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愚人節最早的由來是因為法國在1564年採改新的紀年法,就是目前通用的西元曆,以1月1日做為一年之始.但偏就有守舊的老頑固們不願更新,照樣維持4月1日是新年的舊俗且互送新年禮品.主張新改革的人們便故意在4月1日當天送假禮品給這些守舊不願從新的人,並嘲弄那些應邀到假招待會而上當的人是[四月傻瓜](April fool).從此人們在4月1日便開始互相愚弄,相沿成習.到了十八世紀初,法國這愚人節習俗漸漸流傳到英國,之後再被英國早期移民帶到美洲新大陸至今.

幾天前才在一位朋友的臉書上看到她貼了一個告示,上面說:[好朋友-第一次遇見時,像個斯斯文文的人,熟了以後就不知道是哪個神經病院放出來的...]看了這段話,我心中滿腹狐疑:這是在講我吧?!因為現在回頭想想自己年少輕狂時,的確也做了不少讓人哭笑不得的事,而四月一日通常就是我"毛病發作"的時日啦.一年365天當中就那麼一天可有個堂皇藉口趁機愚人,這樣天賜的好機會怎能輕易放過呢? 如果你的個性詼諧,平日就喜歡作弄人,那不消說,愚人節這天大家都會特別提防你,身手就難施展了.但若是你一年才惡作劇一次,人們總是健忘的,於是可看性就高了.

話說第一位被我愚弄的受害者,是我在[艾默生]公司工讀上班的同事.那時候幾乎每天都有美國總部寄來的機械組件藍圖,我的工作之一就是要晒藍圖再分發給工程師帶去工廠討論作業.在總部負責畫藍圖的工程師Jim Brown常出差來台,熟稔之後說好幾次見到我騎機車在路上飛奔,便說要送我一個air horn(空氣揚聲器),通常美國跑長途的大型貨櫃車都用這種氣式喇叭警示路上其他車輛. Air horn發聲尖銳宏大,Jim說要安放在機車上:[看誰不爽就叭他一響,準叫對方屁滾尿流嚇呆掉...].果然沒多久,Jim真寄來這air horn送我.我沒有採用他的提議安置在機車上,因為體積雖然不大但也不是那樣方便安裝,就一直放在辦公室抽屜裡.終於讓我等到愚人節,我鎖定的受害者是William莊.William是年紀與我相仿的年輕工程師,他也是個性開朗不設防的人.我對他招手要他過來看我手中東西,[這是什麼?]他問.我只說是Jim送我的東西:[借你玩一下,不要讓別人看到,你拿去廁所試看看..]William真的不疑有它,一臉憨相拿著我借他的玩具去男廁研究.不一會兒,玻璃門外傳來一陣巨響,緊接著伴隨一聲淒厲的慘叫,十樓除了我們公司之外,另有一家美商[伍和富鞋貿公司],十樓共用的廁所就在[伍和富]隔壁,大夥聽到那莫名的聲響與慘叫,好幾個人神情緊張地衝出來看究竟怎麼回事.William一手顫抖拿著那個"玩具",另一手直拍動耳朵,滿臉通紅且汗流滿面腳履蹣跚從男廁走出來.面對一群驚惶的觀眾,他還喃喃點頭說沒事沒事.既然沒事,大家就鳥獸散囉~~ 我在辦公室裡笑到差點跌到桌底下,William進門才語無倫次地問我:[那倒底是什麼玩具啊?]可想而知,air horn在開闊的空間裡使用時,那聲響就夠響徹雲霄了,何況在空間狹隘的小廁所裡製造出來的聲音會是多麼震撼啊!William說他當時還把air horn舉在臉前研究呢,那聲巨響讓他頓時耳鳴腳下一軟才慘叫的.但這整人的air horn只能一次用在一個人身上,殺傷力太強,之後大家都有所警惕敬而遠之啦.那時辦公室裡幾位主管都抽菸,我也幫他們準備了禮物,不過為了我的工作前途著想,不能像整William一樣整主管.我買了幾個馬桶造型的菸灰缸(款式略有不同)分贈他們,乍見馬桶造型時已讓他們笑開嘴,等到要彈菸灰一打開蓋子時-發現裡面有一小坨假便便時,Steven A.一連串的爆笑聲居然不亞於先前William的慘叫聲哩.他說那是他這輩子收到最有趣的禮物.嗯嗯...這樣就行了.

