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記述了自己一段跨越近50年的友誼,她說老友在她心裡,始終是「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讓我們一起來感受友誼的香醇吧。
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我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一個畫面:兩個都剪著齊耳短髮的八九歲的小女孩,一個臉比較尖,一個臉比較圓,面對面坐在一張小桌子的兩邊,抬起頭來看對方幾眼,低下頭寫幾行字。她們在寫老師佈置的作文——《我的好朋友》。小容寫的是《我的好朋友瓦娃》,我寫的是《我的好朋友小容》。
我小學二三年級時已經讀完了她家書架上的《一千零一夜》。雖然書裡有不少字我不認得,比方「廚房」我會在心裡讀成「豆房」,「窈窕」讀成「幼跳」,「葡萄酒」則讀成「葡葡酒」(不明白為什麼當年認識「葡」不認識「萄」,而且沒能把這酒跟我吃的葡萄之間建立聯繫),但這並不妨礙我把書裡形容美女的詞照搬到她身上,寫進作文裡,說「她的臉很圓,圓得像十五的月亮」。
在我小學一年級暑假時,爸爸工作單位的「三線建設」工作結束了。他調回天津後,我們全家就從媽媽工作的學校家屬院搬到了爸爸工作的研究所大院。我轉學過來,插班進了小容所在的班級,住得又離她家很近,所以從8歲開始,我們就常在一起玩兒。

真正意識到我們是好朋友,其實源於一個衝突。一次我們玩跳皮筋,已經忘記具體什麼原因了,兩個人都很不開心,說了一些狠話,大概是「我再也不跟你好了」之類的話,然後就各自回家了。我回到家裡還是氣鼓鼓的,但不知為什麼就是坐立不安,心裡特別難受,總覺得很堵得慌,在家裡轉來轉去,最後我決定去找小容。到了她家門口,我正要敲門,卻見她開了門,正要往外走。兩人一見面,同時說了一句:「對不起!是我不好!」就手拉著手「哇」的一聲一起放聲大哭。那時我們9歲。
我們兩個是同年同月出生的,我比小容大了13天。因為我們的緣故,兩家父母也熟悉起來。小容年邁的姥姥經常盤腿坐在她家窗邊的床上,望著外面的大馬路。姥姥可能看東西不太清楚,但只要看到一高一矮差了一個頭的兩個小女孩從學校的方向一起走過來,就知道是我們放學回家了。
小容長得真的很好看,好多男孩子都喜歡她。雖然我瘦瘦小小,好多小男孩卻都怕我,因為我會罵人。小學四五年級的時候,坐在她後面的兩個又高又壯的男同學經常把她弄哭,氣得我去警告他們:「再這樣我就告訴老師去!」過了不知道多少年我才想到,那兩個男同學很可能是挺喜歡小容的,又不知道應該怎樣去吸引她的注意力,就採取了那種不恰當的方式。
小學畢業的時候,我們兩個考上了同一間中學,但我爸爸又帶我去參加了一所外語學校的招生考試。我稀里糊塗地參加了考試,又稀里糊塗地考上了,然後就發現這意味著我們兩個要分開了!那個暑假我們都很傷心,經常在一起哭。為了安慰我們,小容的爸爸媽媽帶著我跟他們全家一起拍了一張合影,又把照片放在一本相冊裡送給我。
後來,我雖然去了外語學校,因為要離開家住校,而且走到哪裡都被高年級的學生指著說「還有這麼矮的學生啊!」,於是在那間學校讀書的10天時間裡,我每天都以淚洗面。爸爸媽媽心疼我,又幫我轉學回到了我和小容一同考上的那所中學,而且分在了同一個班裡。再次見面時我們兩個都高興壞了,手拉著手,跳著笑著轉了好幾圈。那時我們12歲。
上了高中,我們是同班。高二文理分科,我們兩個都選擇了理科,所以又是同班。這期間,小容的爸爸去世了。因為我爸爸媽媽想要葉落歸根,調動工作回家鄉廣東,所以高二暑假我轉學走了。再一次面對分離的我們已經不是孩童了,但分離的難過還是會有的,只是多了一些對自己人生的把握。於是我們相約,高三這一年要好好學習,到時一起考到北京的大學,可以離天津近一點,又可以換一個有新鮮感的地方。

