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醉人】

　　深夜的Freedom，不久前才發生槍戰，讓這家生意鼎盛的PUB失去了顧客。卻也還不到歇業的時候，只是顧客比以往少了許多。
　　今夜，客人更是少之又少，只剩下了一人。
　　除他之外，整間PUB更是連一名酒保也沒有。
　　只有一人。
　　李闊，包下了這間場子。
　　坐在吧台喝著酒，李闊想起了前幾天的惡戰。
　　為了小雨，他要挑戰這個秘密的組織。

　　終於，一名身材高大的胖子枉顧門口「非營業中」的告示走進了Freedom。
　　果然，殺手一定會回到這個地方探查逃脫目標物的蛛絲馬跡。李闊看到那名胖殺手走進了Freedom反而鬆了一口氣。

　　「李闊。」李闊舉杯向許半農敬酒。
　　「你不是人類吧！」許半農在離吧台遠處的一張桌子坐下。「人類吃不了我那麼多子彈。」
　　「我是人。」李闊說。奪胎後的他，理論上的確是個人類。
　　「還辯？」許半農大笑，「果然你們這些什麼妖什麼怪的都比人類狡猾多了，嘴巴裡兔出來的一個個都是謊話！」
　　「你們？」
　　許半農冷笑望著吧檯的那個獵物：「我可是看過跟你一樣的怪物啊……」
　　「還有狐仙！？」李闊骨子裡暗暗驚訝，表面卻不做聲色。「知道我不是人類還不趕快逃得遠遠的？」

　　「笑話！」許半農啐了一句。「也不看看前幾天是誰夾著尾巴狼狽地逃走？」
　　「說的也是。」說著，李闊又把手中的酒杯拿起，喝了一口酒，然後拋了一瓶酒給許半農。「不管怎樣，我佩服你前幾天的英武。那瓶酒代表我的敬重。」
　　許半農也不懷疑有沒有毒，將那瓶酒囫圇吞下。
　　抹了一口嘴邊的餘酒，許半農也豪氣的說著：「我喝下這口酒，是因敬重前幾天從我手裡逃脫的機智。」
　　而許半農豪氣的動作再次讓李闊驚訝。
　　李闊原先以為，那個胖子不過就是個殘忍的殺手，某個秘密組織的走狗，現在看來，他還是個人物。

　　時代的鐵律告訴活了千年的李闊：
　　太平時，殺一人便是罪人；亂世殺萬人，便是英雄。

　　以許半農的豪氣，在三國時說不定是個能匹敵呂布的人物也不一定。
　　但，他活在太平，而且盯上的獵物是李闊決定要保護的人，那麼他們彼此便是水火不兩立的存在！

　　「你的名字？」
　　「許半農。」
　　「你的組織給你多少錢？我給你十倍、百倍！」酒杯放下，李闊認真、誠懇的詢問：「我雇用你！」
　　「哈哈哈哈……」許半農又誇張的大笑著，「你小子有意思！」
　　但……
　　「但我這輩子還沒有任務失敗過。」許半農收起笑容。「有些事情的價值，比金錢高上太多。」
　　李闊彷彿帶著醉意的望著天花板那如飄邈星辰般的彈孔：「如果我今天能從你手下活著走出大門，我能僱用你嗎？」
　　「打敗我。」許半農語氣堅定，「沒有第二種選擇。」

　　對許半農來說，這隻幾乎已承認自己不是人類的妖怪是狡猾的，只有打敗許半農讓他死心，他才會真真正正的承認李闊有與他談條件的資格。前幾天那晚他失去的榮譽，已經比他這輩子失去的都還要多。
　　對李闊來說，他除了要保護小雨，更要從許半農口中揪出那跟他同類的狐仙。

　　一個各有心思的夜晚。
　　李闊酒杯再次放下的瞬間，子彈卻已穿過他的額頭。

　　醉了。

　　□

　　「那個叫李闊的人……」

　　小雨坐在豪宅內私人的吧檯，替自己倒了一杯酒。
　　「有種很親切的感覺。」
　　拿著酒杯，小雨趴在吧檯上頭欣賞那深紅清澈的杯中物──如同寶石一般。

　　小雨這輩子還沒有喝過酒，聽組織裡的那個「她」說，酒，是個害人的東西。
　　那，眼前的景象又是？
　　吧檯裡，整整一面牆都是冷藏酒櫃，把那些高級的酒品各自定溫在適合品嘗的溫度。
　　吧檯上這瓶紅酒，則是「他」給的，說能幫助自己的睡眠。
　　「睡一覺，醒來後，就不會再有噩夢。」承諾著，李闊離開。
　　背影充滿堅決。

