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關渡碼頭，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安靜，像是一個剛醒過來、還不想說話的人。河水緩慢地流，像懶懶的筆劃，擦過遊船的白色船身。岸邊的欄杆斑駁，貼著幾張泛黃的告示單，寫著航班、票價，還有看不太清楚的提醒。

一艘遊船正停靠著，船上沒幾個人，船身微微搖晃，像在等人，也像在猶豫要不要離開。水面映著天空，破碎的藍和棉花糖般的雲一起晃動，彷彿連天氣也還在觀望。遠處傳來孩子的尖叫聲，是從堤防那頭騎腳踏車的人群傳來的；風一吹，就什麼都聽得見。

碼頭邊有幾個遊客坐著，看不出是不是剛下船或正準備上船。有人吃著關渡市場買來的便當，有人翻著旅遊手冊，有人只是靜靜看河，像在等待某種不會真的來的風景。小販車擺在一角，賣冷飲，也賣風景的延長。

偶爾有漁船從對岸劃過，遠得像縮小模型。河岸對面是淡水，或許也有人正從那頭看過來，以為這裡只是風景的一小塊拼圖。而我們在這裡，卻能聽見碼頭底下水流的聲音，感覺木板在腳底微微顫動。

這不是鬧區的景點，也不是觀光手冊的重點，但關渡碼頭有它自己的節奏。緩慢、穩定、帶一點舊日風情，像一艘永不啟航的船，卻載著每一個想安靜片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