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千年的無花果樹丨歌珊 - 莫非可以如此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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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千年的無花果樹丨歌珊

2025/10/02 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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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花果樹是人類栽培史上最古老的四大果樹之一。當作者終於親見一棵無花果樹時，那穿越千年的一個個故事撲面而來，帶著救贖的甘甜香氣。

這世界上有一種樹叫無花果樹，它是一種古老而獨特的果樹。它是人類果樹栽培史上最古老的四大果樹之一（其他三種為葡萄樹、橄欖樹、椰棗樹），它的歷史長達千年，甚至可以追溯至人類歷史的早期。

無花果樹的形態端莊典雅，有些樹的樹幹上長有美麗的花紋。我曾見過一棵無花果樹，沒有主幹，好幾條粗壯的枝幹從根部長起來，向四周伸展而去，形成龐大而美麗的樹冠。春天的時候，整棵樹從根部就被無數新生的五牙花葉遮蔽了；到了夏天，這棵樹就變成了一片枝繁葉茂的小樹林；到了秋天，繁茂的樹葉間就藏滿了一個個紫色的包子，甚至連樹底下都堆滿了咧嘴流口水的紫包子。

從初春到深秋，這片小樹林樸實無華，綠意盎然。你若走進這片小樹林，即刻會被一股清鬱的芳香所包裹，這是成熟的無花果所散發出的馨香之氣。這沁入心脾的芳香會讓你迷醉而失去方向。

無花果樹生長得如此獨特，連它的名字也起得獨特。它的花隱藏在果實裡面，因而得名無花果樹。它的果形似中國人喜歡吃的小籠包子，在維吾爾語中被稱作安居兒，意為樹上結的糖包子。又因入口多汁、甜蜜，人們稱其奶漿果、蜜果、天生子等。

小時候，在我的家鄉，從來沒有人聽說過無花果樹。據說此樹原產於地中海沿岸，漢代從波斯傳入中國，自唐代（西元7世紀）由新疆沿著絲綢之路逐漸傳入中原地區。到了宋代，無花果已遍布嶺南，在庭院中栽培。有點奇怪的是，我的家鄉在大西北的絲綢之路上，按這記載無花果樹應該早早就在我的家鄉種植了，但是我從未見過此樹。

而無花果樹帶著一種神秘的色彩進到我的生活中，是從那本古老的聖經開始。

十多年前，當我第一次閱讀聖經時，發現裡面多次提到無花果樹，這特別引起了我的好奇。因為在伊甸園裡，它是第一個被提到名稱的果樹。

聖經的第一卷創世記告訴我們，上帝創造了宇宙萬物之後，又照著自己的形象創造了人類始祖亞當和亞娃，並將他們安置在東方的伊甸園生活。他讓亞當在伊甸園裡修理看守，夏娃就在旁邊當自己丈夫的幫手。當時伊甸園有各樣悅人眼目的樹木，而且這些樹木可以結果子供人食用。後來夏娃被蛇引誘、違背了上帝的命令，吃了分別善惡樹上的果子，也讓丈夫跟自己一起吃了。他們吃了之後「眼睛就開了，知道自己是赤身的，就把無花果樹的葉子縫合起來，為自己做了腰上的遮蓋。」（創3：7標準譯本）

我是在此處才第一次知道了無花果樹，而且從當年一直到現在，每次讀到這裡都會問一個問題：當時伊甸園裡有很多果樹，為什麼亞當和夏娃會選擇用無花果樹的葉子來縫製遮羞的衣服？無花果樹的葉子有什麼特別之處？

見過它的人都知道，無花果樹的葉子有點像蓖麻樹的葉子，是那種花形有牙的葉子。這種葉子雖然看起來很好看，但就像被撕過的破布一般，怎麼可能縫製成一件嚴實遮羞的衣服呢？我甚覺困惑，猜想可能是無花果樹是伊甸園裡亞當和夏娃喜歡的果樹，他們兩人時常在無花果樹下談情說愛，餓了，就摘那些汁甜如蜜的無花果吃。當他們的眼睛開了以後，他們正站在一棵無花果樹底下，發現自己赤身露體，覺得非常羞恥，來不及多想就順手摘下無花果葉縫衣服。