　　那，到底為什麼李闊要幫自己呢？
　　也是像組織一樣有所圖謀？
　　不，自己身上的「詛咒」還是在李闊救了她之後才告訴李闊的。由此可見李闊根本不是為了如此膚淺的理由。
　　那……
　　是為了……？

　　小雨摸了摸自己如櫻桃般羞嫩的嘴唇。
　　想起了那個吻、那一巴掌，和，那個在心中泛起的漣漪。

　　不敢去想那心中的波瀾，小雨趕緊把那杯紅酒吞下。
　　然後，醉了。

　　□

　　醉了？
　　不，沒醉！

　　從暗袖中小槍發出的子彈，的確在李闊眨眼那一瞬間貫穿了他的頭顱。
　　但下一刻，那個李闊卻化作一灘水灑在了地上，手中的玻璃酒杯也打在地上踉蹌破碎。
　　整間PUB霎時間只剩了許半農一人。

　　「我會找到你的。」許半農向虛空喊話。
　　而空氣也回應了他，飄渺的聲音詭異得讓人分不清聲源到底來自何方：「喔？」
　　「搞清楚你正在招惹的是什麼樣的人物。」那聲音繼續說著。
　　「我既然來了，自己就是要完成我的任務，更不容許出任何錯誤！」許半農喊著。「你是『狐仙』吧！？」
　　「……」空氣靜默了。
　　「我打聽過了，你們狐仙的變化術除了自身的變化以外，變出來的東西通通傷不了人，只是欺騙人類的感官，換句話說，就是變相的催眠！」
　　「……」
　　許半農拔出腰間那令人聞風喪膽的雙槍：「也就是說，你一定站在這裡的某個地方，只不過你小子用法術欺騙我的眼睛跟耳朵讓我察覺不見你的存在。」
　　「就算如此，你又能如何？」飄渺的聲音冷冷的說，「只要我想，隨時可以扭斷你的頭。我只最後問一次，你肯不肯放棄你的任務？」
　　「那個女的？」
　　「對。」
　　「哈哈哈哈！果然妖怪就他媽的喜歡妖怪，那女的也他媽的跟妖怪一樣，跟她在一起老子連一點陽光也看不見。悶死！」
　　李闊的聲音略顯不屑：「你們這種殺手也憧憬陽光？」

　　問句過後，許半農龐大身軀的胸膛上多出了五道爪痕。
　　血，流下。
　　許半農的世界裡卻仍只是他空蕩蕩的一個人。
　　如果是其他殺手遇到這種跟神魔對抗的情況，也許早就嚇得屁滾尿流。但許半農竟無比的鎮定。
　　甚至冷笑著。
　　只因在他的認知中，他是最強的，毫無疑問的強！

　　「剛剛那一下我就可以挖出你的心臟。」李闊威脅著，「帶我去找你們組織的老大，我饒你一命！」
　　「李闊啊，我在想……」
　　「？」許半農到底想說什麼？
　　「為什麼前幾天你沒有用隱身的這種法術呢？」許半農大笑，「要是那時候就用這種法術，你也不會被我打到陷入瀕死。」
　　「……」
　　「是酒！」許半農神情平靜下來，眼神帶著殺意，「剛剛你請我的那瓶酒就是你施展這個法術的條件？」
　　「……」
　　「沉默？果然你們這些妖怪都是狡猾不可信任。」許半農說著，握緊了槍把。
　　「抱歉，我有我必須要保護的人，你太強，我必須用到我不想用的手段。」
　　「不想用？但結果呢？」許半農環顧四周，尋找敵人的任何一點線索，「謊言，只會帶來更多謊言。」

　　「無論如何，投降吧！我不想殺你，只要你答應放棄你的任務，然後帶我去找你們組織的頭領。」李闊再次詢問。「下次我就會殺了你！」
　　「你以為你還有第二次機會？」許半農沒有一刻停止觀察週遭的環境。
　　最後，他停住，以迅雷不及耳的舉槍朝身後開了一槍！

　　許半農朝剛剛開槍的後方轉身。
　　那裏，有著雙手硬化交叉在面前，擋住奪命一擊的李闊。
　　而李闊，一臉不敢置信！

　　「你以為我是誰？」許半農扭了扭脖子，「剛剛你靠近我身邊在我身上留下傷痕的時候，我就更確定了我的推測！」
　　「酒味最濃的地方──就是你在的地方！」

　　雙手護在頭顱前的李闊，仍是一臉驚訝。
　　驚嘆這個胖子殺手的機智，也驚嘆他如超人般敏銳的感官能力。僅靠這些才能許半農輕易地破解了他的法術。
　　李闊深吸了一口氣，知道這個夜晚將會很漫長。

　　「告訴你，我可是……」
　　「最‧強！」許半農喊著，雙槍齊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