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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cerpt:柏拉圖的《斐德羅篇》(Phaedrus)
2025/10/13 0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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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cerpt:柏拉圖的《斐德羅篇》(Phaedrus

本書譯者朱光潛在〈題解〉中有一段簡單的書籍介紹:

「這篇對話的主題曾經引起長久的爭論。從表面看,它顯然分成兩大部分,前半討論愛情,順帶地談到靈魂不朽的問題,後半討論修辭術,進一步談到探求眞理的辯證術,即柏拉圖心目中的哲學,好像前後漠不相關。實際上這篇對話的結構是非常緊湊細密的,而主題也實在只有一個,就是修辭術與辯證術的關係。」

以下挑選有關修辭術的對話片段摘要分享。


書名:柏拉圖〈斐德羅篇〉:論修辭術
Phaedrus
作者:柏拉圖(Plato
譯者:朱光潛
出版社:五南
出版日期:2022/8

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931238
內容簡介
《斐德羅篇》對話,在前半部是蘇格拉底與斐德羅斯從討論愛情開始、靈魂不朽的問題,闡述了他們對於愛情的觀點;後半部的談話則轉向修辭學,談到探求真理的辯證術,即柏拉圖心目中的哲學等。前後部雖然文風變化,但主題是在說明修辭術與辯證術的關係。有評判家提出《斐德羅篇》前後部的突然轉向,文風不同。海德格認爲,對於這篇對話是「必須從所有本質的視角上將這個談話作爲最完美的物件看待」。

Excerpt
……

蘇:如果是這樣,一個人若是要研究修辭術,他就必須先把這兩類事物區別得有條有理,知道每類事物的特性,知道對於哪一類事物群眾的思想是很不確定的,對於哪一類是確定的。
斐:很好的分別,抓住這個分別的人倒是有了把握。
蘇:其次,我想遇到每一個事例,他都不能出岔子,必須很銳敏地看出他所談的那種題材屬於哪一類。
斐:很對。
蘇:那麼,你看愛情應該屬於哪一類呢?我們該把它放在確定的那一類,還是不確定的或是可爭辯的那一類呢?
斐:愛情顯然屬於不確定的、可爭辯的一類,若不然,你想還可能讓你說出剛才那番話,一會兒把愛情說成情人和愛人雙方的災禍,一會兒又把它說成他們的大幸福嗎?
蘇:說得好!不過還要請你告訴我——你知道,我當時在神靈憑附的狀態,現在不大記得了——我在文章開頭裡替愛情下過定義沒有?
斐:你下過定義,而且下得非常之周密。
蘇:那麼,呂西亞斯可是很不幸了!阿刻羅俄斯的女兒們以及赫耳墨斯的兒子潘的修辭術比起呂西亞斯的就要高明多啦!要不然,就是我說的全錯了,呂西亞斯在他的文章開頭裡也就應該讓我們對於愛情得到一個明確的概念——他自己所提出的那個概念——然後根據這個概念去安排全文的意思,一直達到一個合適的結論,他是否這樣做過呢?請你把他的文章開頭一段再念一遍如何?
斐:隨你的意,可是你所找的東西卻不在那裡。
蘇:念著看,看他到底是怎樣說的。
斐:「你已經知道我的情形怎樣了,也知道我期望這件事的實現對你我雙方都有利益了。現在我就要希望我的請求不至於因為我不是一個對你有愛情的人,而遭你的拒絕。因為有愛情的人們一到他們的欲望滿足了,對於所施與的恩惠就覺得追悔……。」
蘇:毫無疑問,我們所要找的在這裡找不到,這位先生並且不在開頭的地方開頭,而在收尾的地方開頭,好像泅水的人仰著浮,向頭的方向倒退!你看,他開頭所說的那番話是情人要在收場時向愛人說的話!親愛的斐德羅,我說得對不對?
斐:倒是真的,蘇格拉底,他開頭所說的話應該在收尾。
蘇:你看其他部分怎樣?各部分是不是像隨便拼湊在一起?你看有沒有一個明顯的原則,使下一句就確須擺在下一句的地位,不能拿別的話擺在那裡?我是不懂得什麼的,在我看來,他像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想到什麼就寫下什麼。也許你可以看出一種修辭的道理,使他的字句段落排成那樣的次序?
斐:你若是以為我有那樣批判的能力,能看出他的用意,那你就錯認了人啦!
蘇:但是你至少要承認:每篇文章的結構應該像一個有生命的東西,有它所特有的那種身體,有頭尾、有中段、有四肢、部分和部分、部分和全體,都要各得其所,完全調和。
斐:那是無可否認的。
蘇:那麼,看看你的朋友的那篇文章是否按照這個原則做出來的,你會看出它和佛律癸亞人密達斯的墓銘沒有多大分別。
斐:那墓銘有什麼可注意的地方?
蘇:它是這樣念的:

我是青銅雕的女郎,守在密達斯的墓旁,
只要河水在流,大樹在長枝椏,
我要守著這墓,長年地眼淚汪汪,
告訴一切過路人,密達斯躺在這一方。

這墓銘的每一行擺在開頭或是收尾,都可以隨便,我想你已經看出來了。
斐:你在和我們所談的那篇文章開玩笑!
蘇:免得你不高興,姑且放下那篇文章不談吧。可是我還相信它裡面有許多例子,研究起來很有益處,只是不要摹仿它。現在我們且來談談另外那兩篇,在我看,它們裡面有許多東西,是值得留心修辭術的人們研究的。
斐:你所說的是指什麼?
蘇:如果我記得不差,那兩篇是相反的,一篇說應該接受有愛情的人,一篇說應該接受沒有愛情的人。
斐:它們都做得頂有精神!
蘇:你應該說「頂迷狂」。我原來想做到的實在就是迷狂。我們說過,愛情就是迷狂。是不是?
斐:是。
蘇:但是迷狂有兩種:一種是由於人的疾病,一種是由於神靈的憑附,因而使我們越出常軌。
斐:一點不錯。
蘇:神靈憑附的迷狂我們分成四種:預言的、教儀的、詩歌的、愛情的,每種都由天神主宰,預言由阿波羅,教儀由狄俄尼索斯,詩歌由繆斯姊妹們,愛情由阿佛洛狄忒和厄洛斯。我們說過,在這四種迷狂之中,愛情要算首屈一指。我們形容愛情的時候,用了一種比喻,其中我們當然也看到了一些真理,但是恐怕也走了一些錯路。我們做了一篇頗娓娓動聽的文章之後,還用了激昂虔敬的心情歌頌過厄洛斯,你的護神也是我的護神,一切美少年都在他的庇蔭之下。
斐:我聽到那歌頌心裡頗愉快。
蘇:我們現在要研究這文章本身,看看它何以能從貶責轉到讚揚。
斐:你的意思怎樣?
蘇:我認為這篇文章在大體上只在開玩笑,不過在信手拈來之中倒有兩個明顯的法則,各有它的功能,頗值得我們求得一個系統的了解,假如我們能的話。
斐:什麼法則呢?
蘇:頭一個法則是統觀全體,把和題目有關的紛紜散亂的事項統攝在一個普遍概念下面,得到一個精確的定義,使我們所要討論的東西可以一目了然。我們剛才討論愛情時就應用了這個法則,我們把愛情的本性下了定義,無論做得好壞,這篇文章的明晰和始終一致卻要歸功於這個定義。
斐:另一個法則是什麼呢?
蘇:第二個法則是順自然的關節,把全體剖析成各個部分,卻不要像笨拙的屠夫一樣,把任何部分弄破。我們剛才那兩篇文章就應用了這個法則,先把心理迷狂看作一個全體,猶如全體有左右四肢,我們也就把心理迷狂分成左右兩部分,再就左邊部分細加分析,一直到不能再分析為止,發現其中有一種左愛情,我們對它加了應得之罪,然後在第二篇文章裡照樣分析右邊的迷狂,結果發現一種也和左愛情一樣叫做「愛情」的原素,可是實在是相反的,是一種神聖的愛情,我們把它放在眼前凝視,把它讚揚為人類最大福分的根源。
斐:真的是那樣。
蘇:就我這方面來說,我所篤愛的就是這兩種法則,這種分析和綜合,為的是會說話和會思想。不僅如此,若是我遇見一個人,他能如其本然地看出一和多,我就要追隨他,「追隨他的後塵像追隨一個神」。凡是有這種本領的人們,我都一直把他們叫做「辯證術家」:叫的對不對,只有天知道。請你告訴我,你和呂西亞斯這一派門徒該叫做什麼呢?你們所用的是不是特刺什馬克那班人所用的修辭術呢?那班人用這種修辭術,不但自己會說話,還教會他們的學生們都會說話,只要這些學生們肯送他們的禮物,把他們奉承得像皇帝一樣。
斐:他們倒真是一批皇帝氣派的人物,不過他們確實不懂得你現在所討論的方法。你把這種方法叫做「辯證術」,在我看,這似乎是對的;不過修辭術是什麼,我們似乎還沒有抓住。
……

p.113~123

譯者註:
以上是論修辭術三大段中的第一大段。在這段裡蘇格拉底攻破當時詭辯派所用的修辭術,建立他自己的修辭術。詭辯派修辭術的目的在利用聽衆的弱點,投合捕風捉影的意見,用似是而非的論調強詞奪理,姑且博得聽衆的讚許,蘇格拉底的修辭術卻要尋求事物的本質真理,用綜合分析的方法,見出現象與規律、感覺與概念的關係,所以先要對所討論的事物下定義,然後加以分析,將所含道理做妥善的安排。這其實就是「辯證術」或哲學。他用前面三篇論愛情的文章為例來說明這個分別。依他看,辯證術以外就無所謂修辭術。斐德羅沒有明白這道理,所以還在問修辭術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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