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正值寒冷的冬天,但太陽卻從雲裡露出了臉龐,耀眼的陽光照亮了整條大街,也讓本來難捱的寒冷天氣似乎也溫暖了一點,街上有一對非常吸引人注目的男女,男人穿著不太符合天氣的針織外套,他略為纖細的脖子上圍著藏藍色的圍巾而身旁的女人身上過大的男性外套遮住了她裡面色彩繽紛的披肩,路人看見他們紛紛露出了友善的微笑,但這其實只是一個非常簡單,甚至能說是一目瞭然的溫馨畫面。
那是一個年約二十六、七的男人小心翼翼的牽著懷有身孕的女人,雖然肚子還不是十分的明顯,但微微凸起的小腹顯示出那裡頭正孕育著一個全新的生命。
在所有人充滿祝福的眼神下,他們走進一間木製招牌上畫著青鳥的咖啡廳裡。
眉心有顆黑痣的男人輕輕的扶著女人坐下,然後才往自己的位子坐了下去,店裡昏黃的燈光讓他看起來更加的纖弱但卻又不失男子氣慨,臉上的那副黑框眼鏡彷彿要將他的臉全部遮去,嘴角若有似無的微笑令人感覺親近只是那親近上還帶了點疏離。
女人對著男人擺出了求饒的手勢,張著一雙如娃娃般的大眼睛說:「瑛也,你今天吃什麼,都讓我來買單,誰叫當初是我拖你下水的,現在反倒是我不能繼續了,真的、真的是對不起啦。」女人無奈的指著隆起自己的肚子。
「沒關係,我正好自己也開始對華爾滋有興趣了。」瑛也喝了一口咖啡,「彩摘,妳才是要好好照顧妳肚子裡面的小孩吧?」
「瑛也老是這樣。」彩摘嘟著嘴,「過度的有禮貌。」
「這樣不好嗎?」瑛也若有所思的盯著自己的咖啡杯。
彩摘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想起大學同學曾問過自己像瑛也這樣難得一見的人,為什麼不曾心動過?那時候彩摘只記得她對著朋友說因為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而自己也已經有了練人了,何必再去想其他事情呢?
但是彩摘沒有告訴她們練人也包括在所謂的青梅竹馬裡,在知道那件事情之後她偶爾會想瑛也看著自己和練人究竟是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情?
「瑛也真是個大笨蛋。」彩摘皺著眉撇過頭去看著落地窗外來往的人群,雙手靜靜的撫摸著凸起的小腹,自從有了孩子之後她總覺得摸著肚子裡的他或者她心情就能平穩下來。
「是,我是笨蛋。」瑛也回過神來,笑著回應。
他隨手招了個服務生過來,之後對著綁著馬尾的俏麗服務生加點了彩摘最愛的拿破崙蛋糕,瑛也無視於女服務生的愛慕眼光看著彩摘說:「好吧,那這是我這個大笨蛋給您的賠禮,請問夫人您是否滿意?」
「我不是夫人,是小姐!」彩摘反駁的同時對著瑛也用眼神示意女服務生的存在。
瑛也抬起頭看著女服務生客套的微笑,「請問還有什麼事情嗎?」
「我、我可不可以跟你要你的手機號碼?」女服務生滿臉通紅,拿著托盤的手不停的顫抖,彩摘看著她想起了自己也曾有過如此青春的模樣,於是她帶著好奇的眼神看著瑛也會怎麼回應,即使她已經知道了回應是什麼。
「啊啦,真不好意思,我是同性戀。」瑛也一開口就是這麼直白的回應,服務生頓時有些愣住,「嗯,不過我想我們也可以做個朋友。」瑛也正要從自己的黑色托特包裡拿出手機時,女服務生慌亂的說:「不、不用了,先生,是我太沒有禮貌了。」女服務生轉過頭試著想要保持著優雅的腳步離去,但她還是踉蹌了一下,那驚慌的動作顯示出了她有多麼的惶恐。
「其實你才是那個最壞的人吧。」彩摘用吸管慢慢的喝著水果汁。
