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雄山海經 林耀潾
山陵如雄獅,焚燒於黑潮狂流暴跳的太平洋海濱
平原如柔光,神聖於馬卡道族祭司的花環
海芙蓉與萬壽菊,再插幾根震顫著大海的鳥兒,填不滿的不屈靈魂
大坌坑文化鳳鼻頭人從獵場的血腥追逐中回來了!
野豬梅花鹿野兔豐沛地向部落泛濫
魚和海龜也飛進了繩紋紅陶的餐盤
收穫祭的歌舞閃亮在月圓的晚上
除草祭的音符跳躍在月缺的穹蒼
還有,小米開墾祭,小米播種祭,入倉祭,射耳祭
六千年來舉著太初的篝火,數萬次點亮石英般的星海
打起陀螺,祈望小米像陀螺快猛旋轉,快猛成長
架起鞦韆,祝願小米如鞦韆盪得一樣高
布農族人在象徵主義的原野墾殖豐饒
八部合音是娛悅天神的告朔餼羊
熱情狂野的樂譜在南方的天空翱翔
高雄的新石器時代在陶罐中焚燒
奔放如滿平原滿山陵剛剛成年的牡鹿,熱帶紅火的舞蹈
紅毛番的槍聲已遠
漳泉閩粵的械鬥只寫在地方志的篇章
日本鬼的邪惡也已被淡忘
二二八的淒厲聲沉入仁愛河床
美麗島發源地化身地鐵的名站
戰神乘著戰艦遠颺(你就永遠遠颺吧!)
善良的子民拒絕以血在歷史上簽名蓋章!
佔山為王台灣獼猴或許是馬卡道族人的遠親
西子灣的潮汐編纂了高雄的山海經
長頸鹿有麒麟的基因,探詢遠天祥瑞的音訊
綠蠵龜的先祖曾經占卜祭祀與戎兵
孔雀是鳳凰族裔,一開屏就是半座山嶺
布農族人從獨木舟上犁出一頁傳說的波浪
閩粵先民從舢舨上划過幾縷滄桑
延平王的船艦航行在萬年縣的海上
第七艦隊載來度假官兵憂鬱青春的解放
旗津的渡輪曾有一群蓓蕾殉難的工殤
光陰的年輪繼續轉在夢時代摩天輪上
八五大樓雄視貨輪郵輪商船漁船吞吐的高雄港
小說家歌頌他的笠山農場
詩人控訴瓦特帶來的大煙槍
高雄山海經的下一章是魑魅魍魎?
還是生態勃勃豐盈窈窕的仙子姑娘?
迎來嬰兒最初的笑顏容光?
還是寸草不生寂靜的荒涼?
(原載《笠詩刊》300期,2014年4月號,頁113─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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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樓. 嵩麟淵明2022/12/15 19:02今天的空間詩學課,我朗誦了這首詩。
- 14樓. 嵩麟淵明2021/04/26 23:07今天國文課的教材之一。
- 13樓. 嵩麟淵明2020/04/13 22:22
今天基礎國文(二)上課教材之一。
- 12樓. 嵩麟淵明2016/04/02 22:251985年9月,余光中離開任教11年的香港中文大學,返台定居。在此之前的1950至1974年間,除三次短暫赴美外,余光中的生命歲月有很長一段時間在台北度過,所棲身的廈門街更提供他豐美的文學養分,曾使他眷戀。但此次返台,他不回台北,而是選擇高雄,開啟了另一階段的生命與文學生涯,被許多研究者稱為余光中創作的「高雄時期」。年近九十的「詩壇祭酒」余光中,定居高雄至今已30年,期間出版過6本詩集:《夢與地理》、《安石榴、《五行無阻、《高樓對海》、《藕神》、《太陽點名,寫下四百多首詩篇,其中以高雄為主題的就有四十餘首,充分表現詩人對高雄在地的情感與認同。有人說他的詩寫得很「臺」,也有人說他是「鄉土詩人」。
