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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壞的美麗
2010/11/06 0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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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遠都忘記不了弓月那雙空洞的大眼睛,我深深的愛著弓月,所以我想殺了她。過度蒼白的皮膚像是從來沒有見過陽光一般,她的眼角有顆淡淡的黑痣,別人總說那顆痣是掉在純白綢緞上的芝麻,可我卻覺得那是腐爛屍體上的蒼蠅,弓月的美太過病態了,那是無法存在這個世界上的美麗。

「悠,你想殺了我吧?」弓月被我緊緊的綁在椅子上無法動彈,我並沒有封起她的嘴巴,因為我想聽見她死前的聲音。

昨天的傍晚我約了弓月來我租的公寓一起吃晚餐,吃完我親自做的牛排,我遞上了她出生那年的紅酒,我微笑的看著她喝下加了安眠藥的紅酒,不勝藥力的她最後倒在我的面前,弓月在閉上眼睛的那一刻連那麼點驚訝也沒有就這樣坦然的昏了過去,彷彿早就知道我要對她做什麼事一樣。
我把飯廳的椅子拖到客廳,輕輕的把睡著的弓月放在椅子上,之後我拿出藏在電視後面的粗繩將弓月緊緊的綁在椅子上,原本是不想綁太緊的,但我看著繩子在她的身上留下的痕跡後不知不覺的出了神,最後繩子緊到連受過訓練的大男人都無法掙脫,我無法否認弓月手上泛著青紫色的瘀痕讓我感覺到我在那個當下是完全擁有她的,有時候我會想也許我才是那個病態的人吧。這件事情大功告成之後我按照平常的作息到了我的臥房,躺在床上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踏實感,弓月就在我的身邊,她就在隔著一道牆的客廳裡,我聽得見她平緩的呼吸聲,我從來沒有睡得這樣好過,我猜那一夜會是我這輩子睡得最好的一夜,然後我聽見了歌聲。

一陣淡淡的歌聲傳進了我的耳裡,那是弓月獨有的嗓音,沒有字詞能形容,沒有人能模仿,獨一無二的聲音,獨一無二的歌聲。

張開眼睛我簡單的刷了牙、洗了臉之後我走到了客廳裡,弓月悠然自得的坐在椅子上,彷彿她現在的處境是完全不存在的事情一樣,看見我來的時候她便停止了歌聲。
「你醒來了。」完全沒有感情起伏,只是單純的在陳述著事實。
「嗯。」我打開了冰箱拿出了兩顆蛋和兩罐牛奶,開了瓦斯爐,煎了兩顆完美的太陽蛋,我一口一口的餵著弓月,讓她喝下了我為她準備的牛奶。
看著她吃飽後,我也吃完了我那一份,正當我收拾著那些杯盤的時候,弓月靜靜的說,「悠,你想殺了我吧?」她在說這段話時出現了些情緒。這些情緒裡沒有害怕、沒有驚恐,我無法辨識出她在這個當下究竟是什麼情緒。
「嗯。」
「你愛我嗎?」
「嗯,我愛妳唷,弓月。」收拾完之後我又拖了另一張椅子,坐在弓月的面前,我對著她又說了一次我剛說過的話,「我愛妳唷。」
我摸著她那頭像被墨水染過的烏黑長髮,之後我將手放上她的乳房然後用力的掐了下去,最後我將手覆上她的隱私處感受著她的體溫,沒有底褲的阻礙我把手放了上去,我以為她會有些表情,但她還是一點表情也沒有,只是沉默的看著我,就像一個沒有生命的人偶一般。

她全身上下都是如此的完美,但她就好像少了生命。
那雙眼睛連一點生氣也沒有,任何一個人都進不到她眼裡。
她的世界只有她一個人,如此寂寞,如此悲傷。
也許弓月的美就來自於她是單獨的個體,據說人只有在兩個人的時候才會成為一個個體,每個人終生都在尋找著另一個半身,而弓月完美到沒有人能成為她的半身她就是自己的半身,弓月一個人就是一個完整的個體,所以她不需要情緒也不需要感情,因為她已經完整了。

我不知道這樣的她究竟該算是幸運還是不幸運。
我想我應該是個非常自大的人,因為我覺得弓月很可憐。
而我又是如此的愛她,所以我要殺了她。

今天的陽光有些烈了,我怕陽光傷了弓月的皮膚於是我起身將落地窗的簾子給拉了起來,但如此一來房間裡就顯得有些陰暗,弓月琥珀色的瞳孔在微微的黑暗中顯得異常光亮,連黑暗都無法遮掩住她身上散發的光彩。看著弓月的時候我總是會懷疑造物者是不是把所有的愛都投注在她的身上,否則弓月怎能像現在這樣得到眾人的喜愛呢?