「我很誠實。」瑛也把眼鏡拿了下來,其實他並沒有近視,戴著眼鏡的原因也只是因為那個人說過他戴起眼鏡很好看。
彩摘沒有說話,瑛也也不怎麼想開口,兩個人就靜靜的坐著等著那個被瑛也無情的回應嚇壞的女服務生端著拿破崙蛋糕過來。
沒有人有錯,瑛也自己在心中這樣想著。
那個女孩沒有錯,每個人聽見自己的性向總是這樣的反應,不過他並沒有什麼怨懟的情緒,也許是因為有彩摘和練人始終在自己身旁,他們從來沒有對自己愛的是男人有特別的情緒,在那炎熱的夏日下午的時候練人只說了一句話,「反正對我們來說你是瑛也就夠了。」然後在朱槿樹底下,彩摘抱著他說:「瑛也好辛苦。」練人隨後加了進去用力的抱住他們兩個,三個人的微濕的汗水夾雜在一起,誰也分不清楚到底是誰身上的氣息,瑛也還記得那天的場景,路過的人們都用奇怪的表情看著他們,瑛也和他們一起放聲大笑,笑到大家都累了才停了下來,之後三個人牽著手沿著河堤一步步的走回去。
和彩摘跳華爾滋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他的舞伴永遠都不會是他所希冀的那一個。
瑛也只能孤獨的跳著單人華爾滋,即使那蠢得令人發笑也沒辦法,因為如果不是那個人,他寧願自己一個人。
「瑛也,你到底是在做什麼工作?」令人意料之外的是另一個老氣橫秋的服務生端來了蛋糕,不過彩摘不介意,她拿起附在旁邊小叉子將蛋糕切成一塊一塊的入口,她滿臉幸福的神情徹底的逗笑了瑛也。
「嗯,是彩摘妳不用知道的工作啦。」瑛也抽了一張衛生紙遞給她,「妳只要知道我不用煩惱錢的事情就好了。」
「可是我......」彩摘話說到一半就被瑛也給截斷了,「話說練人是什麼時候要來接妳呀?」
「你就這麼想要趕我回去鄉下?」彩摘不滿的回問。
「那裡空氣比較好,還有家人陪妳待產這樣不好嗎?」
「沒有瑛也陪我。」彩摘依舊皺著眉頭。
「妳還有練人陪妳。」瑛也淡淡的回應。
「那華爾滋怎麼辦?」
「舞蹈教室裡那麼多美女,妳還怕我找不到舞伴嗎?」瑛也將最後一滴咖啡喝完,「難道彩摘妳會忌妒?」
「你這人,小心我的胎教啦!」
「走吧,我陪妳去車站,練人大概也快到了。」他看了一下牆上的時鐘,拿起了桌上的單子往櫃檯走去。
到車站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了,瑛也又戴起那副黑框眼鏡,他牽著彩摘的手走向提著大包小包奮力揮手的練人,「我可是將你的愛妻安全送達了唷。」瑛也笑著把彩摘的手交向練人略為黝黑的大手。
「不一起回去嗎?」練人將彩摘的手提包掛在身上,小巧的包包和他高大的身形搭在一起顯得有些奇怪,但他覺得沒關係,因為他身旁站著是他的妻子還有未出世的孩子,「你好久沒回去了。」
「嗯,因為我還有工作。」瑛也苦笑的說,「之後我一定會回去看大家的。」
「這可是你說的喔。」練人輕輕的扶著彩摘上車,在車門關了之後他用口型對著瑛也說:「我們等你。」
等瑛也送完兒時好友回到城裡的時候天空已經暗了下來,氣溫瞬間降成令人凍的難受的溫度,剛下班的人們裹緊了身上的大衣急忙的回去溫暖也許還有人等待的家,那些忙碌的路人一天的生活就到此短暫的下了個休止符,只是對瑛也來說夜晚才是生活的開始,他走進繁華的街道中然後轉入一個小小的巷子內,那是只有內行人才知道的地方,不過不同的是他不是客人,他是裡頭販賣的物品之一。
「不好意思,媽媽桑我來晚了。」瑛也推開門,對著裡面一個長相十分豔麗,穿著鮮紅色晚禮服,腳踏著高跟鞋的高挑扮裝皇后說:「因為是很久不見的朋友,所以就不自覺得待的久了一點。」
