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古觀音禪寺．銀杏
照片引用處：當代中國（ourchinastory）
＊＊＊＊＊＊＊＊＊＊＊＊＊＊＊＊＊＊＊＊＊＊＊＊＊＊
第四章、［抹黑］
劉媽與小軒送曉荷離開．三人經過庭院，往大門走去．
‘姐姐，’小軒說：‘我可以叫妳老師嗎？’
曉荷莞爾道：‘我都還沒開始教妳呢！’真是一個可愛的小孩．
劉媽告知小軒的課表安排是每日六小時──上午九點到十二點，下午一點到四點上課．中午休息一小時．
‘關老師，妳確定是星期三來為小軒上課吧？’
‘目前是如此．如果有變動，我再通知你們．後天見．’
‘妳怎麼來這裡的？’
‘我搭公交車．’
‘然後走過來？哇！公交車站距離有五百米呢！這樣吧，我吩咐司機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可以走到馬路旁的站牌搭車．’
‘別客氣，以後我會叫唐家司機載妳上下課，這樣才能控制時間，準時讓小軒學習．’
‘不必麻煩了──’
‘沒關係．老張！’劉媽對車庫一個男人喊道：‘請你開車送小軒的新家庭教師關小姐回去吧．’
‘好的，劉媽．’老張是名和善的中年男子，他向曉荷點頭示意．‘請再等五分鐘．’
世事真是難料，她這個富家司機女兒現在竟要被其他富家司機載送回去！
就在等車之際，一輛紅色汽車停在唐家大門外．車內走出一名打扮時尚的年輕女郎──那是甄實．
甄家和宋家有往來，曉荷跟甄實在高中也同校過，偶爾會碰面．
不過同是富家千金，甄實和盈盈性格卻南轅北轍，
盈盈對人一向平等看待，可是甄實就喜歡強調名門身分跟地位．
面對雇傭出身的曉荷，她常常一臉睥睨，瞧不起對方．
甄實的勢利眼導致曉荷對她的反感，因此盡量避免跟她接觸．
‘妳怎麼會在這裡？’當甄實瞧見曉荷站在大門口，十分驚訝．她注意到劉媽和一個小孩陪在一旁．
‘我來應徵工作．’曉荷望著身穿深紅碎花洋裝的甄實，心想今天運勢真差，剛剛跟傲慢的唐少爺面試完，現在又碰到這個狗人看人低的大小姐．
‘什麼工作？這裡可不是公司行號，而是私人住所！’
‘關姑娘來應徵小軒的家庭教師．’劉媽牽著小軒的手解釋道，後者好奇的望著眼前這名衣著華麗的女子．
‘家庭教師？’甄實詫異的盯著小軒，仔細觀察她．‘這是唐琪姐的女兒？’
‘沒錯，這是我們大小姐的女兒．’
‘唐伯父面試的嗎？’
‘不，是明禮少爺決定的．先生說少爺年紀跟小軒較接近，比較清楚她需要哪種教師，就由他負責應徵事宜了．’
‘明禮已經回來了？’甄實知道他今天會回公館午餐，因此提前來等他．
‘少爺提前返家面試，打算吃完午飯後，再回公司上班．’
‘結果如何？’
‘關小姐錄取了．’
‘錄取了？’甄實杏眼圓睜．‘難道西安沒有其他更好的家教了嗎？’
‘關小姐有教導小學生兩年的經驗，再說小軒也喜歡她．’
甄實狐疑地望向小軒，再轉到曉荷，彷彿在檢視劉媽的話是否屬實．
從三人的表情看來，應該沒有騙她
‘那妳們站在這邊幹嘛？’甄實道．
劉媽回答：‘等老張開車出來，我吩咐他載關小姐回去．’
‘什麼？’甄實杏眼圓睜．‘我沒聽錯吧？用汽車載一個應徵者回去？不是連課都沒上過嗎？’
‘既然錄取，就算是唐家的雇員了，可以享有員工福利．’劉媽笑道：‘再說日後為了讓小軒準時上課，我打算請司機載關小姐上下班．免得搭公交車誤點，影響小軒學習．’
‘劉媽，妳太自作主張了！叫司機載一個未上工的僱員上下班！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管理唐家二十年，先生相信我的能力，從沒甚麼意見，我想外人應該無從置喙吧．’劉媽冷冷回應，心想這甄家小姐真是無禮，竟在本人面前質疑她的決定．‘晚點我會向先生跟少爺報備，相信以他們的寬宏大量，對這件事不會有意見的．’
甄實瞪著劉媽，不知該如何回答．她只覺得這個管家越俎代庖，侵犯到主人的權力．但甄實不敢說出心裡話，畢竟劉媽在唐家地位頗高，況且目前她只是外人，言詞必須謹慎些．
這股壓抑讓甄實怒視著曉荷，因為後者就是造成她不悅的主因．她丟下一句話：
‘我去找明禮了！’便奔向主樓了．
望著甄實花枝招展的華麗背影，曉荷好奇問道：
‘劉媽，甄小姐是唐家親戚嗎？’
‘不是．唐家跟甄家本是世交，平常就有往來．
自從少爺七月回到西安後，甄實小姐幾乎每個星期都來找他出去逛街或吃飯．’
每週都來？該不會對唐明禮有意思吧？曉荷在心裡揣度．
不過男的傲慢，女的勢利，如果能結為連理，倒不失是一對絕配呢──曉荷不無惡意的想著．
＊
甄實走進主屋，來到客廳，看到明禮正在閱讀報紙．
