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麼樣的廚房 (32) : 童年自製魚鬆 歡樂美味

   假日來到嘉義的布袋漁港閒逛，人聲鼎沸的魚市場，除了活跳跳的各式各樣海魚、

蝦子、螃蟹、帶殼的蚵仔，還有許多海產加工品，魚乾、魚丸、蝦米……其中讓我眼

睛一亮的是大鍋裡，電動攪拌、現炒的魚鬆，香噴噴的味道，吸引了愛吃魚鬆的女

兒，忍不住買了好幾罐，準備帶出國。
 
   我回想起四十年前做魚鬆的往事，當時我大概是小學四、五年級。那年頭窮困，生

活總是捉襟見肘，得逢年過節才吃得到魚和肉。魚鬆是做給年幼弟妹拌稀飯吃的，因

為買不起奶粉。
 
挑出魚刺費工夫

   午後，媽媽把小炭爐移到院子，炒菜鍋裡是最便宜的「狗母梭」（台語），加了醬

油、糖和水，底下爐門關一半，慢慢煮至湯汁收乾，挑出魚頭、魚骨，下面爐門再關

到只剩四分之一的細縫、小小的火，然後媽媽不停的攪動翻炒，原本滿滿一鍋漸漸僅

剩半鍋，慢慢炒成香氣四溢的魚鬆。

   再來就是我的工作了，小孩子眼睛亮，倒一小盤的魚鬆攤平，挑出每一根細細的魚

刺，黏在魚刺上的魚鬆，當然被我舔的乾乾淨淨，挑乾淨一盤倒進罐子裡，再換一盤

慢慢挑，魚刺還一根根的擺在小板凳上排列整齊，想來，這可是我童年最快樂的工作

吧！

古早炭爐生火法

   說到替小炭爐點火，那是我每天的例行工作。小炭爐的起火方法：先捏皺一團報紙

點燃，放上劈的像鉛筆一般細的木材，等細木條開始燃燒，再放上粗一點的木材，然

後是小塊煤炭，拿扇子不停的搧，最後放上較大塊的煤炭才大工告成。

   每個環節都要注意，技巧差的話，放的太快空氣會不夠，把火苗壓熄了，太慢木材

都燒光了，煤炭還沒熱，不但點不著炭爐，還會被煙薰的眼淚直流，一不小心就變成

小黑臉。碰上連續下雨天，煤炭潮溼更麻煩。

捏煤球物盡其用

   製作煤球這門工夫，現在也成了絕響。每隔一段時間，廚房裝煤炭的木箱累積了半

箱的煤炭渣，挖來黏土和煤炭渣混合加水攪拌，眾兄弟姐妹七手八腳的捏成一個個直

徑七、八公分的煤球，讓太陽曬一個下午後，和煤炭混著使用，燃燒效果都差不多，

真是物盡其用，一丁點兒都不浪費。

   現在患有老年痴呆症的媽媽，老是找不到眼鏡，出門偶爾忘記回家的路，也曾在公

園被騙；當我打電話向她提起往事，對於過去，她倒是記得一清二楚，還仔細地告訴

我份量、做的過程、必須注意的細節，聽得出她興緻勃勃講的挺開心，腦海裡不禁浮

現媽媽少婦時的美麗容顏，我們六個兄弟姐妹讓她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生活重擔也

壓得她喘不過氣，往事歷歷在目，不知怎麼的，我的眼角竟滴下了淚水。

本篇文章刊登於 蘋果日報 人間事 11 / 8 . 2004 亞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