「沒關係,倒是今天有個很久不見的老客人在裡頭等你了。」媽媽桑的低沉嗓音透露出了他的性別,不過他一點也不在意。
「是?」
「是佐佐木桑唷。」媽媽桑捻熄了菸,帶著瑛也走去三樓的套房裡,「今天很輕鬆,只是洗澡而已。」媽媽桑說完拍了拍瑛也的肩便走下樓去。
打開門,房間裡頭還是一樣的風景,佐佐木先生就坐在床邊一臉的疲累,還算年輕的他竟然也會露出這樣的神情,瑛也感到有些驚訝。
「佐佐木先生,好久不見。」瑛也跪下對著佐佐木先生行了個大禮。
「嗯,還真是好久不見。」佐佐木先生站了起來走進了旁邊的浴室,「瑛也,來幫我洗個澡,我今天真累。」
「好的。」瑛也隨著佐佐木先生走進了浴室。
瑛也輕柔的替佐佐木先生脫下一件件的衣服,全裸的佐佐木先生在瑛也的眼中就像是個剛出世的懵懂嬰孩,浴缸裡注滿了熱水,今天瑛也沒有放任何精油進去,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覺得佐佐木先生在此時此刻不需要任何額外的事物,瑛也牽著佐佐木先生的手讓他先以右腳試水溫最後才整個人躺了進去,當全身都碰觸到熱水的時候,佐佐木先生舒服的嘆出了一口氣。
瑛也熟練的替佐佐木先生按摩著略為僵硬的肩膀,他閉上眼睛享受著這難得的寧靜,自己雖然是大公司的老闆,但每天要受的氣還是不少,遠在美國的母親又積極的替自己安排過於奢華的婚禮,在婚禮完後佐佐木先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了瑛也眉心的那顆痣和他雖脆弱但姣好的胴體,於是他編了理由離開已經懷孕的新婚妻子,再度走進他隔了三年沒來的這棟漆著粉藍色油漆的建築物裡。
「還可以嗎?」瑛也問著。
「嗯,可以請你先幫我刷牙洗臉再洗頭和身體。」
「您的習慣我都還記得。」瑛也拿出櫃子裡面全新的牙刷和牙膏,就這樣穿著衣服進去了滿是熱水的浴缸,他湊近佐佐木先生的身體,拿起擠了牙膏的牙刷刷著他嘴裡一顆顆的牙齒直到瑛也確認裡頭再有沒有一點汙垢才停了下來,他站起身頂著濕淋淋的衣服將牙刷洗乾淨再丟進垃圾桶裡。
瑛也拿著盥洗用品再度走到了浴缸旁,坐進浴缸裡的時候水的溫度已經有些涼了,於是他打開了水龍頭讓熱水溫暖彼此的身體。
「請您閉上眼睛。」瑛也擠出了一點男性洗顏用品在手上,在他觸碰到佐佐木先生的臉時他忽然覺得佐佐木先生似乎有些老了,但他的年紀絕對可以稱得上年輕,瑛也皺了皺眉頭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他拿起沾濕的毛巾輕柔的洗去佐佐木先生臉上的泡沫再將毛巾擰乾,他把佐佐木先生微濕的臉給拭乾,然後瑛也請他移動一下位子,然後自己坐到他的背後去,將頭髮弄濕之後瑛也照著電視上教的方法清洗著佐佐木先生的頭,佐佐木先生依舊閉著眼睛,但嘴角的幅度顯現出他的心情,「瑛也。」他突然叫了他身後的人。
「嗯?」瑛也隨意的應了一聲。
「一起住如何?」佐佐木先生的語氣就像是普通的問答句,但這句問句著實的把瑛也給驚住了。
「嗯?」說不出話的他只好狼狽的用語助詞來帶過。
「那,就這樣決定了。」佐佐木先生口氣有些強硬,「我等一下會好好的跟媽媽桑說一聲,你不用擔心錢的事情,我會每個月付薪水給你,瑛也,你就當作是來我家幫忙好了。」瑛也一時之間還無法反應不過來,就被佐佐木先生給趕出浴室,他走出浴室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呆坐在蓬鬆的床上,對於自己來說佐佐木先生一直都是個不錯的客人,雖然事實上他也是自己的第一個客人,所以瑛也總是對佐佐木先生抱持著一種微妙的情感,那絕對說不上是愛,大概也只能勉強說是喜歡,還是拒絕好了,瑛也正想著要告訴他的時候,他已經穿戴整齊走出了浴室,「走吧。」佐佐木先生抓起他的手。
