢慢的，姬芊的性格變得比較早熟。
　　在處理任務的時候，二十歲的她已經能穩重得宜。二十歲的她也在自己的意願下上了大學，主修日文。在外人眼光中，她是個驕傲、自傲的存在，連電視上的美麗女星都顯得比姬芊更親和。
　　於是在學校的時候姬芊顯得孤獨，除了打扮變得日系點，人變得更極端的美了些，在人際關係上她並沒有進步。更別說談上一場簡單正常的戀愛。

　　但她還是在半年前把學業給修完了。
　　如果你問為什麼在一個神祕組織有著崇高地位，要什麼有什麼的姬芊會這麼堅持。

　　「我會回答你是為了自由吧。」姬芊連對象是誰都不知道的說著，並在一尊石獅前停下。
　　「傷門……」說著，姬芊避開了石獅後的道路，繼續在似乎沒有止盡的竹林中尋覓。

　　是的，姬芊多麼嚮往逃走。
　　她尤其想逃往日本那個國度，在無數櫻花落下的風裡徜徉笑著。
　　那裏將沒有人會認識她！
　　到了那一天，她想做回個普通人，把自己與生俱來的能力給藏起來，做個普普通通的女孩。
　　但要做到如此必定得殺了組織的頭領才行！不然憑那個人的能力找到她是不累吹灰之力的事。
　　組織消失的一天，她才有自由的一天！

　　自由？

　　姬芊想起一個比自己美麗，卻跟自己命運相似的女孩。
　　「雨，妳現在才十九歲吧？」說著，但小雨並不在身邊。回答的是竹林的空寂與蟲鳴。
　　是什麼的老天會跟一個純真的女孩開這麼一個玩笑，永遠見不到陽光的悲慘命運；被組織頭領發現她的存在後，在年紀很小的時候就淪為一個可以賺進大把鈔票的工具。
　　雨，是姬芊替那個有著悲慘能力的女孩取的名字。
　　她沒有名字，而她在的地方天空總是下著雨，若要讓不停的雨氾濫災害，只有把她關到沒有窗口的房間，更保險的地方就是地下樓層。

　　印象中，雨總是很勉強的笑著。
　　拉著只大上幾歲的自己問著陽光是什麼樣，外頭的世界是怎麼樣？

　　姬芊幾乎把她當做了妹妹對待。
　　「外頭的世界是什麼樣子？」被雨用著純真眼神問著這句話時，除了心酸，姬芊在那個女孩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不同的是女孩彷彿不知道自己已被囚困的命運一樣還對世界保持著期待；姬芊則是早已選擇用堅強偽裝那個想要追逐自由的自己。
　　所以當小雨說著陽光就在某處時，姬芊忍不住的放她去尋找那一絲可能性。
　　期待，有奇蹟發生……
　　「而奇蹟真的發生了，妳遇到一個願意為了你挺身面對危險的人。」姬芊想到在那個PUB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樣子很好看，就是不知道個性是個怎麼樣的人？
　　回想著那個男人的樣子，姬芊給了自己一個微笑。

　　轟！
　　一陣煙霧爆炸般的出現！
　　白霧繚繞間，一頭黑豹從白霧中出現，無數可怕的怪物形象具現在姬芊和黑豹的四周。彷彿百鬼夜行。
　　姬芊明白，她已經到了此陣最凶險的—「死門。」

　　「黑曜。」姬芊平靜地說著黑豹的名字。
　　黑豹做出像人類一樣的冷笑：「請跟我來。」那張大嘴並沒有動的跡象，聲音就傳到了姬芊的腦中。
　　請跟我來，名叫黑曜的黑豹轉身，數千隻龐大的妖怪瞬間化作白霧，消失無形。
　　姬芊微皺眉頭。
　　到底是怎樣一個厲害的人可以把生門設在死門之中？就是那個她為了自由動過念頭想要殺掉的人。
　　走著，那個黑豹形狀的「生門」領著她向前走去。

　　在黑曜領著她走以後，竹林的道路一瞬間變得暢通，只不久，就走到一座位於竹林中的偌大中國式庭園裡。在進門之前，黑曜停下腳步。
　　「抱歉，小的就只能送到這裡。」
　　「我知道。」
　　簡單的對話後，黑曜轉身離去沒入竹林。

　　雨，妳做到了，那我的自由呢？
　　想著，姬芊走過美得不可言語的山水中庭，走到主建築裡。在裡頭的人物，如果有心甚至可以左右一個國家政局的轉變。
　　一個叫做「九天」的組織的主人。

　　檀香，燻得整間高雅脫俗的房間有種神秘。
　　榻榻米鋪成的地板上，主人正對著打開的紙門品茶，外頭，是一片鳥語花香、百花盛開彷彿仙境一般的庭園，遠處則似乎還有竹林延伸出去。
　　姬芊走到那個人的身後誠敬的跪坐。

　　「母親。」姬芊說，深深地敬了個禮。

　　母親！？
　　這個姬芊口中的母親就是她想殺了去得到自由的頭領！？
　　那個九天的主人優雅的轉過身，臉上是似乎從來不曾笑過的臉龐，眼神望的不知是千年前還是千年後的飄渺寂寞。
　　「把那個女孩帶回來。」那個曾經叫做褒姒的女人說。

　　姬芊敬著禮的身子還按在地上不敢舉起。
　　她明白，雨的自由不會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