余光中之選擇南台灣高雄定居,最主要的原因是受聘於中山大學擔任文學院院長。余光中曾說,香港「九七問題」與李煥校長的誠摯邀請是重要因素,而中山大學位於高雄西子灣,「海」也是成為他答應到學校任教的因素之一,在香港中文大學任教期間,每日在窗前陪伴他的是澄明的吐露港,那一灣溫柔美麗的海水曾給他以慰藉,也成為他寫作的重要題材。便是這份對海洋的熱愛,促使他選擇了高雄港都棲身,中山大學所面對的西子灣從此成為吐露港的化身,延續海洋在余光中生命裡不斷激起的美麗浪花。余光中把對於海的喜愛表現在創作上,如:〈望海〉、〈夢與地理〉、〈高雄港的汽笛〉、〈雨,落在高雄的港上〉、〈冬夜〉、〈西子灣的黃昏〉、〈高雄港上〉、〈與海為鄰〉、〈海是鄰居〉、〈西子樓〉、〈蒼茫時刻〉、〈高樓對海〉等二十餘首,「海」成為「高雄時期」創作的核心意象。
嵩麟淵明 於 2016/04/02 22:27回覆余光中受邀到中山大學任教,落戶高雄,到底什麼原因讓他一住三十年?他說,他喜歡這裏的環境、氣候和人情。他覺得,無論就自然環境或是高雄本身的環境都很好,就自然環境而言,有山、海、河、港,而高雄的生活步調比較慢,不像台北那樣緊張。他在〈初夏的一日〉詩中表達對高雄優於台北的好環境與好天氣:「當紅塵滾滾的毒氛/困住台北的圍城/為何高速路的這頭/初夏在肌膚上/滑溜溜好像初秋/……/若遠方的朋友問起/就說像一杯冰水/盛在剔透的玻璃」。甚至,高雄的人情也如好天氣一般,他說:「高雄的氣候比台北晴爽,人情也似乎比台北樸實,久住不但成習,也交了不少本地的朋友。」一言以蔽之,開闊的環境、晴爽的氣候和樸實的人情,這些都是他久住高雄的原因。1999年2月,余光中在中山大學退休,宿舍還給了學校,搬到位於左營區的「河堤社區」居住。當時劉維琪校長熱心為他籌設了「光華講座」,兼授兩門課,並保留外文系的研究室,一來是他在西子灣美麗「海緣」的延續,二來也是余光中「高雄時期」的延續。如今30年了,比起「大陸時期」的22年、「台北時期」的24年、「香港時期」11年都要來得長久,而未來還有很長的歲月要與高雄結緣。
嵩麟淵明 於 2016/04/02 22:29回覆在談到余光中的詩作,其多變詩風或創作主題時,我們會提到格律詩時期、現代化蘊釀時期、留美現代化時期、 虛無時期、新古典主義時期、走回近代中國時期、民謠風時期、歷史文化探索時期。但不管是哪一個時期,懷鄉詩作一直是他創作的核心主題,曾被稱為「鄉愁詩人」。但當1985年他回到台灣,定居高雄,自許「就位」之後,他的創作主題便有了極大的轉變,他開始正視腳下所踏的這片土地,開始寫關心所居之地的自然與社會的詩篇,開始出現大量以詠高雄及南台灣的鄉土詩作。他寫西子灣、寫高雄港、寫澄清湖、寫墾丁、寫海生館、……;他寫南台灣的物產:檳榔、石榴、蘋果、蓮霧、南瓜、荔枝、水蜜桃、葡萄柚、芒果……。