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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cerpt:凱文·傑克遜的《天才群星閃耀:1922現代主義元年》
2024/04/24 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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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cerpt凱文·傑克遜的《天才群星閃耀:1922現代主義元年

美國詩人埃茲拉.龐德將1922年稱為新時代元年。在他看來,上一個時代——他稱之為基督教時代——19211030日結束了:這一天,詹姆斯.喬伊斯寫下了《尤利西斯》的最後幾句話。龐德建議所有開明人士從此以後都應該採用他的新曆法。有一段時間,他甚至在信上寫日期時注明p.s. U——post scriptum Ulixi (《尤利西斯》之後)。
……


1922年,是擁有許多了不起的第一、誕生和奠基的一年。舊世界正在消失。新聞報道了奧斯曼帝國的最終崩潰;英國自由主義終結,自由黨在1922年的大選中被保守黨徹底擊敗;馬庫斯.加維(Marcus Garvey)的新非洲夢想破滅。華盛頓會議使英國的制海權——可以追溯到西班牙無敵艦隊被英國擊敗——被正式移交給美國。在藝術世界,達達(Dada)被埋葬了,普魯斯特去世了。
……


《尤利西斯》和《荒原》是當年傑出的文學作品,是現代主義作品的日月同輝。而他們所出現的天空——援引美國著名評論家哈里.萊文(Harry Levin)的一個比喻——“天才群星璀璨。這群天才在這之前無人知曉,此後也無人可與之匹敵。以下篇幅試圖找出這些天才星座中最重要的一些星球,並說明喬伊斯和艾略特的代表作是如何在這個星系中出現的。
——
〈導言:1922 那年〉

在談這本書《天才群星閃耀:1922現代主義元年》之前,建議可以先找出比爾.戈斯坦(Bill Goldstein)的《世界一分為二:吳爾芙、TS.艾略特EM.福斯特、DH.勞倫斯,以及他們的一九二二年》一起參照閱讀。

可能的話,我還想趁機推薦Richard Davenport-Hines的《巴黎1922,普魯斯特》。
甚至,以這類編年史的書寫方式,依個人閱讀經驗,也想推薦弗洛里安.伊里斯 (Florian Illies) 的《繁華落盡的黃金時代:二十世紀初西方文明盛夏的歷史回憶》以及《意猶未盡的黃金時代:追憶二十世紀初西方文明的盛夏》……

這本《天才群星閃耀:1922現代主義元年》的書寫重點似乎在於「群星」並在每個月份按照時序輪流出現,然而在略感資訊雜蕪的情況下,身為普魯斯特迷,還是優先以涉及普魯斯特相關的部分摘要分享吧⋯⋯


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CN11947486
天才群星閃耀:1922現代主義元年
作者:凱文·傑克遜
譯者:唐建清
出版社:南京大學出版社
出版日期:2024/01/01

內容簡介
本書是關於1922年的非傳統傳記,是對20世紀曆史上一個影響深遠年代的迷人記述,揭開了許多現代主義名人之間鮮為人知的聯繫,包括艾略特、龐德、菲茲傑拉德、希區柯克、薩爾瓦多·達利、路易斯·布努埃爾和加西亞·洛爾迦等。全書以日誌的形式,通過記述世界範圍內的人類學家、藝術家、舞蹈家、設計師、電影製作人、哲學家、劇作家、政治家和科學家等在1922年的重要事件,展開了一場五光十色的文化娛樂之旅。他們的作品和生活在1922年的12個月裡碰撞交疊,引起了一股新浪潮,標記了現代主義的開端。

Excer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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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
馬塞爾.普魯斯特元旦新年裡熬夜參加貴族朋友艾蒂安··鮑蒙伯爵和妻子舉辦的舞會。普魯斯特現在很有名,也病得很重(事實上,他命不久矣,活不到年底了)。對這位小說家來說,後一種情況再熟悉不過了,用亞歷山大.蒲柏(Alexander Pope)的話來說,他的一生可以說是一場漫長的疾病。但是,名聲仍然是一件新鮮事。
儘管普魯斯特也有新的煩惱,但只要健康允許,他還是盡可能地享受他的榮譽。19191月,他遭受了一次打擊,從此再也沒有恢復過來:他姑媽宣佈,她賣掉了他那幢傳奇性公寓,奧斯曼大道102號,將其改為一家銀行。他不得不在5月底搬走,夏天大部分時間都住在洛朗-皮查特街8號乙,最後在哈默林街44號安頓下來。
然而,他仍然刻苦地修改、校正他的長篇小說文稿,儘管失眠和疲勞使寫作狀況很糟糕。他向出版商NRF求助;出於某種不可細究的原因,他們將修改校樣的任務交給了安德烈.布勒東(André Breton)。這位極端超現實主義者在這項工作上極其懶散,但他崇拜普魯斯特語句的韻律,並會大聲朗讀給他的信徒聽。

