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河流】

　　椅子。

　　「好端端的人怎麼他媽的變成了椅子！」準備回到組織聯絡處的許半農在車上發飆。後座他身旁那個昏倒的女孩在快到目的地時竟然變成了一張圓形高腳椅。
　　他兩個在前座的手下冷汗直流，害怕這個組織裡數一數二的殺手會向前開槍拿他們洩憤。

　　還好沒有。
　　但……
　　他們的頭頭再車子行駛著的當下，朝車頂開了四五槍。
　　還下著雨的夜晚，雨水從子彈製造出的瘡孔滲進車裡。

　　「跟老闆說，一天不把那個女人抓回去我就一天不回組織！」許半農在車內充滿恨意的說，心理想的是要把李闊碎屍萬段。
　　這是，許半農第一次把任務搞砸。
　　儘管不能怪他，對手可能是跟老闆一樣都是…狐仙……

　　兩個手下聽到向後看，這輛還在城市行駛著的車子，後座只剩下一張酒吧裡的圓形高腳椅，跟不知何時打開了的車門。
　　「他怎麼辦到的……？」開車的那個手下問著。
　　「你說什麼？」
　　「我說…他怎麼辦到的！」開車那個手下空出一隻手指著那九十公里的時速表。

　　那個體重一百二十公斤的胖子，毫不畏懼的在高速下跳車。

　　□

　　他們來到他在台中大肚山區的一幢別墅，離人煙遠了點，想要靠近都市繁華時卻並不費力的地域。
　　李闊溫柔的把穿著一身素白，打扮年輕的女孩放到那張大床上。
　　此時的李闊滿頭大汗、臉色蒼白，渾身血漬。按著右手，此時他才開始想起右手被子彈力道貫穿，手臂骨折碎裂的疼痛。只能等待狐仙的道力慢慢開啟狐仙驚人的恢復力以求復原。
　　李闊這時才有閒暇去思考這晚的一切。

　　頭依舊很痛。
　　好像有很多「記憶」要湧出來卻卡在某個關口。
　　「妳是誰呢？」
　　女孩身旁，那個畫家上的素描與女孩的影子重疊著。

　　望著外頭的落地窗，雨滴在夜裡濺下琴聲的樂譜，一奏《命運交響曲》，命運把女孩交給了自己。除此之外李闊想不到任何解釋。
　　想不到怎麼會有一個女孩忽然在酒吧昏倒撞上自己，然後忽然跟一個強得可怕的殺手打了一架。

　　「對了，怎麼那胖子看起來對我能鋼化皮膚這件事不太驚訝？」李闊忽然想到了一個很關鍵的事情，「他好像說把我交給他們老闆他的老闆會很高興。」
　　該不會……
　　李闊心裡湧起了一種胖子的「老闆」也不是普通人類的預感，這樣的話一個像胖子這麼可怕的殺手竟然甘心為人賣命就說得過去了。
　　李闊看著床上的女孩，那個想要這女孩的傢伙一定不是普通人！甚至，不是人……

　　那胖子一定很抓狂吧，哈哈哈！
　　李闊算了算時間，胖子抓走的「女孩」也差不多變回椅子了。
　　大笑著，李闊彷彿聽到了槍聲在雨夜中呼嘯的聲音。

　　「傷，好像有點重……」李闊覺得快要失去意識。
　　而泛暈的視線裡，他看到女孩似乎被他的笑聲吵了起來。
　　「你不洗個澡嗎？」那模糊的身影問著。
　　李闊低頭看了看自己，渾身血漬。
　　「我怕…妳會在我離開的時候醒來……」一點也沒發現自己的語氣很吃力，李闊繼續說著，「我有好多事想問妳……」
　　面對一個陌生人，身處在一個陌生人的家裡，坐在一個陌生人的床上，被陌生人問話，女孩意外地顯得很鎮定：「問吧。」簡單得像是平常的問候語一般。
　　「妳的名字。」
　　「雨。」
　　「？」
　　「我沒有名字，他們都叫我『雨』。」女孩指向落地窗外的夜，那雨聲瀝瀝的夜。
　　「為什麼？」
　　「只要我在的地方，就會下雨。」女孩用輕鬆寫意的臉龐，說著神奇的，被詛咒一般的事情。
　　「這樣啊……」
　　李闊閉上了眼睛，很安心的，幾百年不曾如此安心地閉上眼睛。他坐在椅子上昏去。視線黑暗那一瞬間，他聽到流水濺濺的聲音。

　　看著坐在椅子上微笑著昏倒的李闊，那樣子彷彿只是很平常的睡去。
　　「謝謝你。」女孩望著窗外的黑暗說。
　　大片的玻璃窗上，倒映著畫架上的素描，畫著一個很熟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