詩人在《紫荊賦》書中自言:「自從去年九月定居西子灣以來,自覺新的題材不斷向我挑戰,要測驗我路遙的馬力。我相信,在西子灣住上三、五年後,南臺灣的風土與景物當可一一入我的詩來。」從這段自白看來,他對南台灣風土景物的大量描寫實出於詩人的自覺。在新的環境裡,他積極參與外界的活動,1986年1月他參與高雄市第一屆「木棉花文藝季」,並寫下主題詩〈讓春天從高雄出發〉:「……讓春天從高雄登陸/這轟動南部的消息/讓木棉花的火把/用越野賽跑的速度/一路向北方傳達/讓春天從高雄出發」,成為他在「高雄時期」的第一首名詩,充分表達他的在地情感。詩人自許「就位」,並以詩為證,展現紮根的鄉土意識。詩人也關心環保問題,寫了不少環保詩。國內環保意識在80年代抬頭,余光中初到高雄時,西子灣空氣還頗污染,立即寫下〈控訴一枝煙囪〉這首詩:「……/你聽吧,麻雀都被迫搬了家/風在哮喘,樹在咳嗽/而你這毒癮深重的大煙客啊/仍那樣目中無人,不肯罷手/還隨意撣著煙屑,把整個城市/當作你私有的一只煙灰碟……」。後來有市議員拿這首詩來做質詢。當時相關單位就派出環保車,偵測空氣污染的程度,不久空污也就得到了改善。其實,這首詩除引起政府當局的重視外,也引發環保團體及社會大眾的熱烈討論。環保詩的批判精神,正充分體現詩人深層的社會關懷。
詩人關心國家社會,當然也關懷政治議題。1987年台灣宣布解嚴,台灣似乎更民主了,但選舉的怪象層出不窮,頗令有識之士擔憂。詩人遇上一場選舉,看到亂象,便寫下了〈拜託,拜託〉:「無辜的雞頭不要再斬了/拜託,拜託/陰間的菩薩不要再跪了/拜託,拜託/江湖的毒誓不要再發了/拜託,拜託/……/拜託,拜託/管你是幾號都不選你了」。全詩口語化,以選民視角,仿候選人的拜託選民,反過來拜託候選人,詩人不厭其煩列舉選舉花招:斬雞頭、叫罵、騙選票……,讀來頗富諧趣,卻又極盡嘲諷的手法,讓人感受其強烈的政治關懷。余光中的高雄詩作,其中所蘊含的鄉土意識、環保問題、乃至選舉議題,都是他所關心的主題,「當下在地」正是他心繫的所在。
而「高雄時期」余光中的關懷不僅指向生活環境、社會大眾,也指向他自己。1985年他到高雄已57歲,接近暮年。1989年他寫下面對後半生的〈後半夜〉:「……/他知道自己是誰了,對著/滿穹的星宿,以淡淡的苦笑/終於原諒了躲在那上面的/無論是哪一尊神」。這首詩自剖心境,從中年時期的茫然、憤懣,到了老年轉為澄清、淡然。到了1994年的〈老來〉一詩,表現了「壯心不已」的心志:「……/而無論海風有多長,多強勁/不已仍是暮年的壯心/一顆頭顱仍不肯服低/都世紀末了,還伸向風裡/髮已更稀,不堪再造林/但髮下的富足猶可開礦/……」。詩中清楚表明詩人不向歲月低頭,創作仍將源源不絕。這樣的自信到了1998年的〈高樓對海〉更上層樓:「高樓對海,長窗向西/黃昏之來多彩而神秘/……/燈塔是海上的一盞桌燈/桌燈,是桌上的一座燈塔/……/至於這一盞孤燈,寂寞的見證/親愛的讀者啊,就留給你們」。詩人寫這首詩時已70歲,藉以回顧過去,思索未來。詩末「親愛的讀者啊,就留給你們」,展現了傳燈心意!2015年6月他以87歲高齡出版了第二十本詩集《太陽點名》,正是這種壯心、傳燈的實踐;而在重陽節過88歲生日時,更發出豪語以「多出幾本詩集」做為生日的許願,實令人擊掌。