弓月直直的盯著我,一句話也沒說,就只是靜靜的看著,彷彿在她面前的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路人一樣而不是個即將要結束她生命的人一樣。
「悠。」
「嗯?」我走去廚房拿那把我特地為弓月買的蝴蝶刀,嶄新的刀身顯得十分鋒利。其實我一點也不懂刀,哪種刀殺起人來比較順利我也不知道,只是純粹的被這種刀的刀名所吸引,雖然弓月不會是蝴蝶。我想弓月是火,她是冷情的藍色火焰,因為紅色的色澤太過熱情不適合她。
「謝謝你。」弓月冷淡的聲音從客廳傳了過來。
「為什麼要謝我?」我有些納悶。
「沒有為什麼。」她低著頭,抿了抿嘴唇。
「嗯。」我一直都是話不多的那種人,厚重的黑框眼鏡放在臉上看起來就更加的沉默了。山田君總是開著玩笑說那些倒追我的女人都被我的臉騙了,我笑笑的敷衍過去,但其實我自己知道這是事實,我的臉跟我醜惡的心是完完全全相反的,事實上我就是一個冷酷的人否則我怎麼會處心積慮的想要殺掉被我綁在椅子上的那個如人偶一般的女孩?

「你很善良唷。」弓月依舊是那樣冷淡的嗓音。
我愣愣的看著她,她究竟是怎麼知道我的心裡在想什麼的呢?
為什麼她能面無表情的說中我內心?這究竟是該說她仁慈還是殘忍?
「你的心一點也不醜惡。」她繼續說著,「否則你怎麼會決定要殺了我呢?」
我握著蝴蝶刀的左手有些顫抖,我不知道是因為興奮還是因為害怕甚至是釋懷,最後我回到了椅子上,重重的坐了下去,腦中的思緒飛快的旋轉著,與弓月相處的記憶片段和我所幻想的殺人畫面不停的交叉出現,最後逐漸重疊,我忽然想起弓月從來就沒有笑過,連笑的情緒都不曾有過,她的神情永遠都是木然而僵硬的。

明明就已經是如此的完美了,為什麼我感受不到她的喜悅呢?
弓月的眼神裡有著濃濃的悲哀,不用尋找另外一個半身的她為什麼要露出那種神情?

總覺得弓月在崩壞的邊緣裡。

「你可以把窗簾打開嗎?」一開始我有些不解為什麼她要這樣說,直到客廳的鐘響了起來,那鐘每到晚上七點時就會響起。雖然現在是傍晚了但也許是因為夏天的關係,天空暗得有些慢,開著窗簾時我這樣想著。
窗外是一片深深的黃夾帶著一點紅與紫,太陽不知道藏去了哪哩,我的房間視野不夠好,看不見太陽在哪。
「好美。」外頭的夕陽照的弓月看起來更加的虛幻了。
「嗯。」其實我更想說的是她比外面的風景還要美麗。
「悠,你要開始了嗎?」弓月的聲音輕鬆的像是要玩遊戲一般。
「嗯。」我站起身來,俯視著弓月,腦中一遍又一遍的演練著待會的情景,我不緊張也不害怕,因為我早已下了決定。

弓月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的抖動著,她的身影在夕陽下顯得有些單薄,我用力的把刀揮了下去,我暢快的笑了起來,在我的人生中我從來沒有笑的像現在快樂過,我是如此貧乏的人但在這一刻我卻覺得內心有著滿溢的情感。這樣的感覺以前不會有,未來也不會有,僅此一次,僅在這刻。

「再見。」我笑著閉上了眼睛。

原來我是那隻蝴蝶,我與飛蛾一樣爭先恐後的撲向熊熊烈火。

弓月感覺到緊緊束縛著自己的繩子鬆了,身上一點痛楚也沒有,她慢慢的張開了眼睛,看見悠靜靜的坐在椅子上,那把蝴蝶刀深深的插進了悠的心臟,他毫不猶豫的殺了自己,血浸透了他的襯衫,鮮紅色的液體沿著悠的身體滴到了木製的地板上,滿地都是他的血液,木製地板像是吸血鬼一般貪婪著吸取著他所流下來的鮮血。悠最後還是當了殺人犯,只是他殺的不是弓月而是自己本身。
弓月站了起來,抱住了已經沒有氣息的悠,眼睛裡面有著太多的情緒,眼裡似乎有水要流出來,但最後還是沒有,眼裡的水成了霧隨著空氣飄散而去。

悠將弓月留了下來。

弓月知道自己已經不再完美,因為她有了感情。
有了感情便有了弱點而感情本身就是缺失,讓原本在崩壞邊緣的她正式步向了毀滅,悠是想讓自己活下去的,但弓月無法容許自己活下去,因為她不再完美而她也無法承受活在沒有悠的世界裡。

「現在的我也只是一個半身,我唯一的另一個半身竟然就這樣的死去了。」弓月撫摸著悠有些失去溫度的臉頰,一個人喃喃自語著。她摸著感受到劇痛的心臟,原來那就是悲傷,那就是寂寞。

究竟誰才是脆弱的蝴蝶?
誰才是燃燒著自身生命的火焰?

「你真的好善良,可是你也好殘忍。」弓月輕輕的吻上了悠已經蒼白的唇,「我愛你唷。」弓月再次閉上了眼睛,她的身體逐漸成了象牙白的石頭然後化成了沙,窗外吹來了一陣與夏天不符的涼風,那些已經不能稱為弓月的沙便化為粉末隨著風而去。


「我等下輩子。」消散而去的粉末最後所留下的聲音在房間裡久久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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