如果普魯斯特的一些疾病天生就是身心疾病,那麼他的作品得到的所有贊許並不能緩解這些疾病。1921年秋,他經歷了一次發作,開始出現尿毒症的症狀。10月初,他意外地過量吸食鴉片和安眠藥,導致自己中毒。但他一直在修改作品,只要健康允許,他就繼續外出參加社交活動。1922115日,他參加了里茲酒店的舞會,在舞會上觀看了欣尼斯達爾小姐(Mlle d’Hinnisdael)的時髦新舞步表演。他對此印象深刻:即使沈浸於1922年最新潮的舞蹈,她看起來仍像一枚盾徽上的獨角獸!

譯註:普魯斯特幾年前就聲名鵲起。確切地說,是在19191210日下午,龔古爾學院委員會在享用完傳統午餐後,打發笑眯眯的萊昂.都德(Leon Daudet)送一封信給普魯斯特,通知他因《在少女們身旁》獲得了1919年龔古爾獎,此書1 月出版。多虧了媒體,普魯斯特才能享受到現代社會那種喜憂參半的一夜成名。用傳記作家喬治.佩因特(George Painter)的話來說,這個獎項使奮鬥了30 年的普魯斯特一舉成名。第二天,法國報紙上發表了至少27篇重要文章,公眾對戰後首個龔古爾獎得主的好奇可見一斑。不到一個月,近百篇文章刊發,馬塞爾.普魯斯特的名字為數百萬法國報刊讀者所熟知。從此時直到他去世,他將在法國國內(以及越來越在國際上)享有盛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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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
弗吉尼亞.伍爾夫寫信給 E. M. 福斯特:

每個人都在讀普魯斯特。我靜靜地坐著聽他們介紹。這似乎是一次驚心動魄的經歷,但我站在懸崖邊發抖,懷著一種可怕的念頭,等待著自己淹沒在水裡:我將沈下去,沈下去,沈下去,也許再也上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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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
E. M.
福斯特在日記中寫道,他正在埋頭寫他的印度小說——《印度之行》A Passage to India——並根據他對普魯斯特新燃起的熱情對小說進行修改。在回英國的最後一段旅程中,他在馬賽買了一本《在斯萬家那邊》,這使他非常激動,以至於他不得不改變自己的小說創作方式——管他懷疑他所做的改變由於過於謹慎,缺乏普魯斯特給其偉大作品帶來的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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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
這是一個在美琪大酒店Majestic)!舉辦的傳奇性的現代主義晚餐派對。佳吉列夫擔任司儀,但東道主是普魯斯特的朋友維奧萊特和西德尼.希夫;大約有四十位客人受到邀請,包括——正如弗吉尼亞.伍爾夫的姐夫、藝術評論家克萊夫.貝爾所報導的那樣——“他(西德尼.希夫)最崇拜的四位在世的名人:畢加索、斯特拉文斯基、喬伊斯與普魯斯特。大多數人都穿正式的禮服,儘管畢加索頭上纏了一圈加泰羅尼亞束發帶。午夜過後,大家終於坐下來用餐。
喬伊斯在大約咖啡端上來的時候,無意中闖進了聚會。他衣衫不整、神色慌張,好像——這是廣泛而合理的假設——喝醉了酒似的。據貝爾所說:他看上去狀態不佳……當然沒有心情用餐。但是主人在自己右邊為他安排了一把椅子,他仍然雙手捧著頭,面前放著一杯香檳,說不出話來。喬伊斯很少需要藉口來猛灌白葡萄酒,但這一次,他似乎因為沒有合適的晚禮服而感到尷尬,急需喝點酒壯膽。
下一個遲到者則是完全不同的個性。凌晨2點半,普魯斯特突然冒出來,戴著白手套,就好像他看到了朋友窗戶裡的一束光,碰巧朋友還醒著,就走了過來。他的身體實在太光鮮,油頭粉面的,我並不喜歡;然而,他的眼睛閃閃發光。喬伊斯回憶說,普魯斯特進來時還穿著皮大衣,看上去克萊伯大道(Avenue Kleber)上的一家豪華酒店,1919年參加凡爾賽會議的英國代表團就住在這裡。就像電影《撒旦的悲傷》(The Sorrows of Satan)裡的主人公
普魯斯特被安排坐在希夫先生和斯特拉文斯基之間。談話進行得並不順利。在試圖對作曲家有意表達贊美的過程中,普魯斯特犯了一個錯誤,對貝多芬過於熱情。當然,這份熱情是真誠的,建立在對貝多芬,尤其是他後期作品的真正瞭解之上。但斯特拉文斯基很清楚,在時尚的巴黎,貝多芬如日中天,他很惱火,說話粗暴。