余光中在高雄已住了30年,可以說他的後半生與這座城市緊緊相繫。高雄提供了詩人「就位」的空間,山海河港提供詩人思索的題材,而留下了美麗的詩篇。在另一方面,詩人與學校、城市的互動,既成為中山大學的「鎮校之寶」,為學校提升了能見度與影響力,也為高雄這座城市注入了文化的活力。舉例來說,高雄曾經長期被稱為「文化沙漠」,余光中到高雄以後就說:「我認為高雄絕對不是沙漠。這麼多文化機構在這裡,這麼多大學、專科學校,高美館、科工館、史博館、圖書館在此地,假以時日,在硬體與軟體上多加充實,更養成動態的文化活動傳統,市民享受的文化品質當可提高。」也許是余光中與歷任市長的大力加持,高雄的文化活動漸漸活躍了起來,後來也就無人再提高雄是「文化沙漠」了。
高雄這座城市對於居住在此30年,未來也不打算他遷的余光中而言,意義非凡。在未來,「鄉土詩人」將為高雄,或者說高雄將為這位「詩壇祭酒」鋪寫出何等燦然之文章,值得引頸期待。
雨弦:〈余光中與高雄─以詩為考察對象〉20160321華副 嵩麟淵明 於 2016/04/02 22:37回覆 - 11樓. 嵩麟淵明2015/03/18 20:41「控訴一根煙囪」,詩人余光中於一九八六年發表對空氣汙染的控訴新詩,二十九年了。我們的空氣汙染未見改善,反而更嚴重到必須要人人戴口罩出門,甚至成長中的孩童要面臨更嚴重的各種空氣汙染下,以旗幟標識來保護自己。
遲至今年五、六月,環保主政機關才要開始在六輕、臨海工業區、林園、台南科技園區等設置空氣監測站,而非全面性的積極的管控全台工業等的空氣汙染排放。甚至應將生活上民眾造成的空汙和工業產生的空汙分清楚,讓社會大眾一起將各種空氣汙染降低。而非輕輕的以大陸霾害來襲帶過一切。(周春娣)
- 10樓. 嵩麟淵明2015/02/25 23:09這是林耀潾第一首登在《笠詩刊》的詩,意義重大。痴痴等待登在《笠詩刊》的第三首詩! 嵩麟淵明 於 2015/12/12 00:54回覆
- 9樓. 嵩麟淵明2015/01/24 12:18國立台灣文學館選輯當代詩人的手稿,出版了一本《詩手跡》,讀後得知文化部曾把「詩的復興」列為重要工作,由展覽、出版詩人的手稿切入,角度靈慧而高明。電腦普及以來,手稿漸漸變成寵物,台灣文學館開放手稿吸引讀者的注意,順應潮流,循循善誘,文學人口的眼中,詩由後衛變成前鋒,網絡也由掩埋詩藝術的流沙變成展示的平台。
詩歌是心聲,書法是心畫,聲和畫可以互相詮釋,從書法中可以體會詩人寫作時的呼吸,脈搏,心境,可以窺見詩人的性格,閱歷,修養。我一直喜歡蘇東坡的寒食詩,直到見了《寒食帖》以後才對這首詩更了解、更感動。有學問的人對「悠然見南山」作出各種解說,也許我們恨未能一親原稿難作選擇。大體上詩是「密語」,詩人的手跡洩漏更多的祕密,一如台灣文學館所說:「引領觀展者在手稿的字裡行間走入詩人的內觀世界。」