結果是我考去了北京,而小容思來想去,最後去了南京。大學期間我一有機會就去天津看望她的媽媽和妹妹,寒暑假的時候也會去天津找她玩兒。大一暑假時,我得到那本聖書,讀的時候很多東西都不明白,就抓著小容跟她探討。也剛好在那個暑假,她同宿舍的同學從武漢回南京,在火車上遇到一個金陵協和神學院的學生,回到學校後說起這個經歷,小容趕緊要到了這個神學生的通訊位址寄給了我:「有什麼問題你去問這個人吧!」沒想到這個神學生來自廣東,1992年我大學畢業後,他邀請我去廣州他當時正在服事的教堂參加耶誕節活動。1995年,小容和我一起去了這個教堂一次,覺得不錯,我就在那裡固定下來,到現在已經過了四分之一個世紀了。
單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小容很能成人之美。那時候我除了集郵,還喜歡收集全國各地的糧票,所以她只要見到不同省份的人,就問人家有沒有糧票,要到了就給我寄過來,甚至連她同學的同學的西藏糧票都幫我弄到了,讓我在當時除了港澳台之外全國30個省份的糧票都集到了。
大學畢業後,小容去了深圳的一家製藥公司工作,我則在珠三角一家所謂的中外合作企業工作。工作一年多之後,我準備跳槽,先是想去深圳找工作,但最後在廣州落了腳。之後小容因為一件令她傷心的事情辭職了。我覺得她不能浪費這段時間,就支援她去中山大學學英文。她報了一個半年的學習班,還差一個月就結業時,我在報紙上看到了一家外資藥企的招聘信息,覺得正合適她。
因為小容住在學校宿舍,沒有電話,我下班後揣著那張報紙坐了一個多小時的公交車去到中大,把這個消息告訴她,又幫她準備簡歷,最後她成功被這家公司聘用。一年多之後,她又跳槽進入了另一家國際知名的藥企,一直在這家公司工作到退休。我很討人嫌地好幾次在她面前說:「當年要不是我......」她就會笑著說:「又來了!又來了!」她在中大學習那年我們25歲。
之後我們各自折騰,但時不時見個面。小容結婚的時候媽媽妹妹都不在深圳,我帶著我媽媽還有我一個深圳的同事作為娘家人去參加了她的婚禮。在婚禮上這個同事又被臨時抓去做了伴郎,主打一個隨意。她生孩子時,我剛剛辭職沒多久,正好有空,就去深圳呆了幾天,協助她媽媽照顧她坐月子。
之前我曾經多次嘗試跟小容分享生命的好消息。有一次她一臉認真地對我說:「我相信將來我們會在同一個地方的。」有一天小容打電話給我,說她信了,我於是興沖沖地跑去深圳看望她。原來她生完孩子就得了膽結石,在痛得受不了的時候,她吞下一顆她們公司生產的藥效很好的止痛藥,然後在心裡祈禱說:「如果祢幫我過了這一關,我就信祢。」幾秒鐘後,疼痛消失了。她丈夫問她是不是止痛藥起效了,她說藥剛吞下去,還沒進到胃裡,也還沒能發揮作用呢!但是當我把全備的好消息給她講了一遍之後,她又覺得無法理解,也認為沒必要。要救她,只需祂出一句聲不就可以了嗎?為什麼要付出這麼高昂的代價?那年我們32歲。

2008年5月13日,我陪老爸去香港辦加拿大簽證。在回廣州的火車上,接到小容的電話:「你還好嗎?四川地震了,聽說有一萬多人遇難。想著你經常到處跑,趕緊看看你有沒有事。」隨著越來越多的報導出現,大家知道情況的嚴重程度超過了一開始的認知。因為童年在天津經歷過唐山大地震,因為我八歲前,四川是爸爸在的地方,也因為她的這個問候,更因為天上老爸的帶領,在時機成熟的時候,我就去到成都,在一個災後重建專案裡工作了一年零一個月。那年我們38歲。
2015年底,我爸爸查出肺癌,需要做手術。小容因為經常在醫院跟醫生打交道,很熟悉裡面各樣的事情,就從深圳過來,和我替換著陪在我爸爸的病床邊。我爸爸出院時,因為住的地方沒有電梯,她先生和我爸爸的一個朋友把坐在輪椅上的我爸爸抬上了四樓。轉年10月,我爸爸回天家了,她正有事外出,無法參加告別禮,就委託我送了花圈,寫上是乾女兒女婿送的。那年我們46歲。
去年5月底我們見面的時候,她女兒已經大學畢業,要出國讀研了。我們也都年過半百,準備奔六啦!與小時候常常要我去為她打抱不平不同,現在的她能夠在保護好自己的同時盡力幫助身邊的朋友,她分享自己養生的心得,也幫助他們獲得心靈的平和。
在小容的朋友圈裡,時不時會看到她和一大幫我不認識的朋友一起爬山、唱歌、打太極,感覺我們朋友圈子的交集越來越小了。然而在我心裡,我依然認為她是我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親愛的小容,我斷不會停止為你祈禱,願我們如你當年所說所願的,將來會去到同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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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瓦娃
華東出生,華北長大,現居華南。19歲與祂相遇,從此有寶貝放進瓦器裡,甚願自己的人生與手中的筆都能顯明祂莫大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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