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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代女人的故事——我到底要過怎樣的一生?丨細雪
2025/11/05 1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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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劇《餘生有涯》以女性視角直面性侵和兩代女性不同抉擇的話題。面對女兒被凌辱,母親如何從極力打壓女兒,走向認同、支援,最終達成兩代人的和解?

每個女人的一生都有故事。10月16日首播《餘生有涯》,講述的是一個女人勇敢直面性侵,用法律途徑為自己討回公道的故事。這個故事還牽扯出更廣闊背景裡,兩代女人的故事。

她的名字叫黃桂芬

第一次出現她的時候,沒有名字,沒有畫面,只有聲音。

「念文(主角思北的弟弟)房子貸款申請還沒下來嗎?......」

手機上彈起一條信息,對方語音催促,夾雜著一種壓迫感。接到類似的信息顯然已經成為思北的生活常態。思北眼簾下垂,愁容爬上眉梢。

傳來語音的是思北的母親,黃桂芬。得知她的名字時,後知後覺——劇情推進了好久,從思北父親的口中喊出。

她過的一生,如同名字一樣,不常被提起,也很少人記住。提起她,便是葉家的媳婦、葉老師的妻子,是思北和念文的母親......這是上一輩女人的常態。她把這樣的常態活成理所當然,並且默認女兒也應當如此過一生。

我不想再用其他代名詞框住這個女人,她有名字——黃桂芬。

她第一次出現在鏡頭面前,是女兒遭遇凌辱後,匆匆趕到。面對驟然降臨的噩耗,她神情慌張中,強裝鎮定。「痛」這個字她或許選擇刻意迴避,盡量將它說得很輕,好似描得越輕,女兒越能相安無事,像她一樣忍忍就這麼過完一生。

面對不公,「報警」兩個字從來沒有出現在她的選項清單裡。如同她的人生沒有選擇一樣。

與其說她為思北做了選擇,不如說她一直都是如此做選擇。或者說,她應該如此選擇。

不少網友謾駡黃桂芬,並且呼籲後面的劇情不要為她洗白。可是,看到這位面色憔悴,嘴唇白得發紫,白髮稀疏的女人,我卻恨不起來。

她,像極了我們生活裡遇到的許多上一輩的女人。只是她把現實活成了一個縮影,以一種蠻橫強勢的姿態,逼著女兒像她一樣,吞下所有苦水,咬著牙爬過去。

她心裡痛過嗎?我想是的。只是她不善於表達,正如過往的人生裡,一次次面對打壓和失去時一樣。

很多人討伐她重男輕女,寧願給成績平平的兒子擇校費,也不願給成績優異的女兒學費。為了讓女兒隨時貼補弟弟,她到公司無理取鬧,讓女兒丟了工作,回到家鄉淪為他人踐踏的獵物。

可是,在後來她和思北的對談中我們得知,黃桂芬何嘗不是那個一直在退讓弟弟的姐姐?

我並不是想將她的過錯合理化,只是想探究一個女人的過去如何影響她的生活。很多時候,論斷一個人的行為遠比穿透一個人的靈魂容易得多。

記憶交錯間,回到了她剛生下思北時,婆家人因為生的是女孩,絲毫不顧及她的感受,強行要求把孩子帶到鄉下去養,並且要求她辭掉工作,再生一個弟弟。那時的她強忍淚水,沒有反抗,只能把委屈往肚子裡咽。後來被發現超生,丈夫因此丟了工作,思北的存在彷彿成了她生活的累贅。

記憶大門打開的時候,婆家、丈夫、女兒、兒子多重否定的聲音席捲而來。每一扇關係的門都緊緊關上,如同她和任何一層關係,都隔著無法跨越的鴻溝一樣。

當一幕幕「內情」攤開時,讓人對這個強勢到無可理喻的女人不禁發出一聲聲歎息。

葉思北:「不像你」是對你人生的否定

在28年的母女關係中,思北是邁出改變第一步的主動方。

和黃桂芬不一樣的是,思北有名字,而且很響亮。年少時她的名字就記在光耀的品學兼優名冊上,她也曾光彩照人地出現在領獎台上,還曾在全校師生面前發表勵志演講。

她堅信「人的命運是可以改變的」,因此她努力過,認真過,也拼命過。她有和黃桂芬一樣的韌性,只是她不把自己的人生賭在被藩籬禁錮的家庭。可惜她始終逃不過掌控,最終不得不向現實妥協。