翁誌聰館長在《詩手跡》的序言中以解讀書法的過程解詩:「周夢蝶端正秀雅,一絲不苟,可見其行事端正自持。管管任性不拘,隨興塗改,有頑童性情。琦君、杜潘芳格、席慕蓉溫婉動人,柔韌超俗……」我看到張大春毛筆寫律詩,想到他除了奔放恣肆的一面,還有工整謹嚴的一面。周夢蝶,林央敏,枯筆淡墨,若有若無,或者並未介意「千秋萬歲名,寂寞身後事」。余光中,明仁,席慕蓉,吳晟,點畫分明,一筆不苟,傾全力經營此尺幅之間,性情和法度俱在其中。凡此種種,其書彷彿,其人彷彿,其詩也彷彿。 嵩麟淵明 於 2015/01/24 12:19回覆反覆看余光中教授的手稿,想起五十年代,進口紙和派克墨水都是奢侈品,他的詩就用鋼筆寫在自印專用的稿紙上,紙質緊密堅固,墨色鮮明不褪,正是台灣文壇一個亮點。我們那時不懂事,背後笑他準備不朽,(而今看來他的詩勢將不朽)。那時文稿到了編輯台上,編輯用紅筆批註怎樣排版,發給印刷工廠,工廠領班按每個工友排多少字分派工作,常把文稿剪成片斷,那時報館用活字印刷,工友與鉛為伍,滿手滿臉汙黑,原稿也就骯髒不堪。那時規定,工廠要把每天的原稿和校樣密封保管,準備警備總部追究責任,期限為六個月,期滿以後,報館派最可靠的人監看焚燬。那時我們不懂事,糟蹋多少名家墨寶,真是罪孽深重!罪孽深重!《詩手跡》裡有白靈、羅門、席慕蓉詩稿,紅筆勾點之處就是詩刊編輯的入關簽證,這樣的詩稿能保存下來,詩刊編輯有歷史眼光,堪稱我輩中之佼佼。 嵩麟淵明 於 2015/01/24 12:20回覆《詩手跡》展示台灣148年來的詩脈,其間47座詩峰,歷經日語寫作,國語寫作,母語寫作,國家不幸詩家亦未必有幸,前賢後進若苦能甘,斷簡殘編歷經水火兵蟲保存下來,恍如文化歷劫不滅的樣品。詩人向陽以史家之筆作閱讀導言,大處著眼,我從他的「探訪」中看出,詩興而後文學各體皆興,詩衰而後文學各體俱衰,不言而喻,「詩的復興」洞燭機先。詩居文學四體裁之首,也是四體裁共同的血液,我曾一再說:「不學詩,無以寫散文」,我幾乎要說「不學詩,無以寫小說劇本。」想當年內戰告終,隔海分治,台灣的新詩先繞過三十年代的大山,散文、小說接著別開生面。而今雖然「台灣詩壇已無呼風喚雨的空間」,詩脈未斷,詩峰不孤,詩心、詩眼、詩興味、詩境界遍布,一如春是萬花,萬花是春,不信東風喚不回。 嵩麟淵明 於 2015/01/24 12:21回覆當時文化部的龍應台部長為《詩手跡》作序,她說詩是「強大力量的話語」對外發聲,她以充沛的信念鼓舞了詩人。她也說詩是「冷泉」,她在序文中斟來一杯清涼之水,詩貴「純粹」。純粹,應該是「詩復興」的指導原則,也該是這一次展覽和出版選件的標準。並不是說,只有《詩手跡》展出的46家純粹,這46家的手稿來自文學館的館藏,是抽樣,是代表。什麼是純粹?她沒有說,我們可以詮釋嗎?唯恐失之毫釐,差之千里。恕我妄言,「純粹」應該是就詩論詩,只計「詩值」,排除世俗附加的價值,俗語說名高好題詩,官大好題字,高名大官就是詩詞書法之外世俗的附加。當年詩文眾聲喧譁,門第,朋黨,政治正確,交際手腕,大眾寵愛,都是放大鏡,都是擴音喇叭,選詩評詩,往往也像聯考閱卷一樣,對某些人給予百分之多少的加分。化妝的終於要卸妝,踩高蹺的終於要落地,所以新聞版的名家比文學史上的名家要多,後世的藝術家比當代的藝術家要少。