普魯斯特:你肯定崇拜貝多芬吧?
斯特拉文斯基:我討厭貝多芬。(不是真的)
普魯斯特:但是,親愛的大師,那些晚期的奏鳴曲和四重奏……
斯特拉文斯基:比他的其他作品更糟!

安塞美不得不打斷這尷尬的談話,以免升級為一場全面的爭吵。

就在此時,喬伊斯開始打鼾,幫助貝爾擺脫了一個棘手的局面。坐在他旁邊的女士暗示希望有人陪她回家,貝爾很高興地答應了。然而,他剛離開,喬伊斯就不再打鼾,開始和普魯斯特說話。由於不同的目擊者給出了不同的說法,他們之間到底說了什麼並不確定。然而,他們中的大多數人似乎都同意,這兩位20世紀最偉大的小說家之間的會面幾乎無聊得可笑,毫無意義。其中有個版本:

普魯斯特:你喜歡巧克力松露嗎?
喬伊斯:是的,我喜歡。

另一個版本:

普魯斯特:我從來沒有讀過你的作品,喬伊斯先生。
喬伊斯:我從來沒有讀過你的作品,普魯斯特先生。

還有個版本——弗蘭克.布根(Frank Budgen)說,這是喬伊斯自己的說法:

普魯斯特:啊,喬伊斯先生,你認識公主……”
喬伊斯:不認識,先生。
普魯斯特:啊,你認識伯爵夫人……”
喬伊斯:不認識,先生。
普魯斯特:那你認識那位夫人……”
喬伊斯:不認識,先生。

眾說紛紜。據威廉.卡洛斯.威廉姆斯聽過的一個版本,兩位偉人談論到一件他們確實有共同之處的事情,終於相談甚歡:他們糟糕的身體。喬伊斯抱怨眼睛不好和頭疼;普魯斯特講他可怕的胃痛。他們友好地分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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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
下午5點半左右,普魯斯特去世了。
在場的人中有他的弟弟羅伯特.普魯斯特博士;貝茲醫生和護士,拿著氧氣袋和注射器;司機奧迪隆從里茲酒店給他端來了最後一杯冰啤酒;當然,在場的還有他一貫忠誠的管家塞萊斯特。他接受了注射,但惱怒地抓住塞萊斯特的手腕,用盡全力掐她,斥責她讓醫護人員來。他半昏迷狀態下說出的最後一個詞是媽媽
普魯斯特逝世的消息在巴黎引起了巨大的反響。英國記者沃克利(A. K. Walkley)為《泰晤士報》做了報導:

從報紙上看,最近公共事務中發生了巨大的危機:法西斯主義在意大利的勝利、洛桑會議、英格蘭大選。但對我們許多人來說,這些重大事件只是景觀而已;它們在屏幕上快速地閃過,而樂隊演奏著無關緊要的音樂片段,這些事件似乎並不比那些為我們閒散的時間而拍攝、號稱虛構的冒險故事更真實。他們不會關涉我們的事業和生活。但上周《泰晤士報》上的一則布告,使我們許多人感到震驚,產生一種荒謬而憤怒的困惑,就像遭到突然襲擊一樣:我指的是馬塞爾.普魯斯特的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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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
馬塞爾.普魯斯特的葬禮在聖皮埃爾.夏洛教堂(Saint-Pierre-de-Chaillot)舉行。作為一名法國榮譽軍團騎士勳章獲得者,普魯斯特被授予了完全的軍人榮譽。樂師演奏拉威爾《悼念公主的帕凡舞曲》(Pavane for a Dead Infanta),德爾波夫神父(Abbé Delpouve)宣佈赦免逝者。前來追悼的人群中有福特.馬多克斯.福特和詹姆斯.喬伊斯,後者無疑對今年5月在美琪大酒店失敗的會面感到遺憾。佳吉列夫也在場,還有作家莫里斯.巴雷斯(Maurice Barrès)和弗朗索瓦.莫里亞克(François Mauriac),以及保守派政治家萊昂.都德(Leon Daudet)。出席葬禮的最不可思議的作家是弗拉基米爾.馬雅可夫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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