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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0229族群共同體與社會正義
2012/12/08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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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選舉時刻,敏感的族群與統獨議題往往成為各方角力焦點,雖然各界對此討論極多,但是我們也注意到核心地區嚴重壟斷此一公共議題的現象,必須指出,不管論者的族群背景與統獨意向如何,所有對於「族群」議題的相關討論,幾無例外地侷限在台灣本島閩、客、外、原等「四大族群」上,相對而言,金馬地區民眾的權益顯然長期不受重視。

無可諱言,如果在台灣本島可能出現的各種族群關係中,如「原住民vs漢人」、「閩南人vs客家人」、與「本省人vs外省人」三個主軸中,再加入金門人,甚至是操福州口音的馬祖人,勢必將使得原本錯綜傾軋的族群關係,與因此產生的國家認同及統獨爭議,更加激越難解。但是我們卻也以為,唯有在「四大族群」的討論上加入金馬民眾,才有可能還原所謂「共同體」的真實樣貌。

必須承認,隨著以台灣為主體的「共同體」的確立,「台灣座標」已經取代「中國座標」,成為台灣政府與多數台灣人民思考國家定位及兩岸關係時的參照點。問題是,遠在台灣海峽彼端的金馬二島並沒有參與台灣人民對於「共同體」的建構,於是,島內主流的「台灣座標」與在金馬兩地仍然屹立不搖的「中國座標」發生矛盾與衝突也就勢所難免了。

金門人在「共同體」的特殊定位特別表現在與「四大族群」的複雜關係上:金門人與台灣福佬人有著相同的語言與風俗習慣,卻與多數的外省人有著較為一致的歷史經驗與國家認同;如果純就人口數量而言,同為福佬人的金門人,並不符合所謂「少數族群」的定義,但是如果從「共同體」與社會正義的實踐層面來觀察,金門人卻是道地的「弱勢族群」,或是「被支配的」族群,其處境比諸弱勢的原住民尤有過之。

此外,相較於台灣島內實際上存在的族群意識與政黨認同的互動關係,台金兩地民眾在政黨認同上也有著顯著的差異。照理講,民進黨理應取代在金門實施長期軍管戒嚴的國民黨政府,然而事實卻是,民進黨不但未曾像它在台灣擁有問鼎逐鹿的實力,甚至困窘到有時連候選人都提不出的地步,誇張一點說,被定位為台灣屬性的民進黨在金門幾乎沒有市場,反倒是中國屬性的新黨較為金門人所接受。這樣的政治生態既不同於台灣,也並非一般政黨政治的常態,進一步分析,問題的背後隱藏的其實正是「台灣座標」與「中國座標」的論戰。

尤有甚者,金門人此種反對台獨的主張甚至表現在對中共態度的改變,中共曾經是長期攻擊金門的敵人,然而在台北高舉「兩國論」、北京發表「白皮書」之後,不少金門人心中恐怕或多或少都有「金門人從來都只是台海危機的犧牲者而非製造者」,「闖禍的是台北,被犧牲的卻是金門」,以及「不值得為台獨再次成為兩岸戰場」的心聲。雖然對多數台灣人而言,共同體凝聚了台灣人的主體意識,但對於金門人來說,更關心的顯然是,除了盡共同體的義務外,台灣政府及人民是否可能進一步思考到金門人也有「我群」意識與存在價值,也有要求活力與尊嚴的權利。

相對地,台灣政府對金門人我群意識的回應不但攸關所謂共同體的實踐,其實更直接衝擊其道德基礎與正當性,一個長期犧牲內部次級團體基本權利來成全整體利益的所謂共同體,毋寧是個漠視社會正義的共同體,在紀念二二八週年之時,這或許也是現階段以台灣為主體的「共同體」所必須面對的嚴肅課題。(20000229中國時報15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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