「可是……」
「沒有可是,你也不能拒絕。」佐佐木先生擺起了在公司裡嚴肅的面孔。
坐在副駕駛座裡瑛也在內心嘆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陷於這種局面,車裡頭的暖氣溫暖了他有些冰冷的手腳,佐佐木先生因為沒有聽音樂或廣播的習慣所以車內是連針掉下都能聽清的寂靜,在這樣的環境下瑛也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到了唷。」佐佐木先生轉過頭來看著瑛也無奈的笑了笑。
「好的,佐佐木先生。」瑛也依舊是那樣的恭敬。
「其實,你可以不用對我這麼畢恭畢敬的。」佐佐木先生嘆了口氣走向高級公寓裡。
「我是男人唷。」瑛也站在門口皺著眉。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的。」
之後的日子還是和往常一樣,佐佐木先生依舊忙錄的工作,瑛也就像他口中所說的成了一個到他那裡〝幫忙〞的人,不過也僅限於打掃,瑛也最不拿手的就是廚房內的事情,雖然佐佐木先生名副其實的忙人,但他總是會在晚餐時間回來,手上總是提著不同樣式的餐點,坐在餐桌前兩人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吃著飯,佐佐木先生從來不會叫瑛也做什麼事,彷彿在這間房間裡只有有個名為瑛也存在的人就足夠了,每月匯進自己戶頭的薪資豐厚的令人感到害怕,他曾向佐佐木先生提起,可他總是以一個十分溫柔的笑容帶過去,這間房間裡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什麼特別的事情,有的只是流逝的時間。
瑛也依舊去舞蹈教室跳著華爾滋,雖然身旁的女伴總是不同,但他總覺得自己跳著一個人的華爾滋,那些女性對自己來說就像是缺了五官的人型模特兒一般,少了點什麼,但他自己也說不出究竟是少了什麼,就只是日復一日的跳著華爾滋,日復一日的在大房間裡與佐佐木先生相處,他一點也不覺得無聊可也稱不上有趣,因為時間就只是如流沙般的消失。
在後來的好幾個後來之後,瑛也換上了帶點夏天的春天七分袖,那天正好是他去完華爾滋教室後的下午,他回到房間開了冰箱拿了罐冰的沁涼的啤酒來喝,這時正好門鈴響了,那是一種難得的聲音,甚至可以說是這幾個月以來的第一次門鈴響,瑛也和佐佐木先生共住的時候,門鈴從來不曾響過。
所以他帶點驚喜的走去門口開了那扇精緻的金屬大門,門外站著是一個穿著淺藍色和服的少婦,她的肚子突起的形狀和彩摘一樣是代表著孕育著新生命的形狀,她長得很清秀,是在現在當中很難找到的那種清秀的女人,她和瑛也一樣都是眉心間帶了顆小小的黑痣,那少婦有些躊躇的對著他說:「請問這裡是佐佐木先生所住的房間嗎?」
「嗯?」瑛也點頭,啤酒的氣息還在喉嚨裡發酵著。
「可不可以請您告訴他,偶爾回來家裡一下?」少婦抿了抿嘴又繼續說,「真的是,真的是偶爾就好。」說完那女人便急急的道了謝,穿著木屐的小腳努力的快步離去,雖然那女人如此努力的想要瀟灑離開但瑛也還是看見了她背影間的落寞與失落。
那個女人,其實不如該說是剛成為女人的女孩,剛要成為母親的女人,她必定是佐佐木先生的妻子吧,那個人不問自己是誰,就只是要求自己能替自己轉達這些話,那該是多大的勇氣?她又如何能認為自己一定會傳達這些話呢?