那一夜,前所未有的痛喚醒了她裡面沉睡的真正自我。在秦南的陪伴下,她開始突破自己,改變與母親長久以來相處的模式。

當她終於痛下決心選擇報警,在醫院長廊和母親激烈對峙時,現實彷彿照見了兩種不同的價值觀,兩種不同的人生。一種是上一輩女人墨守成規地活在「應該的人生」裡,另一種是下一代女人突破框架活在「想要的人生」裡。

「我要報警。」思北一字一頓,鏗鏘有力。這次,她忠於內心的感受,不再委曲求全。「我連死都不怕,還怕活著嗎?」那場劇痛,使她穿過死亡之門,決心為自己討一個公道。

她所要的公道,不只為那一夜的噩夢,還有過往28年來,因為她是女孩,在家庭裡所遭受的一切不公。

報警後,面對黃桂芬指責不懂事,思北說出她眼中的母親:「你是愛我的,我知道。你對我的愛和念文(弟弟)的不一樣。 你對我不光有愛,還有嫉妒。」思北很敏銳,一語戳破了黃桂芬內在的心理防線。

黃桂芬之所以活成一個空殼,並不是因為無能、無知、無感,而是為了假像的和平,刻意選擇不去表達,久而久之,變得麻木,習以為常。

「你不能接受我不像你一樣活著,因為這是在否定你的人生。」一直以來,她很清醒地看到媽媽的軟肋,只是沒有說出口而已。思北曾和秦南說出對父母的感受:不是不愛,只是愛的不多。這句話道出了許多子女在與上一輩的關係裡複雜掙扎的感受。

這些話就像刺一樣扎進母親的心,黃桂芬終於不再迴避自己多年來對女兒的忽視。當葉思北走出內心的牢籠,與黃桂芬坦誠相見時,也迎來了母女關係的轉機。

這一次離開是我的新生

往後的日子,黃桂芬漸漸轉變了對女兒的態度,在一審出發前,她站在家門口陪女兒一起去;當思北在庭審外聽了音訊,受到刺激後,她用厲聲斥責的方式重振女兒的信心,並給了她一個久違的擁抱;當女兒遭受流言蜚語,她挺身而出,不惜與人發生口角;當聽到女兒在電視上被挑釁誹謗,她氣得暈倒,被送往醫院......

曾經想死死綁住思北的人生,按部就班地過一輩子,如今她卻主動勸思北離開家鄉,開啟新生活。那些思北以為從不被在乎的時刻,照片、獎狀......成長的記憶,卻被珍藏在母親的盒子裡。思北眼眶泛淚。

母女最終和解。當黃桂芬用力搖動雙手,臉上溢出少有的欣喜,眼神充滿期盼,目送女兒離開南城時,遙想當年拼命拽住女兒回家鄉的情景,眼前這一幕彷彿隔開了兩代人截然不同的人生。

如同葉思北的旁白:「我們母女都知道,這一次離開就是我的新生。這一生都不會像過去那樣,讓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愛恨,交織成一張網困住自己。」

黃桂芬的一生,沒有自己,被無形的枷鎖困住。這個枷鎖是傳統、是習俗、是偏見......思北則選擇了和黃桂芬不同的人生,不再被外在牢籠困住,與她的丈夫攜手迎接新的生活。

「思北」這個名字是黃桂芬取的,寄託了對北方的思念。她的一生彷彿這個名字一樣經過了寒冬冰霜。思北給未出生的女兒取名暖暖,彷彿期許著未來下一代的人生溫暖向陽。

我和母親的故事:和永恆有關的夢

螢幕上黃桂芬和葉思北的不同人生——她們的愛恨交織,情感關係的變化成長——彷彿一面鏡子,讓我看到了現實中兩代女人的模樣。

我們或多或少會從這對母女身上看到現實的影子,從沉默、衝突到和解,在兩代人不同的選擇裡看到了不同的價值觀。

黃桂芬是那個時代女性的縮影,折射出萬千母親的模樣。我的母親——一個很少喊痛叫累的女人,亦是如此。

自從父親驟然離世,她獨自撐起一個家。曾經青春時期於我而言是心靈的狂風暴雨,然而在一個飽經風霜的中年女性那裡,成為無病呻吟。

從小到大的印象中,她像大樹屹立不倒,用單薄的身子為我們擋住所有風雨。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對於普通家庭來說,養活一家老小尚且不易,何況是失去了經濟支柱的家庭?