嵩麟淵明 於 2015/01/24 12:22回覆詩人,或者說藝術家,當然有一個社會身分,「純粹」,就是把他的社會身分分開。並不是文化部或者文學館把他分開,而是時間的淘洗、藝術的定位把他分開。藝術家必須在失去世俗的一切所有之後證明自己還是藝術家,一如釋迦在失去世俗一切所有之後成佛。《詩手跡》展出46家,只看其人的詩,不看其人在詩之外有沒有其他,尤其是「曲終收撥當心畫」,最強音落在周夢蝶身上。周公是何等樣人?觀察家描述他「一生工作卑微,生活簡易」,他是著名的檐下僧,苦行詩人,除了詩,一無所有,他的無有恰恰彰顯了他的所有。如此結尾,整個過程的境界突然拔高。 嵩麟淵明 於 2015/01/24 12:24回覆這些年我常想,振興文運固然要鼓勵創作,恐怕也得幫助欣賞,我的印象,找個地方聽聽怎樣寫詩寫小說,容易,找幾個人促膝談談怎樣讀詩讀小說,很難。這樣下去是否作家越來越多,讀者越來越少?作家好比是個廚子,做菜很辛苦,讀者是吃菜的人,吃菜是享受,按情理推想,應該吃菜的人對這些菜更有興趣,何以不然?我想吃菜也要懂得怎樣吃,也要知道什麼叫好吃,尤其是美食,更要有一個學習的階段,俗話說「三代做官,懂得吃穿」。今天做菜的人數超過預期,吃菜的人數低於預期,未必可以用一句「菜不好」打發了之。尤其是詩,中國人是個愛詩的民族,沒錯,他們愛的是唐詩宋詞,他們多多少少有些欣賞的能力,初期的新詩斷臍未久,離傳統很近,大家還能仗著訓練有素說它「不好」,後來新詩獨立發展,自有精神面貌,相見不相識,就只有說它「古怪」。中國人對詩的愛好仍在,新的欣賞能力有待普遍培養,我想詩壇健者有許多事情要做,例如新詩與音樂結合,領略詩的節奏聲韻,新詩與繪畫結合,發現詩的色彩構圖,新詩與哲學結合,探索詩中的人生奧祕,當然還得新詩與古典詩結合,轉移歷代承傳的欣賞能力用之於新詩。詩從來不是一二知音相會於心而已,唐詩宋詞都不是,現代新詩必須有很多很多知音。
《詩手跡》的展覽在齊東詩舍舉行,這棟幽雅的房舍今後是「詩復興」的第一個硬體,詩國能在大都會中覓得這樣一片土地,新聞報導說由一位青年企業家歐陽明先生捐款促成。愛詩的人應該牢牢記住這個名字,這件事聽來新鮮,想當年我在台灣的時候,有錢的人從來不和文學結緣,他們只肯支持舞蹈、音樂和繪畫。莫非天旋地轉,詩人真的要換換運氣了!但願文學其他體裁也否極泰來。(20150124聯合報 王鼎鈞〈詩手跡〉)
嵩麟淵明 於 2015/01/24 12:27回覆 - 8樓. 嵩麟淵明2015/01/13 02:04又接到通知:某詩已交編輯委員。
- 7樓. 嵩麟淵明2014/11/22 09:35期待第2、3、4首即將在《笠詩刊》刊登的詩!
- 6樓. 嵩麟淵明2014/09/05 14:36今天凌晨作〈把蓮池潭還給會寫詩的魚〉,已投稿某詩刊,刊登後再分享鄉民。接到通知,此詩可能待登中。如此說來,這是繼〈情愛三行詩三帖〉、〈一字詩集錦〉之後,被告知交編輯委員的第三首詩。(已刊登的〈高雄山海經〉不計入) 嵩麟淵明 於 2014/11/22 01:08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