總之，因著這個問題，無花果樹在我的心裡變得神秘了起來。我總覺得這樹隱藏了某種跟人類起初歷史有關的秘密，而這秘密至今無人知曉。

後來我熟悉了聖經之後，發現裡面記載了很多跟無花果樹有關的故事。

以色列王大衛的時代，聰明貌美的惡人之妻亞比該為了攔阻大衛的軍隊，帶著自己精心準備的無花果餅和其它食物獻給大衛王，用自己的智慧言辭說服大衛退軍而回，在君王大衛心裡留下了極其難忘的形象。後來她丈夫被耶和華擊打而死，大衛知道後就急切地前來聘她為妻。

當年看這個故事時，覺得大衛看中這女子一方面是因為她的智慧見識超群，另一方面應該是她的廚藝無比絕倫。當年大衛還未正式登基做王，被掃羅王追殺，過著居無定所的漂泊生活，很難吃到一頓美味的食物。亞比該這麼聰明的女人，想必做的無花果餅極其美味，大衛吃的時候就想起這女人，激發了他的愛慕之心。

The Meeting of David and Abigail，Hans Rottenhammer

無花果的秘密又出現在這裡，究竟亞比該做的無花果餅是什麼味道，用的什麼配料，我一直很想知道。如果有一天到以色列旅遊，我第一個想吃的食物就是地道做法的無花果餅，好可以體味到當年大衛的真實心情。

另一個無花果的故事跟醫病有關。

先知以賽亞的時代，希西家王得了要死的病，先知以賽亞讓其留遺命給家人。希西家王轉臉朝牆向耶和華禱告，讓耶和華紀念他在世上曾敬虔度日。耶和華聽了他的禱告，加增了他15年的壽命，並指示以賽亞將一塊無花果餅貼在王的患瘡部位，希西家王就痊癒了。

從聖經文字所提供的信息中，我們得知希西家王患的應該是痔瘡或者與此相關的病。為了證實這個猜想，我特意去科普了一下無花果的功效。現代人使用無花果治療咽喉腫痛、聲音嘶啞等病症，因無花果有清熱的作用。中醫入藥大多用來治療腸熱便秘導致的痔瘡等。由此可以證實希西家王當年得的應該是痔瘡一類的痼疾。上帝讓以賽亞當了一次醫生，使用無花果的藥用功效治好了希西家的病。

來到新約時代，大家都知道跟無花果有關的最有名的故事就是耶穌咒詛無花果樹。

耶穌因為饑餓而在一棵無花果樹上找果子，卻沒有找到，就咒詛了那棵無花果樹，那棵樹立馬就枯幹了。當年我讀這個故事也有不解的地方，一向仁慈為懷的夫子為什麼因為饑餓而咒詛一棵無辜的果樹？無論從他的神性或者人性來說，都很難讓我理解。雖然後來看了很多解經家的解釋，但是沒有一個解釋讓我覺得合情合理。

按照解經的原則，聖經上沒有講的，我們不必多猜，否則可能會誤入歧途；這個跟無花果樹有關的謎，我想僅自己見到我所愛的那一位的時候，才會找到謎底。不過，後來我瞭解到，無花果汁多甘甜，能滋潤咽喉，既能緩解身體疲勞，也能填飽肚子。可以想像，我們的夫子勞碌奔波，不斷向眾人傳講好消息，一天下來他的嗓子又幹又渴，人也疲乏困倦。這時候吃幾個汁多甘甜的無花果潤潤嗓子、提提精神，是多麼令他嚮往的事情，但是他卻失望地沒找到。因此發怒完全合乎他的人性常理。

聖經上的每一個跟無花果樹有關的故事，都曾帶給我無限的遐想。無花果樹帶著謎一樣的神秘色彩隱藏在我心底。因為無花果多年來只出現在我的聖經中，卻沒有機會出現在我的生活中。我非常渴望能夠親眼見到一棵無花果樹。

八年前，我去了南方的一個城市生活。有一次一個姐妹請我去她家做客，我在她家的竹籃子裡，看到了一筐紫色的像小包子一樣的果子。她告訴我這就是無花果，別人家有果園，送來給她吃。我好激動啊，終於見到了我夢寐以求的無花果！

當我跟著姐妹小心地剝了外面的紫皮（其實也可以不剝皮），看見裡面淡紅色的軟糯多汁的果肉，還有那麼多數不過來的小籽粒被裹在那些黏汁裡，我覺得好神奇啊。還有這樣的果子，果肉一入口就爛在嘴裏，滿嘴都是甜汁。那些成熟的果肉根本就不需要咀嚼，直接可以咽下去，怪不得夫子當年饑餓難忍的時候很想找幾個無花果吃；怪不得沒找到的時候，他會憤怒。當我吃到那些無花果的時候，多少就可以理解一些了。