和黃桂芬一樣,母親常常脫口而出「為你好」這三個字,成為我成長的緊箍咒。從小到大,身邊所有人都告訴我:你媽媽不容易,長大後要好好孝敬。我曾像思北一樣堅信讀書可以改變命運,有過和她相似輝煌的學生時期。

「報答」鞭策著我不能夠懈怠,要足夠優秀,才能夠承載住厚重的母愛。我通過一切的努力要討好,證明自己值得被愛。

家裡,關於爸爸的離世,就像一個禁忌的秘密,不可奉告。成長記憶中,在和母親的互動裡,我幾乎從來沒有真實表達過。我怎能去向那個要報答一生恩情的至親表達我的憤怒、哀傷?甚至開心都長著一張愧疚的臉,需要小心翼翼,偷偷藏進相冊裡。

在表面平靜、內心躁動的青春期,每天夜裡,昏黃的燈光下照出孤零零長長的身影,我站在家門口,目送母親騎著自行車的背影離開,去到小姨偶然間調侃說的「新爸爸」家中,然後獨自面對一個又一個漫漫長夜。而她從未向我提起任何和新爸有關的事,我也從未問過。

那沒有好好為至親離開哀悼傷逝過的童年,成年後,在心靈中刮起更大的狂風暴雨。它將我推入深淵的同時,卻出乎意料地搭起了母女關係的橋樑。

母親卸下了多年來堅硬的盔甲,為了愛向我俯身柔軟下來。自此,她曾經貧瘠的關於內在感受的詞彙,竟然在一夜之間迅速更新反覆運算:你心情好不好?你不開心嗎?

我知道,這些詞彙的背後是母親心疼過後,生長出深沉有力的愛。它們喚醒了我麻木沉睡的靈魂,我開始認真審視二十幾年來母女之間的關係。

很多親人之間的相處模式一旦定型,要尋求改變需要很大的勇氣。往後,在和母親相處時,我和思北一樣開始劃出界限。從曾經的隱忍沉默,到鼓起勇氣表達真實想法的衝突,最終一步步和解。

很多年後,我有了和母親一樣的身份。那個夜晚,母親向我講述了當年醫療條件不發達,看著年幼感染麻疹的我日漸消瘦,她束手無策,只能坐在床上,和骨瘦如柴的我,面對面坐著對哭。

原來,母親哭過,只是我不知道。那一刻,淚水像斷線的珠子掉落,彷彿思北看見母親珍藏的盒子一般,我窺見了那些年我不曾知道的歲月,她所經歷不為人知的艱辛。有一種莫名的情感湧流,後來我知道它的名字,叫做憐憫。

恍然明白:「母親」並不是如思北口中用「好」或「壞」來區分或者混淆的定義;而是當恩典穿過信心的雲層,每一個肉身之中的軟弱個體,看到對方一生的全貌時,如同人子耶穌降卑,道成肉身,走進沾滿污泥的罪人當中,用一生活出了憐憫的愛。

兩年前,我開公眾號下筆寫文章,母親成為我最忠實的讀者。「媽媽鼓勵女兒加油,以後成為一名作家!」當這句話從手機螢幕的對話框裡跳出來,我哽咽著吃完那頓午飯。時至今日,她仍然身體力行地支援著我的寫作。在過往三十多年的關係拔河中,我的母親和黃桂芬一樣最終帶著深深的祝福,成為我面對往後人生的堅實後盾。

在兩代女人的回溯中,我想過的這一生,不是黃桂芬「我應該」的一生,也不是葉思北「我想要」的一生,而是活在永恆夢裡的一生。於是,我許下一個夢:

夢裡,我和母親雙手合十,屈膝跪拜,用祈禱的嘴唇面向天上共同的父親,將過往人生所有的酸澀化成恩典的甘甜,訴說與祂有關的故事!


-END-

作者簡介

細雪

80末,閩南泉州人,現居杭州,育有一兒一女。曾經,寫作是精緻的化妝品,一定要上得了檯面才拿得出手。如今,寫作更像是素顏霜,在平凡的生活裡,成為修整生命的方式。雖然,生活依然穿梭在圍裙的日子裡,然而,開始慢慢穿上標明女人身份的高跟鞋,跳一支踏著優雅步伐的舞蹈。這支舞的觀眾,沒有別人,只有一位——人生從未缺席,深情注視的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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