‘明禮哥，’其實甄實生日比明禮早，但為了刻意討好他，便在稱謂加了個‘哥’字，裝作小女人．久而久之，旁人都以為她年紀比明禮小了．‘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
明禮抬起頭，微笑地回答：‘我幫小軒面試家庭教師，所以請假一個小時提前回家．妳今天來幹甚麼？’
‘上週你說要請我一頓飯，所以我厚著臉皮來請你履約了．’甄實雖一臉嬌羞，仍掩飾不了她追求明禮的企圖．
‘既然答應了，我們就走吧．吃完後我剛好順道上班．’明禮起身取外套．
‘對了，今天錄取家教的是關曉荷嗎？’
‘妳怎麼知道？’
‘剛剛我看見她站在大門外，劉媽吩咐司機送她回去．’
‘喔．’明禮聽了，沒甚麼反應，兀自穿上外套．
‘你不覺得這很誇張嗎？’甄實繼續追問．
明禮望著甄實，一臉不解．‘會嗎？只是載她回家，有什麼好奇怪的？’
‘關曉荷剛應徵到工作，你們就派司機送她回去，不會被人說閒話嗎？’
‘閒話？’明禮仍舊疑惑．‘有啥好議論的？唐家本來就有車子，載送雇員回去有何問題？再說，我覺得即使外人聽到了，也會認為我們善待員工，對唐家的形象能加分呢！’
看見明禮的反應，甄實認為這個話題不宜再討論下去．倒是明禮好奇了．
‘聽妳的口氣，好像認識關曉荷？’
‘甄家跟宋家有交情，我跟關曉荷在高中同校過──但不熟就是了！’甄實特別強調這一點．‘畢竟我出身上流社會，而她只是下人，身份不同，自然沒有來往．’
‘關曉荷是什麼樣的人？’
‘為何你要問她的事？’甄實一臉警覺，她對明禮身邊的年輕女子皆抱有戒心．
‘關曉荷是小軒未來的家庭教師，以後要每天相處，老師的身教言教會潛移默化學生，特別像小軒這種才九歲的兒童．我必須了解她的性格背景，免得對孩子有不良影響．’
甄實一聽，嘴角驀地彎出一個詭異的弧度．
‘關曉荷啊，一個孤女，也不知是不是身上帶煞，父母在她成年前都走了．
靠著討好宋家，她才勉強讀完大學．不過就算接受過高等教育，在宋家仍是個被使喚的僕人．’
‘她的教學評價如何？’
‘我不太清楚，不過據說關曉荷教學的家庭都是有錢人，而且…而且…….’甄實欲言又止，腦中的思緒正翻騰著．
‘而且甚麼？’
‘我聽說──記住，我只是聽說，並無真實憑據──一名學生的父親對關曉荷有興趣，搞得對方母親相當不高興呢！’
‘有這樣的事？’明禮揚揚濃眉，吹了聲口哨．
‘我不是很確定．’甄實正在發揮想像力，憑空捏造抹黑他人的惡毒劇情．‘唉呀，這樣說好像我很長舌似的．’
‘我不會這麼想．妳還知道什麼？’明禮似乎對曉荷的背景很感興趣．
‘別看她現在一副端莊的模樣，關曉荷從學生時代開始就喜歡跟異性勾搭，
我在中學常看到她身邊圍著許多男生，打情罵俏，也不管別人想法．
而且關曉荷喜歡找有錢有背景的男人，我就聽過有幾個想追求她的男人，
當她知道對方家境貧困後，態度立刻一百八十度轉變，變得比喜馬拉雅山的冰雪更冷．’
‘竟有這種事？’
甄實點點頭，明禮果然相信了──她在心裡笑了起來．
甄實已選定唐家少爺為未來丈夫人選，身為利己主義者的她為了達到目的，不惜無中生有，編派謊言．‘所以明禮哥，你千萬要小心，關曉荷的人生目標是釣個金龜婿．現在她到唐家工作，看到你英俊多金，小心盯上你，把你當成下手的標的．’
明禮笑道：‘妳把我想得太單純了，像關曉荷這種女人，我看多了，才不會輕易落入她的圈套．
我最討厭有心機的女性，如果她在唐家懂得自重，那一切相安無事；
假如她把我當成獵物，想施展媚惑男人的功夫，那我會讓她知道“失敗”兩個字是怎麼寫的．妳就不知道我們第一次碰面發生甚麼事情…… ’
明禮告知他跟曉荷昨日爭吵的情況．甄實一聽，心想真是天助我也．
‘什麼？竟然發生過這種事！關曉荷真是不知好歹，無禮至極！也不想想你是唐家的大少爺．不過既然你們有過摩擦，為何還要雇用她？’
‘因為小軒喜歡她，兩人一見如故，我才勉強用她．
家教每週要上課五天，我必須考慮到小孩對老師是否有好感．’
‘你真好心，這麼為外甥女著想．’甄實心裡咒罵曉荷真是好狗運．但她仍得試探一下．‘可是，你不覺得關曉荷好看嗎？’
‘她不醜，但也稱不上美女──至少比不上妳──更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陝西的美女我看多了，她算哪根蔥？’
聽到明禮這樣形容曉荷的外表，甄實的心頭就像大船下錨，安心了一大半．
‘不過明禮哥，我還是會擔心，這種長相平凡，又想攀高枝的女人，通常會利用狐媚之術，勾引男人，來達到目的．
假如關曉荷看上你，真不曉得會使出甚麼下流手段呢？’
‘放心，我不會被她迷惑的，’明禮露出那抹嘲諷的微笑．‘這輩子，我絕對不會喜歡上她的！’他堅定地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