瑛也坐在玄關的地上,一愣一愣的想著。
他把女人跟彩摘的身影重疊了,但她們身旁的人卻是如此的不相同,他替那少婦覺得可憐,但他又有什麼資格覺得她可憐?在那個人眼裡看來自己一定是非常的不堪,就算是開放的現代,自己與佐佐木先生這麼理不清的關係在他人看來一定是十分的奇怪。
但瑛也羨慕她。
她羨慕著她的勇氣,那是自己所沒有的勇氣。
汗從頸間滑落,全世界都在宣告夏日的到來,自己卻始終止步在冬天裡出不來,他總以為自己的世界是一片寒冬,沒有任何人可以給自己溫暖。
「哈!」他大聲了笑了一聲,他這才發現自己有多麼的可恥,那麼多人在他的身邊陪伴自己,而自己卻只會在原地哭喊著自己可憐。
真正覺得自己可憐的其實就是自己。
不是嗎?
瑛也站起身來,拿了張便利貼草草的寫了幾個字, 拿了錢包就走出了玄關,這次他不會回頭,坐上了回去故鄉的火車,他感到自己有些釋懷。
他才不管自己是不是要跳一輩子的單人華爾滋,只要自己感到開心便好,他謝謝那女人,謝謝全世界出現在他身邊的人。
然後,他站在他的身前。
「欸,我回來了唷。」
「怎麼一身空空的回來啊?」練人站在剪票口前有些疑惑。
「沒有,想你們就回來了呀。」瑛也笑了。
「我們裡面就是你最會說話。」
「彩摘呢?」
「在家待產。」
「嗯。」瑛也頓了頓,「練人。」
他們肩並肩走在鄉間小路上,自己的回憶全是由那些風景所組成的,他是如此的慶幸,自己活著。
「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喜歡你唷。」
「我知道唷。」練人難得一臉正經的看著瑛也。
「是嗎?」
「嗯。」
「那就好,真好,真好。」瑛也說著說著就嚎啕大哭了起來。
「哭過就好了唷,夏天才剛要來呢。」練人用力的拍了拍瑛也的肩。
「欸,我在這裡開間華爾滋教室好了。」他還有些哽咽。
「好啊,讓那些歐巴桑文雅一下也好。」
正值八月,蟬聲連連的時候彩摘終於生了,是一個女孩。
「吶,瑛也。」彩摘將嬰孩遞給了一臉無措的瑛也。
「你替她取個名字吧。」練人擁著彩摘滿臉幸福。
「是嗎?」
兩人異口同聲的說了個是,還同時用力的點了點頭,果然是對夫妻哪,瑛也心想,看著自己懷裡粉紅的嬰孩,他忽然想起那年的朱槿。
「那就叫朱槿吧。」也許以後自己還能牽著她的手看著她成長,還能教她彩摘半途而棄的華爾滋。
原來,自己跳的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華爾滋。
他和好多人跳著,跳了一輩子也停止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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