因為那次吃到了無花果，印象深刻，我就一直念念不忘。回來後我就向我所愛的那一位祈禱，希望有一天可以在自己生活的地方遇見一棵無花果樹，有機會看看它是如何發芽、長葉、結果子的；也可以近距離地觀察它的葉子，想像一下夏娃是怎麼把它們縫製成一件獨特的裙子束在腰上。春去冬來，一年又一年過去了，我的生活發生了很多改變。我曾去過不同的地方，生活在不同環境中，見過了很多沒有見過的樹，但我依然沒有遇見一棵長在身邊的無花果樹。我也漸漸地忘記了我曾經的祈禱。

去年，我有機會回老家休假，在老家呆了半年多。老家的小鎮，遠離縣城，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街上只能看見老人，鎮上終日安靜異常。小鎮由幾個村子錯綜交織在一起，周圍都是大片的果園和田地。無論從哪個村子走出去，都可以走到果園裡和田地間。白天沒事的時候，我就常常從不同的巷子口竄進去，穿過不同的小路在各個村子裡轉悠。看看不同的村子裡都長有哪些樹，觀察有哪些留鳥一直生活在村子裡，瞅瞅哪些村民的住房建築比較獨特。這樣不到一個月，就把每個村子的特徵給摸熟了。

六月底的一天，我順著離家不遠的一個村口拐進去。剛要往前走，發現村口左手邊一棵高大的柿子樹下，有一棵類似灌木的不高不矮的樹，長得非常獨特。它的葉子類似手指伸開的五牙花葉，葉子長得很茂密，樹上結了很多綠色的小果子，有點像袖珍包子，兩三個聚結在一起。而稍微大一些的果包果柄部位凸了起來，變成了一個個小綠燈。看到這些小綠燈，我的大腦裡蹦出三個字「無花果」。當我確定這些小包子就是還未成熟的無花果，這樹就是多年來我念想的無花果樹時，我的心驚喜萬千。那一刻，我就站在一棵真實的無花果樹下，這棵樹就長在離我家大門不到100米的距離。

我想起了自己多年前的那個祈禱，我所愛的那一位知道我的心願，早已為我栽種了一棵無花果樹，就在我家門口。我忽然激動得熱淚盈眶，禁不住大聲說「謝謝你，謝謝你」，就如他站在我的面前。我站在那棵無花果樹底下，就如當年的瑪利亞在墳墓門口認出了夫子一樣，我也認出了他。

站在這棵枝繁葉茂的無花果樹底下，我恍然覺得它是穿越了千年的人類歷史來到了我的身邊。

我看見當年的夫子站在樹底下，抬頭急切地尋找果實。他面色憔悴，形容枯槁，饑餓難耐，我甚至看見他眼裡飽含著淚水。我看見拿但業站在無花果樹底下聽人講夫子的故事，他半信半疑的神情看起來那麼凝重。我又看見希西家王病得醫治之後，在皇家後花園裡親力培育了一片繁茂的無花果園，每天在果園裡跟那位醫治他的訴說恩情。我也看見亞比該給大衛王做無花果餅時，滿臉焦急之色，聲音急切地催促僕人們趕快上樹，把所有成熟的無花果摘下來。

到最後，我看見了赤身的亞當和夏娃，在羞愧中急切地摘下幾片無花果樹葉子為自己遮羞，但是他們怎麼都沒法完全遮住自己的羞恥部位，這讓他們沮喪不已。至高者的呼喚「你在哪裡？」如秋風般犀利地從伊甸園深處竄了過來，這聲音驚動了整個伊甸園。那些樹木的葉子隨同亞當和夏娃披在身上的無花果樹葉一同發出「簌簌簌」的哀歎聲，嚇得他們恐懼戰兢地蹲下身體，躲在身邊的那棵無花果樹底下，許久不敢出聲。而我就站在他們身邊。奇怪的是，聽到這聲音，我沒有害怕，我像當年的以賽亞一樣勇敢地替他們回應了至高者的呼喚——「我在這裡」。

-END-

作者簡介

歌珊

從小喜歡閱讀，感受文字的力量；是文字陪伴著年少孤寂的靈魂長大。大學時期信主，找到了文字力量背後的泉源。畢業後一直做孩子們的老師，很喜歡跟不同的孩子在一起。希望有一天能夠為他們書寫美好而永恆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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