再那之後被愚弄的受害者之一,是大三時教我們一堂《哲學概論》選修課的老師.我忘了他姓什麼,只記得他是香港人,那是他第一學期到[東海] 授課.這位老師溫文爾雅,一口廣東腔國語,授課時常被我們糾正他的發音,他也不以為忤,反而常跟我們一起哄堂大笑,是位相當可愛隨和的老師.就因為他這樣 的個性,讓我覺得有機可乘,並且不擔心他會惱羞成怒.畢竟,深研哲學的人對社會普遍的道德規範自有看法,包容性其實更廣.那時我剛讀了傅統先先生著的《哲學與人生》,便不知天高地厚地自以為對哲學文人有個粗略認識了.

記得那年愚人節剛好是星期日.在那之前幾天,我跟老師說班上同學要在[全國飯店]聚餐,想順道邀請幾位老師.這位老師很爽快答應了.結果可想而知,被我(們)放了鴿子的老師就在[全國飯店]大廳裡左顧右盼半天等無人.事後我當然跟老師道歉,他還呵呵笑,說自己倒是隨遇而安就獨自在那裡吃頓飯罷.老師這樣的胸襟讓我佩服不已,如果人人都跟他一樣哈哈一笑置之,這世界不是更和平了嗎?

中間有好幾年或許因為工作實在太忙,沒那閒情逸趣騷擾朋友們.直到在[特品公司]謀得一份安穩得像公務員般的閒職後,我體內那些蠢蠢欲動不安份老想革命的細胞們就像經過很長的冬眠,這下紛紛甦醒並迫不及待地想肇事了.開發部的總經理Michael自己平常就是縱聲大笑性格豪爽的漢子,作弄他絕不擔心會遭到報仇,好個現成最佳受害者呀!我拿一包"Marlboro"給老菸槍Michael,菸盒露出一根菸方便他取用.Michael稍一猶豫,已經伸出準備拿菸的兩隻指頭好像又想縮回,說時遲那時快我把握機會,趕緊捏住菸包,一股水槍筆直從伸出一半的菸管裡射出,噴得Michael滿臉的水.我都還沒來得及笑開,Michael倒先以他出名如魔音傳腦的爆笑聲哇啦啦笑個不停,辦公室眾人全圍了過來看是怎麼回事. Michael笑得打跌,一直指著我:[妳..行,有妳的.]後來我問Miachel那時幹嘛猶豫一下,他說因為他只抽"長壽",但因為是我跟他敬菸,才讓他一時愣住.正在大家七嘴八舌笑鬧一團時,我們的美國小老板Billy從 旁賊兮兮地摸走我那包整人菸,他飛快跑去廚房重新裝滿水,再跑到樣品室用半生不熟的國語請那些打版師傅們"抽菸",據說那些師傅正一頭霧水受寵若驚還沒回 神時,比利也不管人家拿不拿菸,就捏著菸包到處亂噴.一整個早上,祇見大家搶那包整人菸玩得跟瘋子似的.我好整以暇坐在位子上打字,有人躡手躡腳偷偷摸摸 繞到背後想對我突擊噴水(真是呆~我早就從電腦螢幕側邊看到啦).我虎地突然轉身,反嚇了突襲者一大跳,從他手上搶過我那包整人菸:[有沒有搞錯?用我的菸來作弄我? 切~]........這只是早安曲,還沒閉幕呢.

下午三點多,正是辦公室裡最令人昏昏欲睡的時段.我走到會計部門找部門經理Annie借閱一份檔案,Annie正被一堆帳目數據搞得頭暈大皺其眉,見我要檔案,剛好起來伸個懶腰活動坐僵了的筋骨.她拿鑰匙打開那個我預期中的抽屜,伸手取出檔案---"咻",她手上剛拿出的檔案夾被拋到空中,裡面飛出一隻看來血跡已乾的斷手,伴隨驚天動地的尖叫聲...我正在掩口大笑,又發現有點不對勁:平常看來低調冷靜的Annie竟然被這斷手給嚇哭了.噯唷~小姐,想也知道那不是真的嘛,看她哭得希哩嘩啦,害我緊張起來,因為Annie可是我們董事長的得力愛將,嚴肅的董事長平日對我也很照顧,不過搗蛋過頭好像對他也很不好意思啦.我拼命跟Annie陪不是,被她打了好幾下很重的粉拳,小姐終於破涕為笑.我很義氣地沒透露出來,要不是她部門裡另外兩位會計同事暗渡陳倉幫忙,我又沒她們檔案櫃的鑰匙,哪能將斷手藏進櫃子裡?!從Annie那驚聲尖叫和哭泣聲後又引來一堆看熱鬧的人,在我汗流浹背忙著跟Annie道歉時,我眼角瞥見另一個小老板Rick又賊賊地躡過來拾起那隻惹禍的斷手,一邊跟我擠眉弄眼暗示我得罪會計,一邊拿著斷手飛快跑往樣品室去嚇那些師傅們...